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直到到了地方,狐玉琅也没有给她一个回答,而看到眼前的情景,墓幺幺更是狐疑起来。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宅院,还有些破旧。
狐玉琅上前去,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上面挂着的一把看起来极为朴素生锈的挂锁。
吱嘎一声,门开了,他侧身让出半个身子。“来。”
她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跨过了门槛。
从外面看黑咕隆咚的,没想到一进去,眨个眼的功夫:面前就出现一条张灯结彩的繁华街道,人潮涌动,热闹极了。
墓幺幺第一反应是有诈,转头就想走,但甩开的手却被人轻轻抓住,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扣入她的指缝十指攥握。
“你搞什么鬼?!”她质问。
“我答应过你给你所有想知的答案。”他说。“我不会食言。”
接着,他从储物戒指中拿出张绢纸面具,覆在她的脸上。
见她面色仍冷,“你也不会失望的。若等今夜过去,你对此有半点不满,尽管报复回来就是。”
……
隆天城……有这样的街道吗?
被狐玉琅牵手走在其中,她看着身边门庭若市的店铺、随处可见的小车摊……川流不息的人群,很是疑惑。
“这条街并不在隆天城内。”
都带着面具了,狐玉琅好像也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回答她说道。
“在哪儿。”
“在哪儿不重要。”他说。“这条街叫无常街……嗯,不算个正常地方。”
还用你说——墓幺幺只翻个白眼去。
“说好了,今天要带你逛街的。问瑶节,怎么能不给你置办些喜欢的礼物。”
她已经察觉到了,看起来平常繁华的街道,但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诡异古怪之处。除了人人脸上都带着或黑或白的绢纸面具之外,店铺和摊贩售卖的,也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之物。漂亮的东西就极为漂亮,丑的就丑到看一眼都想吐,有的东西远远看一眼就有种心惊动魄之感,有的不管怎么看都是一片破瓦……千奇百怪倒还好说,最重要的是——
有的东西——
她用生灭力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不过,性质看起来就像每个地方都会有的鬼市,倒也不应该很稀奇。
可接着, 狐玉琅的第二句话就来了。
“这无常街当然也不只是一条,它……是月族的地下产业之一。”
墓幺幺登时就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狐玉琅陪着她穿行在街道中缓步而行,和旁边那些手挽着手逛街的亲密道侣没什么区别。“没必要惊讶啊。五国十族十七大宗,他月族能强压其他宗族,大隆能强压别国,总得有点自己过硬的本钱,不然,凭什么呢?”
这种事情,她不是没想过,但月族实在是太过神秘,这么些年,关于月族的情报少到可怜。
“不过,这无常街,是借由天狐族时蜕府为基础才能运行的。”他说,“所以,也算是天狐族的产业之一。”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不无讽刺的看他,“是在暗示我不应该只挂记着月族么?我都要以为,你这是巴不得我把你们天狐族也一并捎带着灭个干净。”
他笑了笑,只是看着她,“为什么不呢。”
墓幺幺一下就接不上话了。
但狐玉琅却在一个摊子上停下脚步,取了一样东西比在她耳上,那大概是个耳坠——所有的首饰里,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耳饰了,长了拖拽,短了也会勾头发,反正碍事。她下意识想躲……但余光一瞥,立时大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颜色倒是很适合你。”狐玉琅对此视而不见,仍饶有兴致地比衬着她。“就是样式有些过时了……”
这耳坠,不论从款式、还是颜色,还有那醒目的宗徽,她都太过熟悉……
这是——北旻皇室才能佩戴的。
她不知道这会是哪位妃子,还是哪位公主的耳坠,她想不起来。她和旻国皇室从来私交不深,她厌恶那些劳什子的规矩礼仪,甚至没少因为和皇室打交道而跟怀瑾抱怨。其实也没办法,毕竟归雁宗是旻国国宗,不管她再如何抗拒,也避免不了要做做面子。最厌恶的那一段时间,她跟怀瑾吵架赌气,说“感觉每去一次皇宫就要折寿一年”——
『“不准你这样说!”男人转过头来,罕见的勃然大怒。』
她浑身一抖,竟会突然闪过一道极为陌生的记忆:那是怀瑾因为她说的这句话对她怒吼。
为什么这段记忆会这么陌生?
不……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她任由狐玉琅拨弄,从他,再看向整个摊子。
果然,那所摆放的,有不少,她都能认出来。
“为什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带着黑面具的,就是黑无常,是只卖不买。带着白色面具的……是白无常,只买不卖。”狐玉琅转头将那耳坠递给带着黑色面具的老板,又随手指了指摊子上零散摆放的几样东西,叫他包好。
她看的分明,那都是她能一眼认出来极具北旻特色的东西。
“无常街——卖的都是死人东西。”他说。“皇子公主、宗主长老,甚至有可能是叫花子的东西……只要死了,只要有人愿意要,就有价值,就有可能在这儿买到。”
可墓幺幺的脸色却冷了下来。“你的意思,你找到的这些东西,都是从这无常街里买到的。可你刚才明明告诉我是别人交到你手里的——”
狐玉琅淡笑,“我没骗你。无常街是天狐族产业,并非是我狐玉琅的私产。直到后来,有人相助,我才能得到这无常街。”
“…………”
“可以说,是他将半份无常街交到了我的手里,也同时,将你想要的很多问题的答案,一并交给了我。”
狐玉琅轻轻将一枚簪子插入了她的发间。
而墓幺幺望着他,心中莫名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