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
5、代表
李秉权仍旧不甘心的想让老五继续当队长，想让老五帮着他一起在应对争取村民其他利益的时候能帮着自己说说硬气的话，同时，老五如果继续留在队长的位子上，无疑老五多少还是能得到一些补偿。便继续对老五说道：“这七队队长你不当，要是冯家的人当了，到时队里丈量附着物咱李家人怕是想多拿一点都甭想，你要当了最起码队里的事也能做到平衡，不管是李家还是冯家到时也都不吃亏。另外，到时镇上下来的人给你的草莓大棚也能照顾一点。”
老五说：“我都说了我不想挨撅，你今儿就是说到天上我也不会当这个队长。至于我的草莓大棚，我不多拿一分，可该给我的也不能少，我不多占公家的，只要公家把我的本分给够就行。另外，别的那些附着物，你说就是我继续当队长，让我带着人家的公家人咋弄？那明显好多人都是日弄鬼呢。好多人的树苗苗子往地里一插，不管死活这会儿都说是栽的树，我要偏向公家说这是胡日鬼呢，不能给算这不是把乡党得罪了，我要说算，那我也不是跟着一起日弄鬼呢。还有，好多人当时连麦地都推了，弄的那鱼塘一米来深，底下铺张塑料纸，那就叫鱼塘了？那阵儿就说下来评估呢，从深井里边抽的水放到里边。后来，一耽搁，镇上也没下来人。这会儿你看种地都种不成，那叫个啥的鱼塘？我带着镇上干部去认还是不认？所以，我说这事我真的弄不了。”
李秉权给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李飞使了使眼色，让李飞劝一劝。李飞便对老五说道：“老五爷，你看我这回和冯家拼的这一火，钱也损失了，村长也没争取来，我做这些是为啥，除了我自己有私心想要点社会地位，其实争到最后不就是不想咱李家输给冯家。你这不想当队长，刚才我秉权爷给我在俺屋说，冯建雄说如果你不当准备硬下手让冯建学来顶替你的位子。冯建学那个货是啥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你再难哪怕你不想当，你也得给咱李家把这个位子占上，还能让冯建学上去？咱这些人也都甭想多有一点好处了。另外你想想，这卖地牵扯到我的利益最大，到时我承包的砖瓦窑经营损失咋赔偿？这让冯建学上去我还能有个好？”
老五沉默了，把老五一下难住了。二牛说的也都是事实，要是冯建学上去，冯建学到时肯定要胡掏腾。不但会把爪爪子摛的长的在二牛的经营损失费里边做文章，甚至是七队砖瓦窑这个队里社员共同的财产都要受损失。冯建学要当队长到时也是会在集体的财产胡抠搲，最后集体的财产弄不好会是骆驼用铁勺嘣了吃，到社员手里也就没有了。他明白这会儿不但是牵扯到家族的事还牵扯七队到社员利益的事。家族这争来争去倒是为了个啥么？成天来回不都是谁想把谁压一头，以前是为了面子，现在纯粹是为了利益为了钱，他已经厌倦了这些，一点都不愿意卷入这些争斗。可现在牵扯到社员利益的事，他难道要置身事外，看着冯建学到时胡弄。他一直抽着旱烟，闷不吭声，又看了看李飞说道：“爷也知道你为了咱李家的事出了力了，为了咱李家的事你也损失了不少，你娃也硬气着呢，村长的事情你没弄成，损失的钱乡党给你退你不要，你秉权爷给你的钱你也不要，你这娃硬气的这一点，爷还是很欣赏的。至于你的事，有你秉权爷在，我想到时候你也受不了多大的亏，只是七队乡党的这事，你让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众人说话间淑珍已经熬好了红豆稀饭，把刚蒸好的油塔子和炒的几盘菜都端上了石桌。淑珍边端菜对着大家招呼说：“你们晌午估计也吃的早，我给你们把稀饭都烧着，这刚蒸的油塔子蘸油泼辣子美的很，都去洗手先吃饭，吃完饭你们慢慢商量。”
老五一看站了起来对大家说：“来，都先洗手，一人吃个热馍。”
李秉权一看也不客气了，说道：“你这一说，我这会儿想起了真的还都没吃饭呢。”
李秉权站起身，去井台跟着老五去洗手。奔颅子直接抓起油塔子掰下一大块在油泼辣子里边蘸了一下塞到嘴里，憋着满嘴蒸馍说道：“讲究啥呢，以前拉完大粪的手还不直接吃呢。”
李飞已经洗了手去厨房帮淑珍一起端饭，淑珍端着两碗稀饭边走对着旁边的狗娃子说：“你跟娃再吃一点。”
圪蹴着的狗娃子站了起来端起旁边的空老碗说：“一天能吃多少，不吃了，哭唠走，跟爷回。”
哭唠看见热油塔早都跑到石桌旁看着奔颅子吃馍，奔颅子看着哭唠笑着说：“得是想吃馍了？”
哭唠应着。“嗯。”
奔颅子便逗哭唠。“那你给我说你爷叫个啥？”
哭唠紧盯着奔颅子手里的热油塔笑着露出未长齐的牙稚嫩的声音回答道：“狗娃子。”
奔颅子一听哈哈大笑。“你奶呢？”
“英琴。”哭唠仍旧嘿嘿笑着继续说道。
奔颅子仍旧坏笑着说：“那你爷黑了跟你奶睡还是跟你妈睡？”
哭唠笑着说：“俺奶。”
奔颅子说：“不对，我咋看你爷黑了往你妈屋里跑。”
狗娃子端着空老碗早过来指着奔颅子开始笑着骂了。“你一天得是没屁办咧？！给俺孙子一天胡教啥呢？我看你二刚媳妇儿也定了，你到时儿黑了睡觉可不敢往你儿媳妇屋里胡钻，要是让你秀兰知道咧，还不把你的皮给你揭咧。”
淑珍放下端的稀饭碗给哭唠拿了一个大油塔子，狗娃子看见了说：“给半个就行了，多了吃不完。”
淑珍说：“吃不完拿回去慢慢儿吃。”
老五和李秉权洗完手也都回到石桌上来了，听见门道里走路的声音，人没来声音已经到了。“狗娃子，你刚说奔颅子咋咧？”
狗娃子端着空老碗对着秀兰笑着说：“哦，刚才奔颅子在这儿给俺谝啦，说你二刚娶了媳妇儿黑了跟他睡。”
秀兰一听对着狗娃子笑着说：“你还一天给俺奔颅子搁事呢，你振山黑了没在，你黑了成天往你屋二楼跑的欢的弄啥呢？”
狗娃子听了对自己的诬陷的秀兰，气的笑着说：“嗯，你两口子这一对瞎怂，不跟你说咧。”又转头对着哭唠喊：“哭唠，走，跟爷回。”
秀兰还不饶，对着走出去的爷孙俩继续笑着说道：“狗娃子，你平时不是批嘴翻的嘣嘣的，这会儿可着急走啥呢？”
走出门道的狗娃子说：“不想招识你！……”
众人已经开始吃饭，李飞坐在一边抽烟说自己吃过了，淑珍招呼进来的秀兰。“嫂子，你也来吃一点。”
秀兰走到石桌旁说：“不吃了，吃过咧。”秀兰看着大口吃馍的奔颅子骂道：“你看你那丧眼的样子！一天那肠胃咋就那么好的！下午一大老碗黏面都吃了，你这会儿可饿咧？！跑人家老五家可混饭来咧？！”
奔颅子仍旧抓起一个大油塔子掰下来蘸了油泼辣子说道：“淑珍这手艺好，这馍好吃。”
秀兰责怪道：“你一天咋这么批馋的？光知道吃，你把正事办完了没？”
奔颅子给秀兰使了个眼色，可秀兰装作没看见。“那有啥呢？不就是想当代表要个户口本的事。”
老五一听对着淑珍说：“哦，你先给秀兰去一取。”
淑珍便放下筷子去后屋找户口本去了，秀兰仍对奔颅子说：“狗娃子那个我过去拿。”
奔颅子说：“甭去了，狗娃子也想当代表呢。”
秀兰也感到意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幸亏自己刚才没有莽撞直接去找英琴，要不然这事还把英琴难住了。秀兰接了淑珍拿来的户口本继续对奔颅子说：“你甭吃了，你这会儿赶紧去队里找人借去。这会儿街道我看都开始跑疯了，去迟了别被人要去了，你就甭想了。不行你去问白日鬼或者没人要去借去。”
奔颅子一听也急了，憋着满嘴蒸馍站起身往外跑嘴里含糊不清的对秀兰说道：“那俩的户口本我看这会儿也不好要了。”
秀兰也着急的向外跑对着石桌上的众人说道：“你们先吃你们的饭，我去跟奔颅子一块儿想办法去。”
李秉权看着终于安宁下来，一边吃着饭对老五说：“你看看，大家都为了一个代表的事着急的不行，你现成放的队长你不当。你跟钱是有仇呢？你再高尚你还不是要花钱呢，这社会谁再清高可离了钱也活不成么。”
老五喝了一口稀饭说道：“世上这钱到底是个啥东西？人活着挣死巴活争来争去成天都是为了个钱。我没有那么清高，钱谁不爱？我说我不爱也是假话。我也着急的等着盖后头的房，黑蛋的媳妇儿你眼看着就撵来咧，我这会儿咋能不为钱发熬煎。可老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李老五活了一辈子，自认为不是一个君子，至少一辈子也是刚本硬正光明磊落的活着，该是我李老五挣的钱我挣，不该我挣的我还是一分也不要。这东西总的来说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么。”
李秉权吃完饭放下筷子用手抹了嘴说道：“你现在也甭过来过去了，你就给我说个准话，这七队的队长你当还是不当？”
老五想都没有想，擦了嘴继续说道：“不当！”
李飞急了提醒道：“老五爷，我刚都说了冯建雄想让冯建学当呢。”
老五对着二人说：“咱七队这社员不会答应他当，再说，冯建雄说让冯建学当，那你也可以说让二牛当。这要说选举估计这事就弄不成了。七队现在不要队长了，到时既然有代表，七队的事以后可以让代表说了算，也可以弄一个代表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