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火光中,王安高举天子剑,可谓威风八面。
“荣国公,你等还要阻拦本宫吗?”
“这……臣不敢。”
张程远犹豫了一下,拉着张澜躬身下拜。
要说这柄剑,他也是曾见过的。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东西明明挂在炎帝的御书房内,怎么却到了王安手中?
当然,他其实依旧可以拒绝,毕竟这东西,未必就代表炎帝的旨意。
但,他不敢赌。
老奸巨猾的荣国公,隐隐约约觉得,这事恐怕不简单。
沉默片刻,但见他吩咐道:“马奋,将钥匙交给太子殿下。”
顿了顿,看着王安,沉声道:“我张家人,向来行得端,坐得直,殿下若是查不出来,又当如何?”
“若是查不出来,本宫明日金銮殿上,当着群臣和父皇的面给你赔罪……”
“这还不够。”荣国公补充道,“以后我张家若是再有什么营生,还望殿下不许再插手。”
“好,本宫都答应你,只不过……”
王安别有深意地笑道:“本宫真怕没这个机会。”
说完一把将钥匙夺过来,扔给凌墨云,吩咐道:“去,打开门,搜仔细了。”
凌墨云带上人领命而去。
“哼!嚣张什么,我张家就是再蠢,也不会傻到去劫贡品,一会儿要是搜不出东西,我看你怎么下台!”
张澜看着人进去,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好好想想,万一搜出贡品,你们该如何给父皇交代去吧。”
王安边说话,边不动声色地和苏幕遮交换了一个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我看你在做白日梦……”
张澜话还没说完,一名太子卫飞快冲出大门,径直向王安报告道:“启禀殿下,仓库里发现大量贡品!”
“什么?这不可能,你们……你们是不是看错了?”
孙俩大吃一惊,张程远脸色数变,忙拉住那名太子卫,着重询问。
“呵,国公大人说笑了,我们凌统领手上可是有贡品清单的,上面记载的碧海红珊瑚、东珠、砗磲等一应贡品,都在仓库里躺着呢,小人怎么可能看错?”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们张家怎么可能会贡抢品?”张澜仍旧半信半疑。
“是与不是,一看便知。”
王安面带戏谑,伸手邀请道:“荣国公,你先请。”
张程远没有说话,缓缓松开口,目光复杂地看了王安一眼,随即匆匆走进仓库。
“幕遮,我们也进去。”
王安故意落在后面,冲苏幕遮眨眨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跟进去。
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仓库里确实有一船贡品。
没错,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王安一手策划,故意栽赃荣国府。
这厮向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早在接到苏家被劫的消息时,他就已经开始策划这次行动。
你荣国府不是喜欢抢苏家的货吗,好啊,小爷就让你们再抢一次。
唯一不同的是,王安在第二批被劫的蚕丝里,加了一点点私货,也就是贡品。
之前被炎帝撂挑子,处理奏折的时候,他刚好在一封奏折上,看到了临海州近期进贡了一批贡品。
上面明确写着,这批贡品,会通过水路,且于昨晚半夜抵达京城。
于是,王安特意派人连夜赶在对方到达京城之前,以太子的名义,提前拦住他们。
等到了今天,再以帮忙运输为借口,将一批贡品搬倒苏家的货船上。
此事,只有王安、苏幕遮和徐渭几人知晓,就连那些掌柜,也被蒙在鼓里。
然后,苏家商船返回,重演一遍前日被劫的情景。
由于苏幕遮亲自跟船押运,马奋一伙人自然不疑有它,仍旧把这些货物当成普通蚕丝,一起搬进了仓库里。
如此一来,只要王安带人来搜查,荣国府强抢贡品的罪名,就算坐实了。
“怎么会这样……这……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
王安刚一进门,就听到张澜惊恐的吼叫。
这家伙站在一箱珠宝面前,脸色惨白,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一旁的张程远,脸色也没好到哪去,死死盯着管事马奋,极力压抑着愤怒:
“你不是说,没有干吗?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他指着几箱打开的贡品,手臂因为用力而颤抖。
马奋整个人都快吓傻了,哪敢抬头看他,脑袋埋进胸口,战战兢兢道:“大人……小的,小的真不知道……”
“你还敢说不知道,去你妈的!”
张澜怒火中烧,冲上来一脚踹在他腰眼上,只听马奋哎呦一声,跟个滚地葫芦一样,滚出老远。
他痛得冷汗直流,却不敢赖在地上装死,连滚带爬跑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
“冤枉啊!大人,公子,小的真的冤枉,小人真没抢贡品啊,求大人恕罪。”
“你还说没有,说,是不是你故意打着我国公府的旗号,抢了贡品?”
张澜一边厉喝,一边抬脚,似乎只要马奋不承认,他就不打算罢休。
“慢着。”
王安挺身而出,拦在马奋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澜,“别给本宫来这套,想甩锅,门都没有。”
“你……你什么意思?”张澜满脸怒容,强词夺理道,“我国公府家大业大,要什么没有,就这些东西,用得着去抢?”
“呵呵,人心隔肚皮,谁能说得清楚?”
王安指着水关方向,反唇相讥:“你告诉本宫,你国公府家大业大,为何还要抢朝廷税收,与民争利?”
“那是因为……因为……”
张澜张着嘴,竟然完全回答不上来。
“是吧,连蝇头小利都抢,你敢说,你国公府面对这些贡品,会不动心?”
王安难得与他纠缠,转身看着张程远,咧嘴一笑:“荣国公,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臣只想问一件事,此事……是不是殿下所为?”
张程远也不是笨蛋,从王安执意要搜查仓库中,品出一丝味来,阴沉着脸问道。
“本宫不明白荣国公在说什么。”
王安当然不会承认,反而警告道:“如果你们还是不认账,也行,明天我们朝会上去说道说道?”
“……”
张程远老脸上横肉抽搐,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躬身行礼道:
“此事,是我国公府理亏,敢问殿下,要什么条件,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