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酸腐臭味,随着箱子的开启,一股肉眼可见的猩红蒸汽腾空而起,如同腐烂了千年的死尸那样气味铺天盖地而来,仅仅片刻,浓郁了几倍的苍蝇就落满了箱子。
捂着鼻子,王微甚至恶心的到一旁吐起来,李捷自己胃里也是不好受,强自才镇定下来,暗暗庆幸幸亏没带自己家妞来,一般闽国文武同样脸色难看。
人头,是一个箱子全都是人头,密封在箱子中,如此炎热的南方行进了两个多月,腐烂的可想而知,浓黄色的尸水都积了半个箱子,眼看着竞技场中的哗然还有闽王众人难看的脸色,以为他们都被吓住了,天竺阉人终于变得得意洋洋起来。
“闽王,本官斯婆罗缇拖,奉万王之王帝伏阿罗顺大王之命有旨意与你,万王之王言,尔闽国的无礼行为已经极大的震怒我万王之王了,我王惩罚了你们在天竺的使团与商人,并用他们的脑袋来告诫与你,马上带着黄金与丝绸,带着那个可恶唐人以及戒日王一对私生子女的脑袋到天竺谢罪,不然的话万王之王得战象会像撵碎他们一样碾碎你的国家,你的城池,你的脑袋!”
摇摆着宽大的丝绸阉人袍衣袖,威胁的语论还真让斯婆罗缇拖这阉人说的阴阳顿挫的,看着李捷默不作声,这家伙说的还更来劲了。
“万王之王大军一到,你的城市将燃烧成烈火地狱,你的人民将被奴役,嚎哭着四散而去,你的田地将因为撒盐与诅咒变得荒芜,寸草不剩,这就是与万王之王作对的下场,好好想想吧闽王!”
满是嚣张的刚说完,没等斯婆罗缇拖把衣袖缩回来呢,突然迎面一个黑影就砸在了脸上,吧唧一声脆响,臭鸡蛋的蛋清蛋黄顺着他那天竺式的高帽子缓缓就流淌下来,摸着一手蛋清,这阉人刚要发怒,漫天数不尽的烂菜叶西瓜皮就雨点儿般的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居然把天竺使团都淹了一半。
今天,苍蝇到是开心了,到处都是可口的吃的。
“杀了他们!”
“放出老虎,放出食人族,他们连做蛆虫的资格都没有。”
“小小蛮夷,安敢在我大华夏嚣张,找死!”
竞技场的设计就是为了把场中间体现给整个观众,斯婆罗缇拖一句不少被听到了耳中,顿时惹起了整个闽国居民的愤怒,打到了天南海角,残忍的食人族,高傲自大的倭人,桀骜不逊的畲撩都一一倒在了闽国刀枪之下,的确,闽人对当初畲撩暴乱劫掠依旧同痛处不已,但不代表闽人怕战争,忍受得了侮辱。
就连世家子弟老儒生都跟卖菜大妈一般暴怒的大吼大骂着,闽国的中坚力量,各类垄断大商人们更是不吝惜金钱,只要能砸死一个天竺人,就开赏格若干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暴乱的人群简直把斯婆罗缇拖吓傻了。
不光他,刚刚还跟着嚣张跋扈的天竺人禁军同样吓得找不着北,一个个缩着挂满了烂菜叶与臭鸡蛋的头盔下不敢抬头,哆嗦着牙齿直打颤好半天,斯婆罗缇拖才色厉内燃又是对李捷嚷道:“闽王,万王之王可是有六万象兵,十万骑兵,二十万步兵,羞辱众王之王使者,后果是什么你可要想清楚。”
“谢谢。”
轻轻的一句话禁不住让斯婆罗缇拖愣了,眨了眼再看去,一身玄色龙王袍下,低着头的李捷的确在笑,而且笑的很开心,眉宇间那种说出的气魄斯婆罗缇拖也仅仅已经过世了的戒日王阿瓦沙才有,似乎,眼前这个少年人的气质更加凌厉与超群。
仅仅片刻,李捷就收敛了笑容,高高的昂起头去,对着苍天举起了手,与此同时,二百个拿着三米长槊的禁军全都用槊杆猛地敲击地面,咣咣的整齐声中,满场喧嚣渐渐停止,越来越多的人把视线汇聚在了李捷高举着的手臂上安静了下来,几个呼吸之后,偌大的竞技场居然变得寂静一片,掉根针都清晰可闻,巨大的掌控力再一次让斯婆罗缇拖呆了呆。
李捷则是满意的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吼了起来:“我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华夏人!礼仪之邦,我们又令我们骄傲的礼仪,它们是祖先的祖先流传下来的,为了这几个蛮夷,不值得我们破坏华夏的礼仪,所以,今天咱们不杀他们!”
“不过天竺人向咱们闽国宣战了,你们怎么说?”
最后一句话李捷是吼出来的,随着他的怒吼,泉州的市民,闽人,也给了他最满意的答案。
“战!战!战!”
这么多天,战阵阴云的憋闷下,政策改变的郁结之气全都被爆发了出来,而且这股萧杀又迅速从竞技场内延伸到竞技场外,又是几个呼吸后,偌大的泉州城都沉浸在这个令人热血沸腾的吼声中。
“战!战!战!”
似乎要把全身力气与热血都为闽王奉献出一样,观众台上,已经有人喊的满面通红,嘶声力竭了,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忽然之间斯婆罗缇拖有种错觉,似乎自己热了一个不该惹的野兽,野兽的暴怒不光会吞没自己,不知道还会吞没多少人,下一刻,天竺该是一片血光了吧!
同样激动得要窒息,李捷却是真心感谢这个突如其来的天竺使团,他把最重要的一步实现了,点燃了整个闽国的怒火,把士农工商都绑在他李捷的战车上。
天竺与倭国,与突厥,与薛延陀,与高句丽都不同,前者要么自己文化浅薄的很,要么干脆就是受华夏文化影响,尤其是倭国,多年合作李捷还埋下了不少钉子,所以紧紧靠着两万多兵马搅动倭国政局,倭国人就自己帮着他打下了自己国家。
天竺太不一样了,他有着令自己骄傲的文明,不属于华夏文明圈,势力纵横,多种文化交织,以闽国的军力,短时间内李捷有信心直导对方首都,拿下包括孟加拉在内的大片印度,可要守得住,就到靠闽国,甚至背后偌大的华夏来支撑,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也是李捷煞费苦心甚至派人去送死的原因,这会,战略意图实现的很完美,听着周围的欢呼好一会,李捷这才笑容满面的低下头。
“阿罗顺王的礼物孤收下了,用不了多久孤也会亲自去天竺的,不过不是带着黄金与丝绸,而是带着刀剑与勇士,到时候众王之王的象兵能不能踩碎孤的脑袋,到时候咱们就拭目以待吧,现在,你可以走了。”
无可挑剔的王室礼节,李捷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动作,看着他直发愣,腿脚发软了,斯婆罗缇拖这才恍然回过头,却是木然的领着一帮天竺禁卫向后转去。
目送一帮子天竺使节离去,好一会,李捷则是再一次高举右拳狂吼道:“这一次咱们率先动手,孤不会再让任何敌人打到闽国本土,铁血男儿,就随孤拿起刀枪!”
“吼!吼!吼!”
又是山崩一般的欢呼声在大竞技场响起,在泉州城内回荡不止,听到这战音的每一个人都激动到了极点,尤其是闽王府中,后院,难得聚会在一起的几个王妃一个都不缺,紧紧的把手牵在了一起。
“这是我们的郎君!”
战意激起,带来的正面影响无疑是巨大的,九月初十,仅仅这一天,泉州就有数万年轻人,甚至六旬老翁都来报名参军,要知道,随着闽国的富余,每一次调动府军多多少少各地都有些不情愿,这已经大为改观了,闽国都督府指挥部对这些人也是来者不拒,一一登记下后编成志愿府军册,分成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征发次列,至于几百个白头老汉,额,地n批。
与此同时,派往各地的闽国舰队也开始集结在泉州港口,也是仅仅半天的时间,数不清的风范影子已经遮蔽满了偌大的港口,数不清有多少船只。
这些,还仅仅是泉州一地。
三天,闽国都督府宣战的指令已经抵达了延平,漳州等最偏远的地方,山里头辛苦耕种,正苦于战败压迫的无数畲撩人扔下锄头,也是兴致冲冲的冲向了征兵点,前面两千选入闽王铁林的前辈已经让他们看清,追谁闽王的战争脚步,是改变命运的唯一方法。
九天,消息传达到了马尼拉,殖民地也有着他独特的一面,五千多黑人,马来黄人掺杂的殖民地步兵在唐人军官吆喝下整齐成军,装备上唐式步兵甲与横刀长槊,分批登上出征的舰队。
“啊,终于要出征了,好兴奋啊!”灿烂的白色盔甲,站在船头姣好的身段拥抱着夕阳,李玉儿激动的大喊大叫着。
“啊!终于要出征了,好麻烦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跟在后头,懒塔塔的缩在一副黑色镶嵌甲中,侯杰无精打采的说着,不过他的眼眸中,却也隐藏着锐利的光芒。
大海中,舰船一支接着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