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郑重地看了我一眼,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摘下了警帽放在手边,又打开了一本笔记本。
“你急什么,现在才轮到审问你。”
哈里斯的眼中射出出了睿智的视线,似乎要直刺我的内心:“姓名?”
“……马库斯。”
“性别。”
“……你看着办。”
“工作?”
“种地的。”
“年龄?”
“永远的中学二年级。”
“是哪里来的中二少年吗……出现在案发地的原因?”
“我说我是去遛弯砍树的,你相信吗?”
这个问题我真的很难解释,我说我仅为忽悠了格雷当超级英雄,导致格雷自闭,然后塞巴拉让我劝说他,我们又一时兴起到山上去找秘密基地。
最后半夜在山上建设秘密基地,顺道和格雷打了一架。打完独自甩开格雷到了湖边,正好碰到了身受重伤地哥茨。
这种解释警察会相信吗?
“好吧,哈里斯,你不用这么严肃,我也知道我的嫌疑很大。但是你要知道,我没有作案动机的!哥茨和我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恶意袭击他?”
哈里斯警长叹了口气,说道:“马库斯,我也很想排除你的嫌疑,但是在所有人里面,你身上的疑点太多了。”
他拿笔在纸上写着嫌疑点,一边想我发问。
“除了你出现的时机过于凑巧以外,你的力气也是十分惊人的,这一点镇上的居民都有了解。当时你手上又拿着斧头,这一点就难以解释。”
“其次,哥茨和镇上的居民关系都很好,整个镇上只有你是新来的居民。我们无从了解你们之间是否有矛盾,这也是避免不了的疑问。”
“第三,整个事件里,对于那个无形的生物袭击哥茨,你表现的过于笃定,而这个事情又太过离奇,很难得到信任。”
“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不能主动举证排除你的嫌疑,哪怕我这里不能做出有罪推论,你也会遭遇到社会性死亡,背负上摆脱不了的无形枷锁。”
“这些,你都想清楚了吗?”
我陷入了沉默。
想不到我这次,真的是陷入了来到牧场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我在这里的劣势,一是没有产业基础,经济上属于从零开始得阶段,一个破牧场里原本连个活物都没有。经过我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赚到了钱改善了环境,也在牧场养了动物种起了田,让牧场变得名符其实。
而另一个劣势,就是人际关系上的缺失。虽然在矿石镇我也结识了一批新朋友,但这种短期的友谊,总是敌不过其他居民动辄三五年长则十几年的交情的。
在这种恶性事件面前,我的劣势就集中体现了出来。试问镇上的居民是会怀疑多年的老邻居,还是一个新来的年轻人呢?
答案不言而喻。
我如鲠在喉,过了好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格雷怎么样了?”
格雷是唯一知晓内情的人,即便他不知道湖边发生了什么,也清楚我到山上的目的是建造秘密基地,而非袭击哥茨。
只要他能站出来证明我的说法,事情就还有补救的余地。
“格雷被塞巴拉领走了,他偷走了老塞巴拉的藏品,被他狠狠打了一顿,关在了家里。”哈里斯警长款款说道,“我知道你希望格雷证明你的说法,但是格雷这次的行为让塞巴拉十分的生气,一路上怒斥他是个无耻的小偷。他的证言在这种情况下,恐怕也要打一个折扣了。”
“虽然最终的结论,并不会把你认定为犯人,但是这对你来说绝不是结束。”
不妙啊,连格雷都深陷怀疑的漩涡里。我开始有点担心塞巴拉,会不会讲我当成唆使格雷偷大剑的罪魁祸首了。他的大嘴巴要是说出这样的话,那我的罪名就要多一个教唆青少年犯罪了。
“我到山上是一时兴起。目前来看,只能等哥茨醒过来,说明这一切了。”
我低着头说出最后的结论,表示自己无需再做多余的解释。
但是突然间,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哈里斯和哥茨联袂而来的拜访。
“警官,你有没有想过,哥茨的袭击也许并非是他遭遇的意外?”我在绝境中,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急忙发问。
哈里斯不紧不慢地说道:“什么可能?你是回想起什么线索了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线索,而是脑子里有一个猜测,我能不能说出来?”
“当然可以了,你只是有犯罪的嫌疑,并没有被审判,你就还是镇上的好公民。”
“那我就发问了。”我从低头状态慢慢恢复了平视,眼神逐渐充满了阴霾,“我并不愿意猜测镇上有这样的凶手,因此我想问一下警官你……”
“马德斯山上的湖里,到底有什么?!”
我的思路原本一直被那无形的生物牵扯,言语中执着于让大家相信我看到的东西,洗清我自己的嫌疑。
但是在我放弃了辩解后,思路瞬间就开阔了起来。就好像虚竹随手往珍珑棋局填了一子,反而盘活了棋盘上的大势。
诚然当时的山上最接近犯罪现场的人只有我,但是那座湖里,可是有一个未知的巨大生物!
那只居住在湖底,推测身高高达三米的不明生物,不也有着绝对的威胁性吗?
如果我没记错,哈里斯对这个生物的存在,是有一定了解的,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把嫌疑放在那里?
“告诉我!警官,湖里到底有什么?!”
哈里斯深陷的眼窝里神色不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不知道你处于什么立场,要在镇上隐瞒这个事实。但是知晓真相是每一个人的权利!”
“我是镇上的警官。”哈里斯带上了警帽,指着上面的徽章对我说道,“我所要做的是找到真相,其次是保护民众不受恐慌的威胁。你说的事情我可以保证和哥茨无关,请你为了居民的安全考虑,不要再胡乱纠缠了。”
“那么谁能掌握哥茨的准确行踪?”
“没有人!哥茨作为护林员,不定期在山上巡逻,根本没有人能掌握到他的行踪。”哈里斯笃定地说。
“那么只是在山上砍树的我,又是如何在深山中,追击作为护林人的哥茨,还一举打倒他的呢?”
我将被手铐铐着的双手交握在身前,挡住了大半边的脸:“所以我怀疑,哥茨并不是被人跟踪伏击……而是主动出现在那里,跟凶手见面的!”
“好吧。”哈里斯无奈地着看着我:“马库斯,你基本上排除了袭击嫌疑,所以本警官宣布………”
“立即释放?”
没想到哈里斯却完全没有解开手铐的意思,“……宣布你拘留三天。”
“诶?为什么?”我突然觉得情况不妙。
“你刚才说了砍树对吧?”
哈里斯的羽毛笔在审讯卷宗上落下了句号,写下了这个案件的结语,并出示给我看。
“犯人马库斯,罪名:木材盗窃罪,犯罪地:马德斯山,判处拘留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