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内,气氛突然凝滞。
打一开始,逐鹿领就把姿态摆得很低,坦然承认本方过失,并展现出强烈的和解意愿,主动提出的补偿条件也充满有充满诚意。所有的这一切,无不表明逐鹿领不想与冀州府闹翻,愿意付出相应代价,将这次事件摆平。
逢纪代表冀州府狮子大开口,其实也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常规『操』作,要价那么高,傻子都知道逐鹿领绝对不会接受,慢慢谈,最终一点点靠拢,直到谈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议为止。
逢纪特别提醒逐鹿领,补偿应该由北平支付,并“好意”表示愿代为通知公孙瓒,看起来是为了替冀州府多争取一些利益,可实际上包藏祸心。
公孙瓒豪气干云,若知道朋友因救他受到威胁,需要赔付冀州府巨额补偿才可脱身,公孙瓒很可能替逐鹿领把这帐挡下,但冀州府狮子大开口,要挡下这笔帐,公孙瓒免不了砸锅卖铁。北平军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惨败,正需要财货重整军备,支付给冀州府补偿,北平势必经济大损,拿什么跟冀州府征战?倘若公孙瓒不愿或无力支付,对冀州府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借机离间逐鹿领与北平关系,同样是冀州府乐于见到的结果。
无论如何,冀州府不会吃亏。
以上就是冀州府的如意算盘。
按照通常经验,事件最终会和平收场。
逢纪完全没想到,徐庶对冀州府的还价反应如此激烈,态度变得强硬,甚至不惜直接撕破脸皮,逢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忽然之间,风云突变!
逢纪楞住了。
众所周知,玩家势力普遍胆大包天,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玩家势力,面对诸侯势力时也全然没有太多敬畏,何况是逐鹿领?鱼不智贵为玩家诸侯,逐鹿领是神州数得着的强大领地,自鱼不智执掌逐鹿领起,领地历经百劫,参与恶战无数,领地越打越强的过程中,也铸就了一副面对外部威胁绝不低头的硬骨头,跟这种领地打交道,强压手段最不可取!
另一方面,代表逐鹿领跟逢纪打擂台的徐庶,早年间曾经是乡间游侠,看起来儒雅风流,实际上铁骨铮铮,逢纪刚才讲话咄咄『逼』人,很容易激起徐庶的恶感和反击,这不……
逢纪心中暗暗叫苦。
大意了!
逐鹿领先前的温顺态度,让冀州府产生了某种错觉,导致大好形势走向未知方向。但这次逢纪代表冀州府唱红脸,逐鹿领又理亏在先,虽说因为狮子大开口导致对方反击,这个时候逢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退缩不得。
不能怂!
逢纪厉声道:“徐元直,莫以为飞鱼领天险,冀州府当真拿你们没办法?”
徐庶平静道:“不敢,冀州府若全力进攻,飞鱼领早晚会被夷为平地。”
逢纪暗自松了口气,对方能够意识到这一点,说明还没彻底失去理智。逢纪也不想让对立情绪更加激烈,拿飞鱼领存亡适当提醒对方搞清楚形势,打压一下对手气焰就好。说到底,冀州府并非真的想跟逐鹿领兵戎相见,通过谈判争取到想要的结果,最符合冀州府利益。
见徐庶坦承飞鱼领难保,逢纪也不想过为己甚,皱眉道:“既如此……”
可惜的是,逢纪低估了徐庶的决绝。冀州府胃口大得不怕撑死,徐庶很愿意让他们知道,逐鹿领面对讹诈时会是什么样的态度。逢纪话未说完,已被徐庶一连串反问打断。
“飞鱼领会被夷平,但有些问题我很想知道……”
“元图先生认为,你们需要多久才能做到?半年?一年?还是更久?”
“飞鱼领易守难攻,进攻那里,每前进一步都要用人命填,元图先生,你们准备让多少军人为飞鱼领陪葬?三万?五万?还是更多?”
“再来,飞鱼领对逐鹿领固然重要,不过归根结底,就是个特别领地,没了飞鱼领,还有逐鹿领。元图先生不妨猜一下,如果飞鱼领被人抹杀了,接下来逐鹿领会怎么做?”
不等逢纪回答,徐庶站了起来,高声道:“逐鹿领将不得不与北平结盟!正式投身河北战事,逐鹿军会与北平军并肩作战,我们的战将和精锐部队将帮助北平战斗,不为河北霸权和土地,就为了争一口气!”
在场冀州府中人面『色』非常难看,谁都明白徐庶讲的都很可能成为事实,倘若飞鱼领受到攻击,逐鹿领必与冀州军势不两立。可两家好歹正在谈判,握手言和基调早就定下,只是在具体补偿标准上存在分歧,好好谈就是了,至于激动得把这些狠话当面撂出来?就算不得不互撂狠话,是不是应该先请两边主君出去散散布,当着主君面翻脸,一点情面都不留,真的合适吗?
真是……不懂规矩的土包子!
太粗暴了!
不讲理!
徐庶的愤怒似乎还没渲泄完。
“我一直认为,北平军与冀州军作战时犯了一个严重错误。”
“北平军以骑兵称雄,与冀州交战,为何不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大军对垒,再以轻骑持续袭扰冀州腹地,烧毁粮草,攻打村镇,难道不比纯粹大军对垒更能让冀州府难受?想来想去,公孙太守是自忖有机会拿下冀州,将冀州视为囊中之物,不忍让冀州在战火中满目疮痍,最后花大力气重建。”
“逐鹿领对河北地盘没想法,实力也远不及冀州,所以……”
“我们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一旦开战,我们的骑兵将不遗余力地在冀州境内破坏!不要怀疑我们是否有这样的能力,我主在司隶有盟友,即便失去飞鱼领,逐鹿军也能在司隶找到稳定可靠的补给点!如有必要,我们随时可以将补给点拓展到邻近冀州府的每一个郡国,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能力和决心。”
“到那时,整个冀州将血流成河!”
徐庶冷冷注视着逢纪:“元图先生,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逢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冀州府明明是受害者,居然被逐鹿领的人反威胁……
太过分了!
“颍川狂徒,竟敢妄言开战,信不信先拿你们祭旗!”逢纪气急败坏道。
话刚出口,逢纪就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失言。
果不其然,一直安静坐着的荀衍皱起眉头,慢条斯理道:“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