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京介的旧公寓里。
“师父,您放着,让我来就好了!”
“师傅,垃圾我已经分好类放进垃圾房了!请问还有什么要搬走的吗?”
“额……没有了,不过,搬家的费用是多少,那个……”
“啊……请您不要在意,能够帮师父做事可是徒弟的荣幸啊!请您放心,我们不会把东西碰坏的!”
……
看到今田和村上一身大汗,卖力的将自己的家当搬上了车。京介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算起来,京介认识这两个人也不过是昨天的事情。因为昨晚的一席话,这两个家伙便稀里糊涂成为了京介的徒弟。在听说京介今天要搬家之后,他们便热心的跑过来,主动承担了大部分的体力活。
因为村上是在搬家公司工作的,所以他还借来了汽车和纸箱。然后和今田熟练的将京介家的物品全都分门别类的放在了箱子里。
当两个人上车之后,京介看着头顶的高架桥,心里突然有些怀念起了那时不时传来的电车声。
汽车一路来到了位于世田谷区的下北,当货车经过车站的时候,京介恰好看到了位于车站不远处的本多剧场。
“师父,您快看,那里是本多剧场!”
“啊,看到了!”
“真是羡慕啊!要是有一天,我们龙与虎可以在本多剧场演出就好了!”
听到今田的感慨,京介倒是没多说什么。身为大阪人,今田的性格十分外向,倒是村上,看起来沉默寡言。一点都不像是漫才师。
当汽车最终停在了京介的新家前,今田还不等下车,就有些诧异的问道:
“师父您是住在咖啡店里吗?”
“不是,只是公寓恰好在楼上……”
京介说完,便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顿时那截陡峭的楼梯,就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
“师父,您上去等我们就好了,一切包在我们身上!”
“这个,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都是徒弟应该做的……”
今田都这样说了,京介还能再说什么呢?看着这个热心的家伙,京介已经生不出半分的反感了。
好在车上的东西不多,不到一会儿工夫就全都搬到了楼上。只可惜屋子里空荡荡的,缺少一些家具和电器。
三个人一起动手收拾了一番,随后村上便拿着纸箱子下了楼。看到转身要走的二人,京介无论如何也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那个,咱们一起去喝一杯吧!”
“啊……哈哈,可是您还要去买家具吧!要不还是改天吧!”
“不,就今天,既然你们叫了我一路师父,我总得有个师父的样子才行啊!”
“啊……这个……哈哈……哈哈哈!”
听到京介第一次承认了师父的称呼,今田和村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不过看到两人一身臭汗的样子,京介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就这样,对这一带还不太熟悉的京介在家附近找到了一间居酒屋,然后就对着今田和村上说道:
“想吃什么不用跟我客气,今天我请客!”
……
也许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今田和村上有些畏畏缩缩的。京介见状也不多说,挑了一些店里的特色菜还有啤酒。
几杯啤酒下肚,大家的情绪才逐渐放开。
“上次说,你们两个是大阪人?”
“嗨,我们两个是高中同学,在学校时就是漫才社的社员。毕业之后,我们没有上大学,约定一起跑到东京来。看看能不能闯出一些名堂,是吧村上!”
“嗨,人家都说,大阪人是天生的漫才师,可是到了东京之后,我们才意识到漫才界的残酷!”
“真是遗憾啊,这种事情成功的概率本来就很小啊!”
“师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我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天赋?”
“天赋?”
听到这个词,京介一下子沉默了!
“果然……其实我们早就意识到了!真抱歉,师父,居然问了您这么傻的问题!”
“没关系,其实我想说,我做编剧也不是很有天赋!”
“诶?可是……您不是……”
“是啊,高中还没毕业,就参加文部省举办的剧本大赛,结果还拿了优胜奖,领奖的时候,我是所有参赛者中最年轻的!”
“真是太厉害了,师父!”
“厉害?实不相瞒,我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高中一毕业,就从北海道老家一个人跑到了东京,靠着那个优胜,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剧本的邀请。”
“啊……这真是电视剧里才有的人生啊!”
“可是,你们知道那之后我经历了什么吗?”
“我创作的剧本成为了同期收视率最低的剧集,并且还打破了电视台自创立以来的收视率最低记录。啊,那部剧现在作为案例被收进了大学课堂。不过,是作为反面典型。然后……就是四年的沉寂,在四年多的时间里,再也没有人找我写剧本了!”
听到京介的话,今田和村上不由得抬起了头来。眼神凝重的看向了京介。
这四年,我尝试过放弃,可却不甘心。我甚至曾经想到过死,毕竟都这个年纪了,还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真是有点孩子气呢。毕竟,随便找一个全职的工作,收入都要比打零工多得多。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得到《白夜行》的机会的吗?”
“因为主演结城莉香和有妇之夫闹出了绯闻,不得不隐退。没有一个编剧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明白吗?”
“师父?”
“所以说,天赋到底是什么呢?没人说得清吧!”
“村上君!”
“嗨!”
“今田君!”
“嗨!”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谁也说不清的天赋上,还不如靠自己。在没有得到机会之前,你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地打磨自己的演技,一一遍又一遍地完善自己的作品,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从无数和你们竞争的漫才师中,杀出一条生路。”
……
京介的一番话,只说的今田和村上哑口无言。两人沉默的看着酒杯,心中不断地重复着京介刚才的话。
“是啊,除了作品和演技,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