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喷泉源源不息地从腹部冒出来,流量之大几乎超过了我的想象。更奇怪的是,在前期还有青紫色污血喷溅,慢慢地污血的颜色明显消退了,只有一大股脓血一般的物质,从腹部喷出。
这种情况已经完全不像是活体出血,更像是淤积已久的脓包被人戳破,里面恶心的腐烂物质喷涌而出。难道我不小心给怪物切了个阑尾,更巧的是怪物的阑尾严重发炎?
“不对劲……”
涌出的血液和腐败物质带着明显的腐蚀性,右臂甲用秘银打造的刺剑都明显发黑,周边的土地更是窸窸窣窣地被腐蚀着。
这样一来,为了防止身体被溅射腐蚀,我就不能继续抛摔的行动,只能站在安全的地方看着那里的异变。
就在这样一个月夜下,一处深山里,一个倒地原地不起的人,一个浑身沾染了血污抽搐着的怪物,还有我这个全场唯一的活人。构成了一副诡异而邪恶的画卷。
再狂放大胆的画师,再离经叛道的作家,在他们最隐秘而亵渎的梦境中,恐怕也没有想到要描绘过这样恐怖的场景。恐怕只有那位长时间沉浸于禁忌创作的皮克曼,才能在他噩梦般的地下室里,碰触到这样的罪恶景象。
我感觉自己闯进了罪恶与疯狂的深渊,被非理智的浪潮冲击得前仰后合,无力抵抗。最令人感到恐惧的,并非来自这种场景蕴含着的主题或主题的怪异。那些恐怖故事、恐怖电影,无非是对人类灵魂中惧怕之物,一次拙劣的描绘仿效。
每次只要从无形恐怖的世界里揪下一点,塞入现实的躯壳里,就能够洋洋自得地成为“杰作”。实质上那些画蛇添足般的故事背景,早就拉低了恐怖本质的格调。真正的恐怖,是那些被重重隐藏起来的无形核心。
但是在我的眼前,完全没有模糊、曲解和符号化;我眼里的人物轮廓鲜明、活灵活现、连最小的细节对观者都是一种折磨。那邪恶的味道,惨烈的场景,令人疯狂的深渊,如有实质地缠绕在我耳边。
似乎有一个声音,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我,试图让我陷入这一片疯狂的沼泽里,劝说着我跨过人的界限,跳进传说和疯狂的深渊里,化为地狱底部最污秽的存在……
…………
在我的身前,巨大深潜者喷吐腐败物质的所在,一个宛如滴着鲜血的血肉凝胶在我身前脱离了污浊的液体……
一个不断蠕动、跳动的果冻块一般的肢体,就从巨大深潜者的腹部蜿蜒而出,慢慢攀高到和我平齐的位置。
如果我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这个蠕动的怪物,十分神似死去的星际吸血鬼的触肢。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个蠕动的触肢上没有狰狞的口器,反而顶着一颗干枯的头颅,面目紧闭着,似乎死去多时。
然而那人头干枯绽裂的口唇,却微微颤动着,仿佛念诵着什么不洁的咒语,冲着我散播者来自宇宙的恐怖旋律。
就在这一种飘渺微茫的音律即将在耳边响起,那种几十年前的恐怖歌声即将在这块土地重新飘扬时,那怪物干瘪头颅扭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夹杂着僧侣梵唱的圣洁和萨满降神的癫狂,化成了恐怖的漩涡,使我越陷越深……
忽然,那血肉触肢人头怪物的声音戛然而止,冰冷的刺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血肉触肢的中段,将人立而起的怪物切割成了地上匍匐的两段。
那干枯的头颅,似乎没有想到我能从中恢复,干瘪的面部撕扯出一个骇人的形状,沙哑衰竭的嗓音从中缓缓传出。
“你是……怎么抵抗……精神污染的……”
我眼里的混乱和迷茫渐渐褪却,恢复了一种清明的神色,快速出手割裂血肉触肢的右手缓缓收回,凝视着地上的人头,掷地有声地说道。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每天晚上都在精神污染中度过,你这点把戏跟真正的精神污染比起来……不值一提!”
这怪物太天真了!以为我这么简单就会被精神污染?
果然很搞笑,但是好像真的有效?
我每天晚上都被各种鬼畜洗脑,脑子里各种名场面轮番登场,在这种情况下我都能安然入睡活到现在,可能真的对于这些洗脑和脑控产生天然的抗性……
你跟曹丞相论过英雄吗?
你见过比利王的哲学表演吗?
你跟赌怪入侵正面交锋过吗?
你和燕双鹰玩过猜子弹的游戏吗?
你听罗翔老师讲过白嫖狂魔张三的事迹吗?
什么?没听过?
那我建议你去学习一下姿势水平,再来向我传授人生的经验。
这个怪物散发出来洗脑声波,传输给我的洗脑影像,也就是在一开始会给我造成困恼。等我适应了一会儿,感觉还蛮带感的?
就那么一瞬间,我就发现精神的控制削弱了,身体也恢复了活动能力,于是就下意识地一剑刺出,把这个怪物切成两段。
“既然能说话,你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怪物的头颅上,任由鞋底磨擦着它的干瘪人头,随时准备踩爆人头。我猜想这种恐怖的生物,类似人类的头颅,只不过是类似星海战队里脑虫一类的存在。无非是它进行脑控,释放精神污染的器官。
我必须把刀架在它的脖子上,防止它趁我不注意继续污染我的精神!
“我……之前一直在深潜者的……胃里……被它吞噬……”
那人头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依旧沙哑难听,语调生硬。
胃?
我马上就猜到了,我刚才戳破深潜者腹部的那一击,并不是戳中了它的心脏,而是戳中了胃?!
所以流了一些血之后,那些初期伴随着喷射出来,后期愈演愈烈的腐败物质,其实是星际吸血鬼的血肉!
这些血肉被重伤的深潜者吞入腹中,压缩在身体里一个类似胃部功效的器官里,逐渐被分解成为身体的养分。却被我无意之下打破,这条星际吸血鬼没有死透的血肉触肢才因此脱困,游到了我的面前,准备袭击我。
但是干瘪人头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着断断续续的描述。
“在很久之前……不知道多久了……其实我也是个人类……”
我怒极反笑:“就你这个触手怪的造型还是人类?”
“那是……很久以前了……”怪物犹豫着说道,肢体不自然地扭动着。
一个怪物顶着个人头,就敢说自己是人类?是不是认为我的智商等同于长臂猿?看起来很好骗?
“那你说说你姓什么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说说说说!”
我倒要看看燕捕头的黄金问句,能不能帮你回忆起起来自己是谁。
“我很早以前……叫做……约克逊……普洛维斯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