送走凝云后,沐玄清没有丁点要告辞的意思,寸步不离的缠着应七安,非要她给自己个答复。应昶被他烦到脑仁疼,皱着眉头躲进了书房。
“好安安,你不是最喜欢十三城,京中有什么好,呆在这里多心烦。”沐玄清见她坐在回廊不言语,心里越发焦急起来,这小东西性子上来真不跟自己走怎的办?如今应昶官复原职,自己拿他又没什么法子,应七安耳根子软,真被他说动了可如何是好?
“可是哥哥在京中。”应七安嘟囔了句。
“应昶平日里忙的像狗,哪有功夫管你,何况你在家中多碍他的事?”
“我怎会碍哥哥的事?”
“你没看出他跟凝云...”
应昶中忍不住推开了书房的窗子,“沐玄清,说够了没有!安安她自有主意,你不必在这里胡说八道。”
“不用你管。”玄清此时哪有功夫理他。
“将军,我想在想一夜,可以吗?”应七安眨眨眼站起身,推着沐玄清往家门外走,“将军这几日都赖在这里,快些回府去吧。”
玄清无奈叹口气,任由她将自己推出了家门外,“安安,不想去也无妨,我时常回来看你便是,不过十三城离这里远,战事一起也不知多久才能相见。”他捏捏应七安的面颊苦笑个,“不必为难,你好生想吧,我先走了。”
终于将他送走,应七安折回院子,见应昶仍立在窗前。
“哥哥。”
应昶嗯了声,眼睛一直望着她。十几年的光景如白驹,那个哭哭滴滴抱着自己的小团子竟长成这般大了,他心中突然涌起许多感慨,眼底不觉也温热起来,“这些日子,辛苦安安了。”
应七安摇摇头,“只要哥哥没事,什么都好。”
“真的不想随沐玄清回十三城?”应昶笑问道。
“也不是不想回十三城。”应七安环视遭院子,面上渡上层温柔,“只觉得住在这里离母亲很近。”
“是啊。”两人一时无言,静静望着家中的草木,这家里所有的物件,皆是母亲心细布置。她做这些时不知有没有想到,十几年后的今日,兄妹二人望着满园花草湿了眼眶。
“母亲的信我看了许多遍,虽记不清她的模样,但总觉得母亲她一直伴在我们身侧保护着我们。”应七安突然开口道。
“是啊。”应昶轻声回到,两人相视一笑。
“莫要在逗弄沐玄清了,十三城战事紧迫,他在这里耽搁不起。”
“咦,哥哥竟帮着将军说话?”应七安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只觉得哥哥去地牢呆过后像变了个人般,想至此她突然想起忘在脑后的事情,“哥哥!你同凝云姐姐到底是怎的回事?!”
应昶在应七安面前一直是个严厉兄长的姿态,如今被她这般询问,面上终有些挂不住,不觉间竟有些脸红了,“大人间的事小孩子莫要多问......”
“我?小孩子?”应七安指了指自己鼻尖,“我已经嫁人一年了,应大人莫不是失忆了?”
应昶尴尬咳了几声,迅速将窗子关了起来在房里回到,“我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去歇息吧。”
应七安努努嘴,心想哥哥竟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过他若能与凝云姐姐促成好事倒也极好,省的自己日日为他挂心。再说凝云姐姐生的那么美,人又极好,他们是真真的般配......
夜深时应昶书房的门被扣响,他还未来得及应,苏向风大步跨了进来,“我总觉得,去年你是不是算到了会有今日,这才要我进京博这状元!”
应昶合书站起身,“怎会,我当时可未曾想这般多,不过此次多亏了子安兄。”应昶朝他欠身行了一礼。
“少来!分明就是算计我,上辈子欠你的还是怎样!”苏向风气哼哼的坐下来掂了掂手中的扇子,“不过这声谢你不该对着我说,那封信笺也并非是我寻到的,而是有人出手相助,你猜是谁?”
“太子吧?”应昶给他斟了杯茶。
“你怎的知晓?!”苏向风微微讶异,自打他入了朝,可从未听说应昶同太子亲近,旁人也都知晓应昶追随三殿下,对这个太子颇是看不上。
“太子要拉拢你?”苏向风问道。
“并非,他为人便是如此。”
“那你又知,当年是谁私换了信笺?”苏向风又问。
应昶不语,只做了了个三的手势,苏向风啧啧称奇,“这又是从何得知?”
“推测,他为人也是如此。”应昶笑道。这件事在他去年被贬至西南时便曾想过,当时那信笺丢的蹊跷,桓子烨当时也的确心急如焚,但他竟想出造假信笺,而且默认自己担下此事...
桓子烨那般聪明的人,即便信笺丢了,只要他想,也能同圣上说个清清楚楚,可是他却铤而走险的去造假,应昶在牢中才想明白这层,他忌惮自己。
或许平日两人亲密,但桓子烨并未完全信任自己,他要握着自己的把柄才能安心......
“珩景,你什么都想得这般清楚,还要追随于他?”苏向风有些不解。
“追随谁都一样。”应昶微微一笑,“臣子,棋子。”
“所以我才不喜为官。”苏向风重重叹口气,“今后怎办?”
“静观其变。”
“我有些不解,依我看来这几个殿下中,太子最有君王之才,而且他是真心赏识你,那日他派人暗中给我送来信笺,还带了句话,便是不与你言语此事...他怕你觉得欠了他人情。人家都做到这个地步,你怎的还一门心思的追随旁人?”
“他让你不言语此事我不是依然知晓了?有些话不说便是说,有的人不追随便是追随,何必要放在明面上来讲?”应昶笑问。
苏向风掂起扇子敲了下脑门儿,起身恭敬给应昶行了一礼,“子安受教了,应大人名不虚传。”
“少贫嘴,日后有你忙的。”
“何解?”
“依我看五殿下离京后并不会安分,如今十三城胡人进攻不断,北地战事也紧迫,张元礼却在这时解甲归田,朝中少了张家势力看似平衡许多,实则却陷入更大的动荡之中,此时若有人心怀不轨动了心思,我想京中也不会太平。”应昶面上泛起忧虑之色。
“你是说桓承翰他...”苏向风没有说下去,摇了几下扇子对着应昶委屈道,“珩景,我想回西南,我能辞官回家吗?”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梦里你哪都能去。”应昶颇为郑重拍了拍他肩头,抬脚出了书房。
应七安睡得迷迷糊糊,隐约感觉有人将她勾进了怀里,随即鼻息间便沁满了木香,她也未睁眼只开口呢喃道,“不是让将军回府去了?”
“小懒猫,天都快亮了,你不是说今日跟我回话?”玄清抵在她额角问道。
“天亮再说。”应七安往他怀**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欲要继续睡。
“我怕应昶他不安好心,教唆你不同我走。”沐玄清不满的说道。
“胡说,哥哥他还帮你说好话,你在这般说哥哥,我要生气了。”应七安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错了。”玄清急忙道,“那安安到底随不随我走?”
“你还有没有事瞒着我?”
玄清顿了下,“还有一件。”他似是怕应七安逃开,收手将她揽紧了些,“秋月白她逃走了,是我故意的。但我绝非是对她有什么情谊,只是父亲当年与秋俊风交好,只当是我对他的交代。”
见应七安未回话,他低声哄道,“真的分毫心思都没有,你莫要不高兴。”
应七安摇摇头,“我没有不高兴,将军就是这般的人。”
“哪般?”
“有情有义。”应七安闭目说道,“我答应你,随你回十三城,我那些葡萄,也该熟了罢。”
沐玄清长吁口气,终于放心下来,忍不住在她额间亲了口,“想必已熟透了,馋猫。”
“要起床了吗?”
“睡吧,刚过子时而已。”玄清轻拍着她的背道。
“将军又骗我...”应七安低低笑了声,安心在他怀里睡了去。
那日离开沐府后,应七安从未再肖想过自己还能回来,先前的恩恩怨怨在短短几日里烟消云散,她甚至觉得一切都像场梦。沐夫人早在门前张望了许久,见应七安刚下马车,便忙迎了上来。
“孩子,这些日子苦了你。”沐夫人眼角挂着泪,紧紧握着应七安的手说道。
应七安鼻尖一酸,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哽咽唤了声母亲。
“好孩子,今后便是好日子了。”沐夫人将她眼角的泪拭了去,忙牵着她进府。
“要不要去拜见祖母。”应七安问向身旁的玄清,尽管对祖母依然带着畏惧,可是这些礼仪她是丝毫不敢怠慢。
“清儿还未同你说吗?”沐夫人望向玄清。
“祖母她思念母家,带着卫芷溪回去暂住几日。”玄清淡淡回到。其实并非沐老夫人思念母家,而是玄清不仅拒绝了娶卫芷溪,还擅自做主给她寻了门亲,沐老夫人大怒,这才带着卫芷溪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