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3、意外收获
早上一大早六点多，来给老五帮忙挑夯的乡党就来了。老五和临潼包工头当时约定的包工活只是全部包工，包工头负责盘地槽、垒墙、上楼板等全部人工活，材料只给提供沙子和水泥，挑夯和打夯的活还是需要主家自己提前弄好。老五想着近几年盖房好多乡党也都是怕麻烦直接从人市上找一些人，自己最早打算也准备挑夯时去人市叫几个人，可看到他拆房的时候队里村里好多乡党都提前过来询问挑夯的日子，准备过来给帮忙，老五一再给乡党说不用麻烦，可架不住这些人的热情。都说当年自己屋里盖房老五都给把忙帮扎了，这个人情如何都得还。
老五开了门，一看都是村里队里的几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乡党，老五笑着对众人说太早了，众人都说干活要趁早，纷纷拿着铁锨镢头往后院走。老五把众人迎进院子坐在石桌跟前，拿了烟就给众乡党发，让众人先不要着急先喝点茶再干活。
淑珍刚才听见敲门，赶快先端了尿盆去倒，她倒完尿盆从后边的茅子一出来就碰见了狗娃子。狗娃子好奇的看着昨晚挖出的坑，对着淑珍悄悄问道：“看这样子夜黑像是把货弄下咧。”
淑珍说：“有屁的货呢，啥也没有。”
狗娃子笑着说：“我又不问你要，你害怕啥呢。”狗娃子拿起旁边的铁锨就给昨晚挖出的坑里边填土对着淑珍说：“看你俩昨晚着急的，东西掏出来了坑都不知道填上，一会儿那几个过来一看就要起疑心了。”
淑珍一想也对，便对狗娃子说：“那你赶快给咱填上，我去烧水，昨晚电壶里的水还都是陈水。”
淑珍去前边洗了手就开始在靠墙东侧临时搭建的灶房棚底下垒着临时的锅头的大锅里烧水，这时英琴和秀兰也来帮忙了。英琴一来，就抢过淑珍手里的麦秸，拉起风箱开始烧火，秀兰也系上围裙问淑珍：“倝早饭给吃啥呀？”
淑珍说：“倝早简单一点，烧稀饭、蒸馍、再炒几个菜，中午多弄点菜，吃米饭。”
秀兰说：“那我先揉面。”
淑珍问：“那你屋这回是不是和我屋一个匠人？”
秀兰端着铝盆把发好的起面抠挖到案板上说道：“把人换了，奔颅子嫌给你屋盖房的这个包工头工价高，重新找了一个包工头，一个平方才220元还是包工包料。”
锅开了，英琴拿着电壶开始灌水好奇的问秀兰：“那咋能这么便宜的？光那些砖和楼板下来也不少钱呢？”
秀兰揉着面说：“奔颅子说都是旧砖旧楼板，说以后迟早要拆迁，盖那么好的干啥呀？反正内外一粉刷谁又看不出来，人家还给送迎面的瓷片呢。”
英琴把灌好开水的电壶提了起来去外边倒水，对着秀兰说：“我咋觉得这旧楼板用着操心很，你还是不要大意。”
淑珍一边一起揉着面也说：“嫂子，我咋也觉得那旧楼板不保险，再说以后要拆迁，这摇了这么多年还不都没动呢,这盖好了还不是要自己住呢，你后边还要盖三层，我咋越想越害怕？”
秀兰说：“奔颅子那一天犟的跟啥一样，我也说不行，可不听么，谁有啥办法。”
淑珍说：“奔颅哥一天还不都是听你的？”
秀兰说：“咱堡子这事有几个女人家能做主的？你看着嘴一天给你答应的好的，遇到事情还不是人家拿事，我说根本不听，他要听，当年也把他自己弄不到号子去了。”
去石桌倒完开水的英琴回来听见了笑着说道：“他不听你就打！”
秀兰说：“你咋不打狗娃子？光失弄我呢，俺老汉我才舍不得打。”
趴在临时灶房门口看热闹的狗娃子说：“咱村有几个跟你奔颅子一样天天在屋挨打，这会儿舍不得打了？一天没叫你打死？打的这会儿还没起来呢。”
说话间，奔颅子就端着茶缸子，披着衣裳进了门道听见了狗娃子的话说道：“狗娃子，你得是可糟蹋我，我啥时候倒让秀兰打过？你嫂子其实是让我成天在屋打，我一般不给你说。”
揉面的秀兰听见了，肘着面手就出来了，奔颅子一看秀兰出来给使劲儿挤眼，可秀兰装作没看见。“你刚说打谁？你得是又皮松了，看我一会儿给你紧一下哦。”
奔颅子一看秀兰一点都不给面子，脸一红扭过头抱着茶缸子直走不歇。
狗娃子一下就笑了：“谝么，这会儿把沟子夹紧咧！”
老五已经带着队里的一个大工开始在后边拉着皮尺丈量尺寸，把庄基地先进行方正，做到真正的坐北朝南。后边紧跟着几个人开始用白灰撒线。
奔颅子端着茶缸子过去观瞧，他一侧头就看到了刚才狗娃子填土的地方，他这样的老手，心里也就想着挖出啥来了。
那个大工收了皮尺对老五说：“没麻达咧，现在去敬神烧香，把炮一放就可以开始动工咧。”
老五应了就去前屋找两个老先儿的遗照，奔颅子就快步跟了过去，到了前屋，对着老五悄悄儿说：“夜黑弄的啥好货？”
老五一听，心里一紧张，心想关于太爷那本手书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乱透露的，但为了消除奔颅子的疑心，便对着奔颅子说：“啥也没有的，就一个烂坛坛，我一看没啥用就在那儿撇着呢，淑珍一大早还给我说回头拿去腌雪里蕻呀。”
奔颅子一听眼睛一下就泛出了光。“坛坛在哪儿呢？”
老五也不当一回事，就从床底下拉出那个坛子让奔颅子看，奔颅子把坛子拿起仔细观看，坛子高约30公分，直径约35公分，坛身从坛口到下边约三分之二处有一层黄釉，并非是整面上釉，而是很粗狂的不规则釉面，很多地方漏出底色，坛身下边同样是漏出原始土色，瓶口两侧有一对双耳。奔颅子惊喜的对老五说道：“你再甭瓜咧，这可不是烂坛坛，让淑珍再拿着腌雪里蕻可就糟蹋咧！”
老五一听也有些好奇，他昨晚只是把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坛子里边，对这个不起眼的坛子就没有多想，听奔颅子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老五也俯下身子对着奔颅子悄声问道：“你意思这是个好东西？”
奔颅子回头看着老五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个古董，我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是唐代刑窑的。”
老五一听也紧张了起来，盯着仍在仔细观看坛子的奔颅子问道：“这真的是古董？”
奔颅子说：“放心吧，我那些年弄那事没少下过功夫，类似的东西我也弄出来过，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叫唐刑窑双耳系罐。”
奔颅子对着老五说：“你把这东西放好了，现在值多少钱我不知道行情，但价格应该不会低。”
老五一听心中也是一阵大喜，心想原来老太爷这坛子还是一件古董，值多钱他现在并不关心，最起码奔颅子知道了这个坛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坛子里的秘密，他也就不用再担心家族的秘密除了老族长和他再被第三个人知道。
外边的大工已经开始在院子里喊开了。“老五，甭木囊咧，都等你呢。”
老五听了应着，奔颅子就赶快又把坛子重新塞到床底下，又有意的往最里边放了。从床下探出脑袋的奔颅子说：“放心，我这人再不靠谱，这事我绝对不会对外人说，连秀兰我也不会说。”
老五和奔颅子出来就找了一个低桌，把两个老先儿的遗像摆放在正中间，把让半仙爷提前写好的“姜太公在此”一个红纸条压住放在低桌沿上。老五在遗像前燃起香蜡就开始敬神、敬祖先。老五点燃竹香三拜之后，便把三支竹香插入香炉。然后拿起一串鞭炮拿到准备挑夯的后院点燃放了，一阵霹雳吧啦的炮声响过之后，又陆续有拿着铁锨的乡党来了，众人也开始拿着镢头铁锨沿着白灰线开始挑夯了。
乡党一起干活也是最热闹的时候，边干活的一二十个乡党，一边干活，又开始高谈阔论的闲谝开来。涉及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从古代历史到近代大事；从国际时政到村中逸事；从明星八卦到村中秘闻。谝着谝着，俩大谝就开始胡吹了，谝出来的内容更是脑洞大开惊掉所有人的下巴。一个大谝说：“美国911事件，本拉登就是在西安城回民街吃泡馍的时候现场指挥的，本拉登往嘴里剥了一个糖蒜，又美美儿的往嘴里拨拉了一大口泡馍，吃完了才下得命令说，磓他狗日的！我当时跟本拉登坐一个桌，我亲耳听见的，本拉登临走还给我发了一根烟。”另一个大谝听了不服气的吹着说：“秦始皇这会儿还活着呢，吃了徐福给拿回来的长生不老药这会儿还在临潼秦始皇陵墓下边和士兵一天打挖坑呢，扑克牌是我给送去的，过得挺好的，主要是吃不上搅团。”众干活的乡党听到俩人吹牛皮也都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乡党笑着说：“你俩满嘴洗衣粉沫沫子，一个是吹火车的，一个是吹地球的，你俩小心把母牛吹的不下牛犊子了……”
一个乡党抡着镢头说：“要说就说点正事，成天说的有牙没下巴子的话，成天光吹牛皮还能成。”
另一个乡党说：“我给你说个事，你们绝对都爱听。”
众人都等着他的高谈，这个乡党拄着镢头把儿笑着说：“咱村黑驴逑把孙子生了。”
奔颅子说：“黑驴逑孙子生了这倒有个啥稀奇事？”
那个乡党笑着说：“都说这孙子是黑驴逑把儿媳妇儿压到灶房的一堆包谷杆上把活做了。”
老五过来给众乡党发着烟说道：“一天没根没影的话再不要说了，让人家知道，还不寻你的事呢。”
那个乡党笑着说：“哄你弄啥，这回生下来的这碎黑孙子出来跟黑驴逑是一个模乃子，像是一个壳子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