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红绸满布,十分喜庆。
“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
傅元茂一脸喜气洋洋,朝沈清畴拱了拱手,转头对傅灵佩介绍道:“这位便是近来助我们良多的沈真人了。”
而后指指傅灵佩:“这位是我们傅家近来最年轻有为的后辈修士了,傅灵佩。”
“幸会。”傅灵佩挑挑眉,似笑非笑道。真正是何处不相逢。
可惜现如今傅家还与散修联盟有合作,倒也不能当众给他难堪。
“许久不见,傅真人一如往昔。”沈清畴面色冷淡,嘴唇轻抿,对傅灵佩点头示意,便径自越过她,直接坐到主桌。
“你们这是——”大伯神色诧异。
“我二人却有过几面之缘。”傅灵佩神色不变,低头摸了摸娇娇脑袋,见她乖乖地不乱动弹,便也直接往主桌走去。
“爹!娘!”见到熟悉的面孔,傅灵佩原本被破坏的心情好了许多。
廖兰难得见到女儿,连忙招呼她在一旁坐下。
母女两絮絮叨叨,似有说不完的话。
傅青渊也一脸慈爱地看着她。这个女儿自幼独立,修炼后更是不常烦扰他们,常常各自忙碌,一年也见不了几面。入了天元门后更是如此,往往几年都见不到一回,偶尔传回讯息,也只道安好,从来报喜不报忧。
不料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凭借自己能力结了丹。他心甚慰啊。
傅灵佩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感觉又回到了最初被呵护在父母羽翼之下的日子,无比欢快。
沈清畴手中轻轻执了一杯茶在慢慢品,视线偶尔扫过对面,眸光紧一紧,神色却浅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嘴角保持了一个微微上翘的弧度。
“小五!”
一阵豪迈的声音传来,傅灵佩抬头看去,却是族长傅元霸已到了桌前。
他今日难得的穿了与大伯一样的锗红长袍,眉眼带笑,看上去心情极好。
身后跟着一溜傅家本家的几位叔伯兄弟,各自在家族内地位不低。
“族长。”傅灵佩站起身,略屈屈身子打个招呼。
现如今他们都是金丹修为,便是不行礼也可。不过傅灵佩向来敬重这位族长,前世更是为掩护她而自爆,行动间便更不肯有丝毫的怠慢。
“好好好!”傅元霸拍拍她的肩膀,十分欣慰。雷阵般的笑声几乎传遍整个大厅:“我就说你是我们傅家最有出息的!果真不出我所料!”
“族长过誉了。”
“小沈啊,今次你能亲自前来,我傅家感到万分荣幸!”傅元霸向沈清畴略拱了拱手,一脸笑意。
“哪里,族长言重了。”沈清畴连忙站了起来,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目光微微往傅灵佩处落下,一瞬又移开了。“散修盟与傅家向来互惠互利,贵府大事,怎能不来?”
“好好好,元茂啊,人来齐了我们便开宴吧。”
“是,家主。”傅元茂招了招手,傅漕点头明白,便吩咐开宴。
修仙者的喜宴,与凡人俗世的喜宴相比,并无什么区别。
只是灵材高级了些。酒是百年灵果采摘的纯酿,菜色都是自带灵气的食材,甚而有一些高级的妖兽肉。
看来这次傅家果真下了血本。
周围大快朵颐的模样,傅灵佩不由暗忖。她略伸了伸筷子,一块黑菇便入了喉。刚刚咽下,便觉有一丝灵气溢出,较好地维持了灵气与口感的平衡,厨师水平极高,看样子也是另外请来的。
果真就只为了一个孩子的白日宴?傅灵佩有些不信。
便是家主的孩子,也不该如此慎重其事才是。何况不过是个族伯的孩子。
莫非还是为了她?
毕竟傅家原本只有一个金丹圆满的傅元霸撑着,后台尤虚,底气极弱,在吴楚两家的虎视眈眈之下,简直是夹缝中生存。若非早年吴楚两家看不上傅家,兀自争斗不休,被傅家捡了个便宜休养生息;而此前的一位老祖目光独具,力排众议向天元派投诚,不然傅家早就被灭了。
。
而傅灵佩以二十九入金丹,又是天元派一峰嫡传,明面上傅家的势力便增了一分。但是傅家又不能以此名义办宴,免得显得太过张狂,便假借傅元茂再添一子之事大办宴会,告知众人傅家实力,以免旁人蠢蠢欲动。
这些流水席上的灵酒灵菜,便是实力的象征。
傅灵佩觉得自己猜到真相了。可是金丹期早已满十年,现在才办,怎能恰好掐准了她的行程,知道她会参加?
既她已成材,为傅家张目也是应该。
傅灵佩便端坐席上,接受旁人一轮又一轮的敬酒。索性果酒运转南明离火诀便能大部消化掉,一时倒也不怕醉。
“小五,来看看你的小侄子。”一位面如满月的貌美女子走了过来,眉间显示岁数不轻了,可依然皮肤紧致,似熟透的蟠桃风情万种。一双剪水眸柔情似水,眼光扫过来,便似能让人骨头酥溶了一般。
她手中正抱着一个胖团团的红衣小子,不过丁点大,大眼珠子黑黝黝地,正好奇地看着她,口中还时不时地吹出泡泡来,十分可爱。
“婶子。”傅灵佩略略点了点头以作招呼。
这是大伯的妻子苏媚,傅二的母亲。平日接触不多,不算熟悉。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个筑基修为的修仙女子与俗世的大家闺秀却没什么两样。
傅灵佩忍不住伸手逗了逗今天的小主人公,从储物袋中取出早前就打好的长生圈,雕工精致,通体圆滑,上刻一个简单的防护法阵,遇到攻击时不用灵力也能激发,能抵得筑基修士一击,对于一个小婴儿来说也尽够了。
“多谢多谢。”苏梅神色感激,那股柔弱似乎沁入了骨子里,生完孩子也不见丰腴,我见犹怜。
“婶子不必客气。”
“多谢沈真人今日特地拨冗前来参加小儿的百岁宴。”苏媚盈盈一礼,眼光波光粼粼地看去。
沈清畴面色平和,赠了一块玉,也看不出是什么功效,苏媚让丫鬟收了下去。
“来来来,臭小子给我也抱上一抱,粘粘喜气。”
傅元霸脸上笑容倏地放大,眼角的细纹都绽开来了。他轻轻地环过小婴儿,眉开眼笑的,十分乐呵:“我与这孩子有缘,一见便欢喜。今日我托个大,便赐其名为锦鹏!锦绣前程,鹏程万里,傅锦鹏!”
“多谢族长。”傅元茂和苏媚双双弯腰谢过。
傅灵佩在一旁悠悠地看着其一家乐呵,心内微暖。族长还是如此,对傅家子弟大都爱护有加。
她抬眼,冷不丁撞上沈清畴的双眸。
那双原本澄澈的眼眸似是有暗夜翻滚,暮霭沉沉。沈清畴一愣,朝她轻声笑了笑,端起一杯酒盏,示意满上。
傅灵佩假装未看到,转过头便与母亲廖兰说话。
沈清畴暗自一哂,微微倾了倾杯盏,喝尽手中酒,神色玩味。
“我等先行一步。”苏媚大约有些累,眼波流转间往傅灵佩处点了点头以作辞别。
步态间婀娜袅娜,抱着傅锦鹏略走了几步,便交给身后的乳母,回厅后的客房先休息一会。
傅灵佩一边端着杯果酒慢慢地啜着,一边暗自点头。
这等风情连她看了也觉怜惜,怪到大伯平日里如珠如宝。虽则这苏媚的性格太过安静她一向喜欢不起来,但是也不妨碍她欣赏这等美姿仪。
沈清畴轻轻笑了笑,神色间略带讽刺,被傅灵佩看到:“怎的,沈真人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今日却是傅真人第一次搭理沈某,不甚荣幸。”沈清畴眉头轻蹙:“前次贺礼,被真人退回,莫非是沈某送的不合心意。”
傅灵佩掀了掀嘴,轻轻一笑:“非也。只是灵佩历来不敢吃来路不明之物,沈真人的好意心领了。”
“也是。”沈清畴点点头赞成,便不说话了。
“你怎么做事的?!”
一声惊雷乍起。
直惊得一个粉衣丫鬟连连跪地求饶。只见傅元霸的一身锗红长袍被溅了一大块酒渍,尤其两腿中间非常明显,看去十分尴尬。这酒渍味散开,略带一股微甜的香氛,明显是璎珞果酿制,便是涤尘阵也不抵用。
“诸位,傅某先行告辞。”
傅元霸一看再也呆不住,见厅内几乎已经招呼的差不多,连忙披上件斗篷,招过傅元茂让其继续维持宴会,对傅灵佩和沈清畴略点头示意,便快步往厅后去了。大约喝得有些高,脚步有些晃。
“继续饮宴。”傅元茂继续招呼大家,一时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倒也不受影响。
“爹,娘亲和弟弟呢?”傅二大约有些急事,形色匆匆地走了过来,身上也溅了些酒渍。
傅元茂指了指厅后道:“你娘刚刚有些疲累,先去后厅客房休息了。你弟弟也被乳母抱着一同去了。”
傅二对座上众人郑重地一揖到底,之后也步履匆匆地往后厅而去。
傅灵佩见其神色,蹙了蹙眉,这傅二向来彻朗,怎脸色不太好?正想着,身前便又有一人立着,便站起执杯与来人一口干了,口中还道:“日后还需刘家多多关照一二。”
“哪里哪里。”来人一脸笑,搓了搓手道:“傅真人羞煞我等了。”
“嘭——”一声,后厅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似是大型的术法撞柱传来的声响。
“有敌来袭!”
也不知何处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傅灵佩不假思索便往声响之处而去。后厅不远,一息不到,便到了目的地。身旁还跟着沈清畴,娇娇也紧随其后。
这——
整个客房的大门似乎被一股巨力轰开,门栏要掉不掉,形同虚设。
傅三站在门前,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正恶狠狠地往屋内看,胸膛起伏不定,似随时要爆发一般。
两具白花花的身体还在纠缠着,一双白嫩的玉足高高挂在身前男人的脖子上,那男人还在一耸一耸地不停,大手用力抓揉着眼前少妇的胸口。
苏媚神色惊恐地看着门前的大儿子,几乎要晕厥过去。
傅灵佩不由目瞪口呆。
大厅内的人都到了,挤在门前看着眼前一幕。眼睛瞪得老大。
——居然是傅元霸和苏媚!
几乎惊掉了众人大牙。
动静太大,便是傅灵佩要掩,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