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城。
一匹快马停在城主府门口，“报——急报！”
骑手下了马，喊着往里冲。
涂山慎之坐正殿主位，听完探子的情报，一颗心往下沉。
情况很不好。
就在今天上午，巢城突然被天神教攻破。
攻城没有任何征兆。
时值墟日，十里八乡的人往城里赶。卖菜的、卖灵薯的、卖柴的农夫从城门南挤到城门北。
这些人进了城，拿出红巾绑发，从挑的担中抽出藏好的大刀，或者直接操扁担，突然冲杀守城门的士兵。
城门失守，大批天神教徒冲往城主府，屠杀办公的府官，将城主府一举拿下。
居民的钱财被洗劫一空，疯狂的教徒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更致命的是，附近驻地的上千官兵驰援。
到了城下，天神教教主站在城头，一番鼓动，居然让半数官兵吓破了胆，缴械投敌。
剩下的500多人，硬是被200教徒，拿着大刀团灭了。
天神教一路收壮丁，如今已经发展成3万人。
大军势如破竹，过了今晚，明日将奔赴涂山城而来。
涂山城守军只有2万。
如果平时，他不会担心。
这些年，以少胜多的仗不是没打过，六巢和防风，都是他一手打下的。
怕就怕在天神教教主蛊惑军心，军队哗变，临阵倒戈。
天神教教徒的打法，只攻不守，一心求死，也让士兵胆寒。
这些年好不容易打下的半壁江山，难道就这样被邪教毁了？
涂山慎之端起盖碗呷了口茶，茶已凉，凉到心底。
“报！大王，有人带了信物求见！”侍卫双手递过一张人皮面具。
这是他送给她的那张。
“快请！”
花七七身穿男装进殿。
见了涂山慎之，轻笑作揖，“涂山兄，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他起身，迎她入座。
侍女端上热茶。
花七七抿了一口，长话短说：“自然是来救你于水火的。”
涂山慎之眸光惊疑不定，“你，从巢城而来？”
“我本意是代表中雍找你谈合作，无意中卷入这场动乱。如今，唯有我能救你了。天神教的厉害，在于对教主的盲目迷信，我有一宝物可破！”
涂山慎之脑海中蓦然闪过，她坐在树上，向下抛洒黄叶的情景。
他恍然大悟——原来天神教教主，跟她一样，用的都是同样的手段！他们都有宝物！
“条件？”
“爽快。”花七七拿出了三苗氏的国书，摊开，“三苗氏已归附中雍。我若帮你解了围城之困，涂山氏也同三苗氏一样，改尊雍帝，中雍许你江南郡守世袭。”
“你要我降中雍？”涂山慎之眸光冷了，“你这是趁火打劫！”
“只是名称改了，江南归你自治。其实你也没大的损失。天下一统，大势所趋。
三国逐鹿，中雍，昊天，涂山氏，现在加一个天神教。
论国力，中雍为首，论能打，昊天最强。涂山氏偏安一隅，没有天险可守，迟早会被兼并。不如现在站队，主动归附，当个世袭的郡守，也是无冕之王。”
涂山慎之沉默，她讲得很对。
江南无天险可守，才是最大的弊病。如今，一个天神教，即可长驱直入。
可是他不甘心。
“我提醒你一下。”花七七施压，“对付天神教，需要时间准备。再拖下去，我也帮不了你。我好不容易才从巢城逃出来的。
你不同意，我现在就得逃命了。我可不打算陪着你们一起死。”
“你就非要这样逼我吗？”涂山慎之心塞气堵。
“我另外送你一份大礼，——天神教教主之位，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天神教教主之位？”涂山慎之瞪大了眼。
天神教信徒遍布天下，如果都归他号令，那跟天下之主也有得比了。
“我拉现任教主下马，你顶上。雍帝一统天下，继位者是明君还好。如非明主，教主替天行道，清君侧换新帝，不也你说了算？”
“你为什么愿意帮我？”这次涂山慎之觉得，条件过于优厚了，“教主之位，你不留给你的好夫君，檀王？”
“我相信你，会是个爱民的好教主。”花七七诚恳道：“你对一孩童尚且有仁心，江南这些年，在你的治理下，富庶安稳就是一证。”
“你信我胜过檀王？”涂山慎之端起半凉的茶碗，揭开半边碗盖，装模作样地轻吹。
花七七心道，这跟檀王有何关系？老提他干嘛？
“你是最合适的。檀王不合适。”她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行了，咱们抓紧时间吧，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
“好。你说，要我做什么？”
花七七拿出来了提前准备的清单，“上面这些东西，你速速给我连夜配好了。”
涂山慎之接过清单，上面写的是：硝石粉300斤、硫黄粉50斤、木炭粉50斤、浓烟50皮袋……
另有高台设计图一份。
“这个台子搭好，明天两军对垒，摆放于阵前。”
花七七再拿出一份传单：“连夜印个上千份！”
涂山慎之一一接了，心中虽然不解，但见她成竹在胸，心稍安，振奋地吩咐下去准备。
“还有，麻烦你派人到城门外，把我的两位助手接来。再找10位聪明机警的士兵给我，夜里彩排要用。”
城门戒严，闲杂人一律不得入内，檀王和九娘，被拦在了城门外。
从巢城逃出来时，檀王的面具经过改良，不再像怨仲。
“好。”涂山慎之应了，“我去城门督防，你有什么事情派人叫我。你们今晚就住在城府吧，东西集齐了我叫你。”
“来人。”涂山慎之喊了一位侍从进来，指花七七道：“你留下伺候，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这位七爷的吩咐。”
侍从一脸吃惊，快速瞟了客人一眼，喊道：“是！”
涂山慎之去了，出门时，他戴上了那张人皮面具。
上面有改动使用的痕迹，她用过了。
他嘴角轻扬，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脸那么小，这改动明显不对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