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雷并入了我们的阵地后,刚才凶猛的围攻逐渐停了下来。
唤日之心的部队带走尸体后缓慢回撤,列队火枪士兵原地踏步,美托帝国的武装也慢慢回到了对峙的安全距离,阻挡在我们和围攻大营之间,一时间竟出现了静坐战争的趋势。
但在我试图穿越战场的时候,一支美托帝国戴着高帽子的的龙虾兵小队,忽然向我发起了不明原因的攻击。
这些神情高傲的战士与刚才第一批袭击者不同,存在着明显的上下阶级之分。
与常见的分工相反的是,普通的士兵只能用着枪械、手雷开路,或者在远处操作着迫击炮进行区域轰炸,没有资格靠近战场。
而围攻我的战士,全是号称皇家骑士卫队的战士!
他们一律手持近战武器,以光荣的肉搏对付敌人。但这种肉搏并不是落后的行为——因为他们手中有结合了冷兵器和超技术的武器,完全可以媲美乃至超越热武器!
这些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改造痕迹,就凭我与他们的短暂交手,就感觉他们的皮肤都坚韧得超乎寻常,即便我用镰刃割开了装甲与内层防护,也无法在他们明显硬化的皮肤上留下出血的伤口。
这种略显病态的症状,显然是一种人体改造的表现。
同时被我发现的,还有他们预置的皮下武器和毒药针头,屡次对我造成威胁。这些身体植入物恐怕已经掏空了这群面无表情的战士,将他们化身成为强大的杀人机器。
一瞬间,我就联想到了贸易区隔壁邻居,那位用人造器官攒出来的疯子领主,只不过这些战士改造得更加彻底,也更加功利。
这么看来,他们跟安德纳瓦拉一定关系匪浅。袭击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们挥舞着等离子剑,动力锤和超锋利的不明材质单剑,用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攻击着我这个孤身一人出现的敌人,欢迎规格之高,堪称是千刀万剐的等级。
我避过一名卫队的等离子剑,就听见嗡嗡作响的磁场怪声掠过耳边,毫无阻力地切削开一旁的岩石。
这样的能量武器技术,分明已经超越了这颗星球的科技壁垒,为什么还要参加这种原始等级的战斗?
略一停顿,旁边的动力锤也呼啸而至。这种原始造型的武器被加装了动力储存装置,每一次出手攻击之后,释放的动能都会被储存在其中,并在下次攻击时一并释放。循环往复之下,只消三五回的反弹挥舞,撞击力和速度都会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轻易就能击碎敌人的骨骼!
材质不明的单剑也挥向我的脖颈,上面附带着奇异的磁力和热力,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攻击节奏出没。
在短暂交手后,单手剑的攻击越来越凌厉,而士兵左眼中不正常的闪光,让我怀疑这把普普通通的单手剑被加入了生物芯片技术,并有着和人类大脑链接的数据计算功能,正在收集数据,优化着战斗模式!
这种科技碾压下我第一次感觉手上的第一维度臂甲,已经适应不了这样的战斗节奏,忍不住想要进入蓄力模式快速解决战斗,却担心太早暴露底牌……
我的目标可是科里洛山啊,怎么可以把底牌在这里就用光!
犹豫的短瞬后,我咬牙将镰刃换为刀刃,格挡开单剑之后,拳套和刀刃齐出,对准了一个薄弱的方位,强行打开一个通路,就要冲出包围圈。
眼看就要冲出围攻时,一股眩晕感在我的大脑中出现!
那感觉就仿佛有手雷在颅骨里爆炸,搅碎了脑浆后烤干血液,只剩火焰与冲击波不断回荡着,摧毁着意识和思维,让我突围的动作瞬间就变成倒落在地的姿势。
在头疼欲裂的感觉中,我的视野逐渐变黑,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一个不断放大的动力锤面在向我靠近……
在我耳朵恢复了听力后,发现自己已经成功地脱出重围,土狼和火拳正一左一右搀扶着我,而刚才所在的位置,地面有一个恐怖的凹陷。
根据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原则,动力锤强大的安培力最终要由握着锤柄的人的双手来承担,动力锤的威力巨大,这个反作用力想来也不会让人舒服到哪里去……
左脚踩右脚想飞天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把自己的脚给踩断吧?
火拳用长刀抵挡着追击的士兵,土狼则负责扛着我往前跑。我脑中的眩晕感来的快去得也快,竟然在几秒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只是我的一场错觉。
“系统提示:殖民者遭到心灵·眩晕脉冲攻击,将陷入眩晕状态二十秒。”
“系统提示:由于贝爷、死神特性,影响缩减90%,负面时长缩短为2秒,同时免疫呕吐效果。”
两条系统提示不分前后反复响起,我才知道自己是遭到了无形的攻击。
“我刚才怎么了?”我问道。
“老师,那是超能士兵的心灵爆震!”
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手持单剑的敌人,两眼圆睁地看着我,左手伸出,作出虚握的姿势。
我通过简单的推理,就能排除他是要演唱《君は蔷薇より美しい》的可能性……
快跑啊!
这家伙明显是要再来一次!
“快躲开!你们中招估计直接就死了!”我连忙将身边的土狼推开,主动挡在他的面前。
果然一秒后,一种无形的波动再一次升起。
但这次我的意识没有遭到攻击,反而是身体上出现了奇怪的负重感!
“系统提示:殖民者遭到心灵·重负攻击,移动能力下降为40%,持续时间30秒。”
“系统提示:由于自然之子的特性,影响缩减90%,负面时长缩短为3秒。”
三秒时间不长不短,但是这个负面效果对于冲上来想要扶我的土狼来说,就不那么轻松了。我的身体仿佛凭空多出了几十公斤的重量,让他瞬间踉跄两步险些跌倒。
平心而论,这一招虽然不如眩晕攻击直接,却格外的阴险。一个小队要是有人被陷住三十秒,队友再留下来解救,可能当场就全军覆没了。
“真是恶心人的手段啊……”
火拳见状也逼退敌人回身支援,但被我直接推开。换他们得个半分钟中风和半身不遂,我的头得比现在还要大。
美托帝国的皇家骑士卫队再次上前,队伍中心灵战士再次蓄力,显然想要继续阻拦我们的步伐,直至彻底困死我们。
“大人,快走!”
忽然间,一道奇异的光波从远处闪过,那名心灵战士竟然面色一暗,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后萎靡倒地,失去了使用超能力的最后的机会。
只见另一个方向,方才昏迷不醒的光头男此刻竟然醒了过来,伸出了一只手指对着我的方向,我通过简单的推理,也排除他是要演唱《君は蔷薇より美しい》的可能性……
指尖释放流淌的黄光越发强烈,瞬间就造成了致盲效果!可惜只坚持了几秒,那道光源就彻底黯淡下去。
“光之王”长时间降临附身后,光头男身上似乎出现了适应性进化,竟然能够主动适应辐射能量,并且有了打断神秘心灵能量释放的效果。
但发出警示声音的不是光头男,而是一支从八国联军背后出现的队伍。
他们全部身着钢铁铠甲,手持大战刀,迈着整齐的步伐踏入了战场,轰然破开美托帝国的皇家骑士卫队阵型,强行闯入场内。
令人瞩目的是,这些铠甲上,都画着一个不伦不类的红十字……
“狮子、老六!”
我瞬间认出了四六零军团,而这只铁甲军团也毫不犹豫地与我汇合,保持着紧凑的队形成为了我们三人的殿后护卫,趁着混乱一同撤离战场。
那名吐血倒地的帝国骑士,愤怒地质问着边上列阵的火枪武装,“阿伊姆人类联邦!你不是说这些是医疗团吗!为什么会帮助敌人!”
没想到吧!红十字会可不是那么单纯的存在啊!
最后进入战场的队伍统帅面无表情地回复道:“我们是来为遇难的同胞复仇,并不是来帮助你们寻凶。你擅自攻击的敌人,恰好是我们阿伊姆人类联邦的盟友!”
一瞬间,美托帝国阵营内哗然大怒:“你们竟敢与邪恶的‘远古’集团结盟!”
阿伊姆人类联邦的统帅依旧无动于衷:“弗兰克男爵,你们的仇恨与我无关,而我们的外交也与你无关。不管安德纳瓦拉和你们的仇恨是如何引燃的,我们只会将枪口对准自己的敌人!”
说完这支部队就从战场的边上再次拉开距离,回到了自己的防守区域,仿佛四六零军团的出现与他们毫无关系。
毫无疑问,我的身份已经被人告发了,美托帝国来这里的一大目标,可能就是我!
而告密者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趟浑水的安德纳瓦拉派系!他们对我披的几个马甲都了如指掌,一听我在巨河部落的后方打出的旗号,这次肯定是来落井下石的。
但问题是,他们说的这个“远古”集团,和美托帝国到底有什么关系?我的假身份又是怎么惹恼这个破碎的星际帝国,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的?
现在的战事纷繁复杂,阿伊姆人类联邦也只能用这个方式表现出中立的善意,但这已经足够了,我们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拉开了和敌人的距离,顺利冲进山下的围攻大营里。
我冲入大营中,面前是巨河部落留下的斗士军团想要阻拦我们的前进,但我此时已经没有耐心。
美托帝国的部队契而不舍地想要追杀我,却被格雷带人从背后阻击,脚步被拖延在围攻大营的门口。
既然美托帝国是来对付我的,其他几个势力的敌人是上了山的部落,那么我离开这里,战场反而就会冷静下来。
“都给我滚开!”
来到了大营中,我瞬间开启蓄力模式,击飞面前挡路的斗士军团,而四六零军团也默不作声地跟在我身后,化身强大的拆迁机器,狂挥乱砍之下,很快就把摇摇欲坠的营地拆成两边透风的大马路,再也没有阻拦我脚步的机会。
“不许进入!你们都将被圣山诅咒的!该死的入侵者!”
这些狂热的斗士即便被我打得口吐鲜血,依然死死挡在无险可守的营地中,愤怒而虔诚地对我们发出诅咒。
我掐住了一个斗士的喉咙,冷声说道:“你说说看,倒底是什么诅咒!”
那人手脚乱挥,脸上却是不屑的冷漠表情,愤恨地说道:“祖先在圣地设下了诅咒!除了神圣的协约部族后代,所有踏入这里的都会死!你们都会死!”
我一看这宗教狂热的语气,索然无味地将他扔飞了出去,对着土狼、火拳说道,“你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土狼摇了摇头,火拳却主动说道:“老师,那是部落里的一个传说。相传科里洛圣山是天神的躯体所化,而十三协约部落的祖先是天神的灵魂所化,如果有人能统合十三个祖先的所有子嗣,他就能拥有天神的权柄,统治整个世界。”
我摇了摇头:“贝特霍尔德那个老头,该不会是把传说当真了吧?就这十三个野人部落的领袖,还不如一个电子厂的辐射面广,那厂长是不是能成为宇宙大帝了?”
疯子不可怕,认准了一件事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这样的狂人会把事情做得极端,做到常人难以理解的离谱程度。
褐池部落面对这样的老疯子太危险了,格雷又拼了命在为我争取时间,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上山!
…………
科里洛山路上那座高大的关隘,此时已经被打开了一处巨大的豁口,巨石破碎、滚木乱飞,地上的死者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宛如一片地狱的景象。而这个触目惊心的破口,看上去没有攻城器械的痕迹,难道是人工造成的?
我带着四六零军团上山,一看到这个场面,浑身的血液就差点冷了下来。一方面我在担心松鸦的安全,连堪称天险的关隘都被攻破摧垮,那全是势单力孤的褐池部落要怎么样逃脱厄运?
另一方面,我震惊于贝特霍尔德的冷血无情。满地的死者中,目之所及都是山下部落打扮的死尸,死相极为惨烈,我怀疑他是先用惨无人道的蚁附攻城战术消耗褐池部落的精力,最后才强行突破了防御,突入这处要塞之中。
这中间的牺牲,难以想象……
我们从破口处冲入山口,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厮杀喊叫声,反而看见了一处搭建在城墙后的简易墙体与了望塔,虽然也满目疮痍,却大门紧闭仍未被攻破。
瓮城!
我在走之前,告诉过松鸦要抓紧时间修缮的建筑!
“马库斯!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的脚步惊动了城墙后的守军,松鸦的小脑袋第一时间从城头冒出,认出我后带着哭腔,大声喊了起来,随后出现的是一排排武装妇女的身影。
“松鸦!你们没事就好!我来就你们了!”
门一开,松鸦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人怀里,眼里就止不住地流着。我安抚着松鸦,参杂着担忧和后怕的情绪猛然涌上心头。
我在那一瞬间脑子里的想法,是干脆放弃一切计划与策略,带着人下山把所有威胁安全的势力杀光!消灭一切敢靠近的存在!让他们再也不敢靠近这里!
但是这样的冲动无济于事,我先让四六零军团迅速替代了这些妇女的防御工作,而后才带着火拳和土狼进到了城墙后,发现空地上满是伤员。
乌利塞斯满脸是血地躺在火堆边上,听到我回来的消息挣扎着爬了起来,吓得一旁照顾的红雀花容失色,“马库斯!我们……我们失败了!他们像疯了一样进攻着城墙,我们所有人一起防守都不够!将近一天一夜,我们损失的人手越来越多,最后城墙就塌了……”
我将他按倒在地,防止激动下伤口崩裂,“慢慢说,后来呢?”
乌利塞斯面如死灰地说道:“我们守到最后一刻,城破之前退进了按你要求建造的内城……大家已经做好了拼到最后一个人的准备……”
不考虑乌利塞斯的挫败,红雀回答道:“别乱动!马库斯,他们进来之后没有攻击我们,直接向圣湖的位置走了,我们在这里胆战心惊地守着,幸好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乌利塞斯满脸痛苦地说道:“对不起,红雀……要是我们能守住城墙,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红雀语带宽慰地说道:“乌利塞斯,你不欠部落任何东西。你是我们部落的英雄……”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在吊桥效应下,进入郎情妾意的眉来眼去模式。
被灌了一嘴狗粮的我绝望地看着面前两人,然后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的火拳、土狼,远处站岗的四六零军团……
乌利塞斯出来打仗就发老婆,我身边怎么只有一群可疑的基佬啊!
这不公平!
“马库斯?”松鸦抹着眼泪问我。
我又看了一眼死抓着我的手臂,哭得鼻涕都出来的松鸦……
烧烧烧!
都该烧!
我现在就追上去!
第一个就烧贝特霍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