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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地,邓宏躺在军营里,突然,他猛地睁开眼睛,两只手指掐指一算,随后发出了一声哀叹!

“万物弥不有死,我邓宏的子嗣也不例外……”

说完,邓宏又一头栽倒在床上,李千里提着酒和肉进来想与他说说话,却见房间内一片死寂。

看着疲惫不已的邓宏,李千里内心顿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凉,他顿觉得邓宏是一个可怜之人,明明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年郎,可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一丝饱经风霜、苍老不堪的气息……

李千里将酒和肉放在了桌上,悄悄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李千里再次来找邓宏,却发现邓宏还躺在床上,桌上的酒和肉纹丝未动。

“邓将……”

李千里想叫他,但却又止住了嘴巴,李千里上前用手指在邓宏鼻子间停留一下,在确认邓宏还有气息后,又退了出去。

李千里走后,邓宏又睡了许久,这才缓缓起身。

他来到平城都护府城墙上,远视着东方,这里与长安万里相隔,可邓宏的眼睛,就像能窥视万里之遥一般。

青城山上,正在授道的杨宁也猛然睁开了眼睛,但她却顾不得多想,因为此刻,青城山上也在悄然发生一件大事。

舒欣走了,这位历经了四朝的大唐第一位太后永远地走了。

皇帝李显为她举行了盛大的葬礼,规格之大,堪称大唐开国以来之最。

下葬那天,满城为其孝哀,皇室宗亲、公卿贵族、文武百官纷纷为其送行。

灵柩经过长安大街,两旁的百姓纷纷为之流泪。

棺椁下葬乾陵,与高宗皇帝合葬,上万百姓自发跟在后面,来送这位母仪天下的太后最后一程。

在商定谥号时,满朝文武共同商定,给舒欣上了一个“舒贤”的谥号,舒是舒欣的名字,贤则代表着舒欣的一生。

舒贤皇后。

太后薨后,李显的身体仿佛受到了重击,朝政亦渐渐移交给了韦后。

韦后在尝到权利的滋味后,渐渐滋生了野心,她开始尝试将手伸到权利的核心。

此举顿时引起轩然大波,以邓继业为首的大臣强烈反对韦后干政,弹劾韦后的奏章堆满了李显的龙桌,但均被韦后拦截把持。

看着与自己针锋相对的邓继业,韦后对邓氏一族的恨又多了几分。

“哼,邓继业,老太婆走后,吾看你邓氏一族还能走多远。”韦后将邓继续业弹劾自己的奏章用火烧毁,随后命心腹宫女叫来自己最新提拔的刑部侍郎来俊臣、周兴、兵部侍郎索元礼等人议事,于是乎一场针对邓家的阴谋在韦后宫内酝酿而生。

邓国公府,国公邓破奴躺在病床上咳嗽不停。

自舒贤皇后薨逝后,这位曾为大唐立下了赫赫之功的大唐名将也一病不起,病情愈发严重。

“夫君,喝点药吧!”

侯思思将吹凉的药递到邓破奴嘴边,可这位征战了一生的大将军,现在却连嘴都难以张开。

侯思思看着陪伴了自己一生的夫君病到如此模样,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看着妻子苦楚的模样,邓破奴不禁心疼万分,他尝试着用右手替妻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却无力到连手都伸不起来。

邓破奴无奈,只能用眼神示意妻子,让她将床角柜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侯思思按照他的指示,从柜子里取出了一颗丹药,然后给邓破奴服下。

在服下的那一瞬间,一股真气瞬间在邓破奴周遭漂浮,滋润着他的身体,侯思思肉眼凡胎没有发现,但邓破奴自小受父母教习,自己身体周围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片刻后,邓破奴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神志。

他对侯思思说道: “此乃父亲留下的还元一气丹,能暂时让我恢复精气,只可惜,仅剩一颗了!”

邓破奴颇为惋惜地说道,闻言,侯思思刚想说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她又沮丧地低下了头。

“父亲……”侯思思在心里惋惜不已,在她眼里,那位疼爱自己的公公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

邓破奴一脸认真地看着妻子,随后说道: “夫人,我大限将至,父亲的家业,往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夫君,你不要瞎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人有旦夕祸福,这是我邓破奴的命数,此乃宿命,无人可以违背。”邓破奴叹道。

闻言,侯思思眼珠里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邓破奴擦掉妻子脸上的泪痕,对其说道: “你去叫继业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交代他。”

“好。”侯思思知道丈夫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因此没有耽搁,当即走了出去。

很快,邓继业便闻讯赶来。

“父亲。”看着精神焕发的邓破奴,邓继业不禁感到了惊讶。

邓破奴笑道: “我儿已有栋梁之姿。”

“父亲,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邓继业问道。

“是你爷爷留下的还元一气丹,不过最多只能维持数日了!”邓破奴叹道,闻言,邓继业也显得有些失落。

“业儿,你坐近点,为父有话要与你说。”

“好勒。”

邓继业将椅子搬到邓破奴床前,邓破奴这才说道: “业儿,朝中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韦皇后一直视我族为眼中钉,肉中刺,将来若为父故去,你可知该如何处理与皇后的关系?”邓破奴问道。

闻言,邓继业严肃地说道: “父亲,皇后专权弄政,在儿看来,她的野心比之当年的武贵妃还要更甚,但依儿看来,韦皇后的能力尚不如武贵妃,如若社稷被她把持,那朝局必将陷入动荡,大唐亦会生灵涂炭。”

“在儿眼里,此等妇人乃祸乱之源,我不寄希望与她交好,纵然我之一族有倾覆之日,儿也要匡扶社稷,拨乱反正。”

邓继业眼里充满了坚定,如今,韦后处处把持朝政,与邓家的矛盾更是越发不可收拾,只是碍于满朝公卿均支持邓家,因此,明面上,韦后并没有与邓家撕破脸皮,但背地里,却是在策划针对邓家的阴谋,这一点,邓继业心知肚明。

闻言,邓破奴却微微笑道: “我儿真好胆,不过你放心,无论韦后有多得势,邓氏一族永远不会有倾覆的一天。”

邓继业闻听此言,眼里充满了疑惑,邓氏人丁稀薄,爷爷只有父亲一子,父亲亦只有自己一子,自己虽然子嗣多于父亲和祖父,但膝下也只有承业、承望、承弼三子。

在世家大族中,唯有人丁兴旺方有机会维持家族的旺盛,但邓氏一族无人,又如何与人丁兴旺的韦氏一族抗衡。

但看着如此认真的父亲,邓继业又期待地问道: “父亲何出此言?”

闻言,邓破奴道: “此乃父亲与那人之间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他的身份,但我儿勿要忧虑,倘若将来我邓氏一族真有倾覆之日,那人必会出手,解我一族倾覆之危。”

“此乃我邓氏一族的保命符,亦是我们最强的杀手锏。”邓破奴道。

邓继业闻听此言,虽然仍然感到疑惑,但听父亲如此一说,自己心里倒是多了一丝安全感,如此一来,自己就多了一分对抗韦后一族的勇气。

正如邓破奴所说,还元一气丹并不能维持多久,不久后,继舒贤皇后之后,邓破奴也病逝在了府上,终年60岁。

某处山巅,一白发道人掐指一算,随后得意地笑道: “邓宏啊,你逆天而行,这便是你邓氏一族所将付出的代价,而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