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琦看着外面,忽然呆呆的说了一句,“姑娘,你好像弄巧成拙了,那小子以后不会都借着看望姐姐的理由来这里吧?”
蒲薇也是一怔,她刚刚意识到的就是这点,微微懊恼了一下,便是无所谓的摆摆手,“不必管他,将这里的事情结束,这几日我们就收拾收拾去京城,他想找也找不到了!”
想着京城那边的事,蒲薇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的,她今日检验德妃的尸体时才意识到那边的事情可能很麻烦。
云琦一听到她终于想起要去京城,星眸瞬间亮了,“姑娘终于想起来自己还要去京城,再过几天,我还真是怕姑娘把主子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蒲薇闻言,抬手在她额上轻轻点了一下,“有你们在这里,我想忘记都难!”
说话间,云晓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姑娘!”
“尸体送回去了?”蒲薇神色一正。
云晓点点头,“嗯!”
旋即,她又蹙了蹙眉,有些好奇,“姑娘,那个德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姑娘只是写了一封信,让她连同尸体交给云阁的人送回了京城,但是京城那边都说人是自杀的,她心里也是有些不解。
云琦瞬间也来了兴致,捧着粉嫩的小脸坐在桌边,好奇道:“对呀对呀,我也很好奇,德妃在寒玉棺中的模样好想睡着了,我以为会很恐怖呢。”
蒲薇移步到窗前,缓缓打开窗户,轻哼一声,“她的确是自杀,但是又非自杀!”
“啥?”云琦一愣,偏了偏头,“自杀,又非自杀!那不是很矛盾吗?”
蒲薇淡淡摇头,“她胃里以及食道都有安胎药的残差,说明,她刚喝完药就死了,既然有厌世之心,有为何还要喝药?”
“可是这只能证明她不是自杀?”云晓冷艳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蒲薇点头,“对,她不是自杀,我由内到外,将尸体全部解剖了一遍,也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伤痕,连擦伤也没有,唯有的就是她舌上的伤痕,一切症状都表明她是咬舌自尽。”
云琦转动了一下眸子,蹙眉道:“这与医仙得出的结论一样,所以这两者很矛盾,是自杀的症状,却没有自杀的理由!”
她极为困惑的摇了摇头。
“不矛盾!”蒲薇浅浅一笑,拿了一个香片,投入了香炉中,淡淡的香味萦绕在四周,她看了看冒着徐徐白烟的香炉道:“身上是无伤痕,但是我在她的气管中发现了黏着在内壁上的一些黑色灰尘!”
“气管?”两个小丫头顿时瞪着眼睛奇怪的看着她。
蒲薇有些哑然,随后走到书架上,拿出她无聊时画的一副人体结构图,打开后挂在墙上,指了指喉下,肺部上方的一个长管的道:“就是这个东西!”
见周围异常安静,她有些奇怪的抬眸看向两人,却见她们完全呆住的看着她。
“怎么了?”她皱了皱眉。
云琦忽然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瞬间闪到她面前,细细的摸着那幅画,满眼的神奇和震惊,“姑娘,这是你画的?”
“嗯!”医学院的人有几个不会画这东西的?她并没有觉得有啥奇怪的。
“天哪,姑娘你真是神了,这就是我们的人体?真的好透彻,我从来不知道人体内部到底是啥样的,姑娘,你真是太厉害,我一定要多看看,下次杀人肯定能拿捏得更加准确!”她激动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副人体结构图。
又是杀人!
蒲薇不禁想要磨牙,她一定要让这个小丫头改了这个杀戮的性子才行。
这幅图她是加了色的,每一处的名称还用炭笔清晰的写了出来,也基本算是一个完整的人体内部结构图。
“姑娘,你画出的这个,估计是所有习医者都想要的东西,我曾在医仙的书房里见过一幅与这类似的画,可是没有这个清楚和细致”云晓上前几步,柔柔的笑了,目光带着几分钦佩。
蒲薇笑而不语,并没有任何成就感,她若说自己还能画出每个器官的内部图,以及神经分布图,估计两人该是看着妖怪一样看着她了。
不过,云晓说的也对,条件不足,这里的人画不出这般很正常,还有,那个医仙她倒是很想见见。
东方玉竹是吧?
“姑娘,你继续说!”云琦目光还停留在画上,想要把每一个位置都刻入脑海,尤其是每个致命部位。
蒲薇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着那小截气管道:“气管连同肺部,也就是我们呼吸的器官,我气管内壁发现的那些黏着物,是一些细小的灰尘,我想德妃大概是死前吸入了什么烟雾状的东西!”
“烟雾?”云琦和云晓同时一愣。
“莫非是毒气?”云琦忽然道。
“不是!”蒲薇摇头,“她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是熏香!”云晓淡漠的表情闪过一丝肯定,葱指一抬指向房间内的香炉。
微风吹拂着白烟绕过房梁书架,淡淡的香味可以清脑醒目、安气凝神。
蒲薇勾了勾唇,缓缓点头,“不错,我猜的就是一种熏香!这种香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德妃闻到了香味,可能是看到了自己被杀或者什么可怕的事情,促使她咬舌自尽!”
云晓和云琦面上同时惊变。
“若是这样,那刚刚的结论就能说得通了,她本意并非想要自杀,是幻觉!”云琦神色凝重的道。
“这种迷香姑娘可知道是什么?”云晓心中很是震惊,这样的结果真的是让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想可能主子也不敢相信吧。
蒲薇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迷香种类实在太多了,我没有到现场去看,很难断定具体是哪一种,但是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是一场蓄意谋杀!”
云琦心里还是有些疑问,砸吧了一下粉唇,皱眉道:“可是那间地牢被云阁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了,怎会有人能闯进去还用了迷香?迷香不是更容易散出去让人发觉吗?而且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察觉!”
蒲薇轻轻走到香炉旁,指尖划过白烟,面上更加的凝重,“什么可能都会有,那间地牢的结构和周围环境我不清楚,无法帮你们分析,为今之计,只能等到我去京城了,希望还能帮上点什么。”
“不过,你们应该相信你们家主子,这点事他应该还能处理的吧?”蒲薇看着神色各异的两人,浅浅一笑。
一身黑衣的云晓,皮肤映衬的更加白皙,红唇紧抿,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抱着剑走到她面前,拧眉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甚至关系着大楚的江山,皇上那边逼的很紧,主子这边,之前那十位大员惨死的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又牵扯到皇上的子嗣问题,很棘手!”
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且,宫里还有一个处处想要主子命的人,还有一个和主子作对的人,现在的时机对主子很不利!”
听到云晓的话,蒲薇心头猛地剧烈一跳,神色变化,下一刻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道:“回去,现在就去京城!”
云晓和云琦几乎是同时闪到了她面前,不确定的道:“姑娘,你……你说什么?”
蒲薇抚着胸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冷凝的娇容带着浓浓的坚定,一字一顿,极为清晰的道:“去京城,现在就走!”
她一刻也等不了了,她怎么能让他单戈独战?以前没有她,如今她怎能忍心。
云晓微微激动了一下,但还是极力压住欣喜,道:“可是,现在是不是太急了,这边的事情,”
“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今晚就走!”
她说着便转身朝着屏风后去整理着。
“可是,姑娘,你还没跟他们道别呢!”有点太突然了,虽然很高兴,但是云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站在门口有些呆愣。
蒲薇沉沉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再磨蹭下去,你们就留在这里过年,我自己过去!”
“啊?不,不要,琦儿这就去准备马车!”云琦瞬间一慌,生怕蒲薇扔下她,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云晓怔怔的看了屏风后晃动的身影一眼,心想难道是自己刚刚的话奏效了?她在她身边那么久了,还不曾见过她如此慌张,看来姑娘对主子的心还是有的。她轻轻勾唇,也出去准备去了。
刚过晌午,县衙门口停放了一辆超大马车,云琦从上面跳了下来,恰好碰见正要出门的林弦。
林弦见此微微惊了一下,“里面有人吗?”
“没人!”云琦将马车固定好,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你赶来这马车是干什么的?”林弦也不急着走了,站在那里看着她,满眼的询问。
云琦系好缰绳,转眸看他,傲娇一笑,“臭男人,本小姐要走了,不过呢,本小姐允许你想念我!”
林弦顿时一脸黑线,“谁要想念你?不对!”他神色猛地一变,“走?什么走?你要去哪?姑娘也要跟着你们?”
云琦环胸,翻了一个白眼,“废话,姑娘是我主子,她自然是要走,我才能跟着走啊!”
林弦这下脸色是彻底变了,怒视着她,“姑娘要走?你怎么不早说?”
瞪了她一眼,不等她回应,转身就快步返回县衙去转告岳寒山他们。
“哎,我,”云琦俏脸怒着,对着他的背影瞪了瞪圆眸,幽幽的嘀咕道:“本小姐走了,难道你就不能表现的难过一点吗?哼,没情调的男人!”
蒲薇还正在收拾着房间内的东西,岳寒山等人就快步来到了沁秀阁。
她显示呆了一瞬,随后,笑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正想等会去找你们呢!”
岳氏率先愁苦着脸上前握住她的手,“薇薇,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否则好端端的为何要突然走呢?”
蒲薇无声的笑了笑,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又看了看大家,道:“这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没有提前告知你们,这个我也很抱歉,但是事情紧急,薇薇只能如此了!”
“紧急?何事如此紧急?”岳氏面色微变,迅速站了起来,怕她有什么危险道:“你一个姑娘家又要去冒什么危险?我不同意哦!”
蒲薇呼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看向岳寒山,“大人想必知道京城那边的事情吧!”
岳寒山怔了一下,旋即凝重的点点头,“我听说了!”
京城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听到她要离开,他就想到了她应该是不放心那个人吧。
付子智眸光动了一下,心里虽然很失落,但是依旧温润笑着对她道:“只是你们几个都是女子,到京城路途遥远,难免会遇到危险,要不我和林弦护送你去吧!”
蒲薇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人多反而惹人注意,云晓和云琦都会武功,我不会有事的,大家真的不必担心,我并非不回来了!”
岳氏几人之间的对话,先是一愣,随后快速明白了什么,紧握着她手,还要说什么,却被她淡淡制止,转而塞到她手里一本薄薄的册子,她有些怔愣。
“这是?”
“你刚刚怀孕,有付先生在我也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我写的一些注意事项,还有些安胎的药方,好好保养身子,等我回来一定要见到个大胖小子!”她弯了弯眉眼柔柔一笑。
“可……”岳氏还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心里又何尝不明白,尽管她很想让薇薇和付子智在一起,可是京城那个人明显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很重的位置,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琦儿,把桌上那个箱子拿给我!”蒲薇看了一眼付子智吩咐云琦。
云琦应了一声,将箱子拿给她。
蒲薇抱着箱子走到付子智面前,“承蒙付先生这些时日的照顾,这些是我这些日子默写的一些东西,可能会对你有帮助,还有这幅画。希望你以后还能多帮助大人!”
将箱子放到他手中,蒲薇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多说无益,他自己明白就好。
付子智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黯然,俊雅的眉宇轻轻的皱在一起,他缓缓接住箱子,强笑着扯动了一下嘴角,“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