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3、“闲人儿”
淑珍见老五发火，吓得不再敢言语。旁边的李玲见了站起身拿起石桌上老五摔下的筷子又递给父亲老五赶快赔笑着说：“爸，你咋又发脾气了，你甭生气了，那我给你唱段戏哦。”
李玲说完先把筷子又强塞到父亲手中，又摆出戏文中的手势口中唱道：“我爹爹贪财把我卖，我不愿为奴逃出来。高桥去吧姨母拜，请她与我做安排……”
李玲从小也受父亲老五的影响，全家都爱听秦腔戏。小时候每到周末晚上，全家围拢在一起收看《秦之声》，她从小就跟着电视哼唱，也能唱几个小段出来。
老五听着女儿唱戏，刚才的怒火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脸高兴的盯着女儿。
旁边的淑珍瞧见了，心想老五这咋大病初愈越发变成属狗脸的了，刚还恼着，看见女儿逗你就高兴了。这农村人不都是重男轻女，我看你这一天把女子宠爱的比儿子强多了。这玲玲还是前房带来的，和你连一点血缘关系都还没有，从小到大你能宠上天，我和你生的儿子黑蛋从小到大，娃只要一犯错误，你对娃严厉的不是大声吼叫就是棍棒伺候。娃这都四十多天没回家了，你光是发脾气咋就一点不着急。
等女儿唱完，老五高兴的哈哈大笑。“爸可舍不得把俺宝贝女子卖了去，爸给俺娃可是在东头找下一门好亲呢。”
李玲见父亲取笑自己又嗔道：“你爱吃不吃，我不管你哩。”说完拿起筷子独自开始吃饭。
老五见了笑着说：“你现在不认可爸说的，你以后就知道好哩。对了，你和宝根的婚期这眼看再过几个月国庆节马上就到了，你俩最近把该买的东西买的咋样了？”
李玲说：“有啥准备的，让他看向去买就行了。”
老五说：“这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咱也不要东头一分钱彩礼钱，订婚和结亲咱也攒到一天，给东头该节省的也都节省了。但结婚这可是大事，该给俺娃买的衣裳啥的也可不能太马虎，毕竟人这一辈子也都才结一回婚，也不能让俺娃受委屈。”
李玲见老五又开心了接着又说道：“爸，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宝根早上来还催促我赶快去照结婚照买衣服的事呢。这会儿先不说我的事，俺妈给你说黑蛋的事，你发燥，那我给你说，你可不许不高兴。”
老五放下筷子，又点着一锅子旱烟才平静的说道：“不是爸乱发脾气，你看他最近都办的啥事情？！嘴里头有一句实话没有？！电话还都是你接的，你想想爸说的对不对？头一回他打电话回来是七月七号，这是距离去了广西四十多天后打回来的，把一屋人都能急死，他这好不容易打回来一个电话，说在广西发展的很好，一个月时间公司忙的不可开交，这突然一下公司总部开拓西北市场在西安组建了销售公司，几个人都调回了西安。俩人还摇身一变成了主管了，等忙完这阵就回家来。你接完电话回来给我和你妈说这事，我就觉得这事他没有说实话。我还不知道他的性格，要是真当了啥主管，早高兴的回家来说了。这西安市到咱长安倒是又多远？打个出租车也用不了一个小时，你忙的回不来？！第二个电话是七月十号礼拜五你跟你妈在商店用电话打过去让他回家过周末，你跟你妈回来说，那电话不是公司的电话，是他租住的城中村楼下一个话吧的。他下来接了电话，又突然说公司在西安开展业务不太顺利，他就辞职了，又重新找工作呢。你看这娃嘴里有一点实话没？！这才几天时间公司业务就能开展起来？几天就又塌火了？！你俩让他回来他又死活不回来。他有啥事回来说，家里人都会给他想办法解决，他这一天失白嘴，年轻轻的跟白日鬼那嘴一样了？！”
淑珍和李玲看着老五说这些，俩人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老五继续说道：“我七月十一号，还背着你俩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那边电话白天说他人不在。我晚上又打，人倒是叫下来了，接了电话，一听是我，叫了一声爸，啥啥没说，就又把电话挂了。我又把电话打过去，他接了电话，我就给他说，外边的事不顺利，就先回家来。他又不吭声了，我没说两句他又把电话挂了，再也不接了！你说这娃咋成这了？！你不知道一屋人都为你操心，都为你担惊受怕呢？！”
老五说完这些，就又有些生儿子的气。他心里也想儿子，为儿子担心，但他心里埋怨儿子在外边出了事却死活不愿意回家。
淑珍见老五不说话了才小声的说道：“娃早上打电话回来了，说昨天在一个职介所介绍下，在西安又重新找了一个工作。今天都已经搬到公司去住了。”
老五停了抽烟，拿起筷子和蒸馍吃了起来。“他那嘴现在说啥我也都不信了。都先吃饭吧。”
全家人这才开始吃起饭来。
李龙是早上来公司报到的，他昨天下午在职介所的介绍下，又顺利的找到这个工作，简直开心不已。当天晚上在单位附近的一个城中村去吃饭的时候，那个中年阿姨给他说的话和后边暗处的几个“姨”还是把他吓跑了。他吃完饭，晚上回到租住的房子，就给房东说了要退房子。他把简单的东西一收拾，给一个同学说了第二天帮自己处理退房屋押金的事情以后，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挡了一个出租车拿了他的行李来单位办理入职手续了。
来到这个公司，他确认这的的确确是一家靠谱的实在公司。公司前些年是靠研制了一些治疗疑难杂症的特效中成药而起家的。而且所研制的药品远销国内其他省份。而这个销售公司的主要任务就是继续开展销售工作。
李龙来的第一天，这个经理就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那口才估计就是钦州的那些讲师见了也得甘拜下风。而且做事不循规蹈矩，不按常理出牌。这人以前是从部队转业回来，而李龙就充当他的勤务兵助手之类的角色。
李龙十点多就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又用公司电话给家里报了这个喜讯，又把个人的物品往宿舍简单一放，铺盖都来不及打开，就已经上岗了。
他才知道这个经理也是从集团公司的其他单位调到销售公司才一周时间。这会儿正是给自己麾下招兵买马，即将在此处大展宏图的时刻。李龙来的时候，经理已经配备了一个司机和另外两个心腹的工作人员，包括李龙在内，目前办公室已经有了他们四个“心腹”。
经理早上在会议室给下边的销售团队去开会的时候，李龙就和司机还有两个工作人员留在另一间办公室闲聊等候。
那个司机大哥一看还是个正派人，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一看就是西安的“闲人儿”。在两个“闲人儿”健谈的吹嘘话语中，李龙也了解到这两个人的情况和公司的一些情况。一个来自城南，叫老猫。长相甚是凶恶。就如另一个“闲人儿”调侃他说的那样，说集团当年下属影视公司和西影厂合作拍摄一部电影，需要找一个人来饰演汉奸，导演苦苦寻觅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突然在片场看见看热闹的他喜上心来，对着片场工作人员大喊：“太好了！就是他！不用化妆！给背一把盒子枪直接上！”导演果然慧眼识珠，此人背上盒子枪一上场，简直活脱脱一个汉奸形象。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精彩的戏份，被公司董事长饰演的角色连扇几个大耳瓜子……，另一个来自道北，叫老景，来自道北二马路，也是一个“闲人儿”，两个人同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手底下也都有几十号马仔。
这两个闲人儿在公司的作用主要任务是收账。他俩言说，集团公司前些年生意火爆，生产的药品在国内供不应求，公司也迅速发展壮大，一下发展了旗下十几个子公司。但因为公司当时发展过快，发往外省份的众多药品好多都是赊款并没有及时收回药款，公司一下又把战线拉的太长，资金链一短缺公司发展就受限，眼下已经有衰败的迹象。公司当时无论谁，只要说要药品，那就给你发货，也不管你有没有钱，你只要敢要公司就敢给。当那些药款正规渠道收不回来的时候，那么就到了这些“闲人儿”大展身手的时候了。这些“闲人儿”可不管你北京、上海、东北三省、西南几省，只要有地方寻觅，就拿着公司的正规欠条去找对方讨要。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人到了外地之后，谁也不惧。先是对欠款人好言劝说，接着是尾随跟踪，再接着是威胁恐吓，再到最后要不到钱，就把那些老赖绑了从千里之外直接弄回西安吊起来打到直接讨要回钱。而收回来的钱，董事长也很大方的抓着桌子上收回来的巨款，抓上几摞，赏给这些闲人儿。
李龙也从这两个闲人儿的口中了解到这个姓司的经理，他们都叫他“老司”。
正当四个人正谝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老司已经开完会出来了，他对着谝的正热闹的几个人说：“来，你几个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