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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主任,说的好听是个主任,但其实干的最多的工作是调解夫妻矛盾、妯娌矛盾、婆媳矛盾等家庭矛盾。

俗称···和稀泥的。

在这个还奉行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年代;在这个离婚等于道德败坏的年代;在这个只要不拿命,干仗打架都是小事儿的年代,这样的工作是非常难做的。

张木莲是先进者,她想打破常规重新制定规则,就必须要义无反顾的加入这项工作,还要专挑难啃的骨头下基层。

日子久了,虽说见识了物种的多样性常常抑郁,但也摸出些门道来,只要憋得住,大多问题都能解决。

虽说如果不用考虑明天,她恨不能带上菜刀下乡调解!

把那些打女人的男人、甘愿被打不打还不行的女人、以及重男轻女祸害人命的老公公老婆婆一刀一个全部干掉!

呼~

静心~

掩下眼里的厌恶和憋闷,张木莲深呼吸好几次才重新把笑容挂在脸上。

面对已经瑟瑟发抖的长脸女人,她笑的和气又自然,仿佛天生好性儿。

“同志,你知道咱生产队有多少责任地?就是把牛都牵出来犁,也得日夜连轴转干上半个月呐,你确定···你家能包圆咯?”

“俺···俺···”磕磕巴巴半天,长脸女人也不敢搭腔。

她只盼着刚才支持她闹的社员们这会儿能站出来再为她说上两句话,可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等着她说话,根本就不带瞅张木莲一眼!

她压力好大···头晕目眩心发慌,脑袋空空只想逃避!

可张木莲也不知道是真看不懂眼色还是故意整她,就是不肯放过她。

最后还是秦老叔公看不下去了,黑着脸开口道:“主任,您真爱开玩笑,俺家这媳妇大字不识一个,远门儿也没出过,她能懂个啥?这种大事还是要看大队长和您的意思。”

说完,秦老叔公没好气的瞪了儿媳妇一眼,喝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滚回来!嘴贱话多!显得你?”

这话委实不好听,长脸女人自己也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再两年就该说媳妇儿进门儿了,正是要脸的时候,可现在听着这几乎是人格侮辱的话,她却笑的一脸灿烂,如蒙大赦般就要往自家人身后躲。

可惜,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张木莲拦下了,长脸女人笑容冻结在脸上,不敢置信的抬头去看张木莲,

只见她一脸正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光容入党,弯弯浅浅的眉毛竖起,张口好似从丹田发声!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道:

“老同志!您这话不对!眼下正是咱农民当家做主的时候!读过书有文化当然很好,可没读书就不能建设家园了吗?什么才算有见识?读了书去过城里算是有见识;懂耕种,分得清五谷百草也算有见识!”

“同志们!”张木莲振臂一呼,“这位同志勇敢热心敢说敢做!咱们应该支持她!这样以后才会有更多敢说敢做的社员对不公平的人和事发表意见!今天这事儿就由这位女同志说了算,咱们从旁协助,一起商量!”

“行啊!咱们自个儿庄上的事儿自个儿说了算,没毛病!”

社员们也不傻,只要不进学习班不丢脸,老秦家和周伟珍倒不倒霉、倒多大霉,跟他们根本没多大关系,自然乐得起哄捧场。

“张主任都这么说了,罚的不重可不行!”

“那是~人家摆明了是想从重处罚,打成典型,这不全看在咱们社员先进的面儿上,才交给咱们自个儿处置的,咱可不能掉链子!”

“老秦家的!你是社员代表!可不能糊涂!该咋是咋,往重了罚!”

小小的公屋里,气氛空前高涨。

秦小妹压根儿就插不上嘴,张木莲都没费多大功夫,就把老秦家和周伟珍气的直打哆嗦,要不是屋里人挤人,就要晕倒在地上了!

周伟珍也就算了,老秦家却是盘亘在大、小溪沟村几十年的宗族大姓,人口众多颇有势力。

就连李祖富这个大队长,真有什么事儿也得跟老秦家那几个老棺材板儿商量着做,纵使有雷霆手段,也不好使出来。

这回秦大虎伤重,下手的大毛却不是事件中完全的加害者,她也是个可怜人,可惜没人帮没人管,就连唯一的娘,也是凶手。

今天李祖富把张木莲请来是对的,老秦家几乎倾巢出动,族里的青壮和几个老棺材板儿全都来了,架势摆的足足的!

哪怕张木莲是从城里来的妇女主任,作出的判决不如他们的意,他们也敢叫板。

真来硬的,肯定要闹一闹,说不定还得打一架,放倒几个才能服气。

敌人很强大且不讲道理,本来李张二人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谁知道对面组织里有同志!秦家媳妇儿成了最大的突破点。

李祖富笑的嘴都歪了,却还要摆出一副深沉的样子,看着都笑人。

他摆摆手,大声道:“咳咳~大家说的对!张主任一心为咱们社员着想!知道咱们生产队过去的一年里出了不少事情,名声不能再坏了!咱们可不能浪费了人家的好意!不仅要罚!还要重罚!”

“对!”

“张主任好人啊!瞧着就和气,真懂咱老百姓的心!”

大家伙儿立刻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此次事件应该如何妥善处理。

没人过问老秦家愿不愿意,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连老秦家也控制不了。

他们家就算再不怕事,也拗不过整个生产队去,一家老小还得生活呐。

吧嗒~秦老叔公手里的拐棍掉在了地上。

人一软,要不是身后有俩儿子搀着,估计就要滑倒在地上。

“完了···这下不知道要咋收拾咱们了!”

他这会儿哪里还有一丝从容淡定,一张老脸白的跟死人似的毫无血色,嘴唇子都乌了,瞧着起码老了十岁。

以前他们家仗着人口多,在庄上横行霸道,秦大虎这个痴呆儿更是不知做下了多少混账事。

所谓墙倒众人推,秦老叔公一直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那些曾经被欺负过、被调戏过、被傻子追打过的社员们自然一点儿不会心慈手软,个个摩拳擦掌出主意整老秦家,痛打落水狗。

从前秦大虎还是个男人时,老秦家犹如一条得了疯病的狗,不分青红皂白逮谁都愿意咬上两口,就是玩儿~

后来秦大虎出事,老秦家害怕被报复,全家老小高度戒备,就像一只炸毛佯装大块头的小猫咪,虚张声势,生怕被谁看轻。

可现在,这一家子萎在墙角,听着里里外外几百个社员热烈讨论自家今后的命运,谁也不敢吭声,唯恐再像长脸女人那样被当枪使。

活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眼前的大锅里烧着热水,菜刀已经悬在眼前。

挣扎已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