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沉淀,回忆归与死寂的坟场。
墓幺幺愣怔地看着自己的储物戒指,手指拂过,从中取出一样东西。那半截碎纸上褪色的朱红和墨色,刹那就像染上了她的眼眶。她不得不抬起手肘撑在膝上,用手腕重重地碾着眼眶,想要把夺眶而出的眼泪按压回去。
可她失败了。
她把那半截碎纸捂在胸口,屈膝蜷起,抱着自己的小腿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被人扒掉坚硬外壳的蜗牛。
她在发着高烧,意识被过高的温度烧得不停在黑暗与光明之间起起伏伏,就像是一个落水的人抱着一块薄弱的木板在深水里溺着。
“我……我竟然出卖自己的肉体……去勾引兮风……”
“去勾引兮风……兮风啊……啊哈哈哈我的血仇……我的血仇……”
“我……我都做了什么……”
“我好脏……妓女都不如我脏了吧……”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我辜负了你们的教诲……”
“对不起……对不起……”
她断断续续地悲鸣和呜咽混杂在一起,就像将要溺死的人在水面之下最后的呼救。
“爹……呜呜呜啊……”
四周果然很是安静。
因为死去的人是不能听到她的道歉,又怎能给她任何回应呢。
这种安静仿佛彻底激怒了这个被高烧折磨的浑噩的人,她失去了应当有的理智和逻辑,忽然一改刚才的态度,稍稍抬起头来看着手中那残画,凶巴巴地低吼,“骗子……大骗子……”
“骗子,骗子……你说过……你明明说过的……”
『那时的你,就算没有了我,也绝不会再孤身一人。』
“就算没有了你……就算没有了你……”
“骗子……”
她呜咽着低吼,却最终无法将一连串的字句组成一句完整合理的符合逻辑的话语。
【我再不怕孤身一人了。
我不怕了。
哪怕孤身一人。
我也想……
想要你回来。】
……
“奥医说,娘娘是着了风寒,身上……又有伤未愈,才会这样。”匆忙赶过来的狐平对狐玉琅低禀道,看到狐玉琅的表情又补了一句,“您不用太过担心,我已经把药给熬好了,这就去给娘娘服下……”
狐玉琅的目光始终落在内殿被烟罗帐挡住的床上,不等狐平说完,他扬了扬手,“把药留下,你退下吧。”
“……是。”
……
狐玉琅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掀开罗帐。床上,她背对着他蜷缩在墙角,紧紧地缩成了一团,时不时地会颤上一下,就像受惊的蝉落。
“幺幺?”他低声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狐玉琅有些担心,犹豫半天,还是撩起衣摆坐在了床上,从探出手抚上她的肩膀,温声说道,“先别睡,把药喝下去再睡。”
当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时,她身体一颤,很快就僵住了,而后,她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我失败了。”
狐玉琅微微一怔,但也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此时他指下隔着一层单薄的丝衣都能感到她的身体有多烫,这让他不得不强硬地俯身下来,将她从床上一把捞起,将她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先吃药。”
他将墓幺幺靠在他的胸口,环抱着她,一手端着碗盏,一手拿着勺子舀起汤药高高抬起放在自己唇边耐心吹凉。
她半阖着眼,浑噩的意识让她并不能像以往那样深思熟虑,与狐玉琅勾心斗角,甚至好像嘴巴脱离了身体、脱离了意志的掌控,擅作主张地自己动了。“我没有如你想要的将兮风引入时蜕府。相反,我告诉了兮风,你杀了狐狂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