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缠斗的几人并未发觉有何不对劲,反倒是指挥的那人率先察觉到了周遭不寻常的气息。
他别过眼去查探,心头却猛地一惊。
四周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双散发着兽性残忍的双眼,不断往下流淌的唾液与眼中的猩红展示出了这些动物的极度饥饿与残暴,那人心道不好,却在下一刻发现有一只率先冲了出来,当即扑到了车夫的断肢上撕咬了起来。
原本车夫的身躯还算断的‘赶紧’,但经过它嘴这么一啃,顿时血肉模糊,不见一处好,让人看着骇人不已,汗毛不禁倒竖起来。
四周的马感受到危险的靠近,忍不住抬腿摇头,不住地躁动起来,似乎想要逃跑,却又不敢逃跑。
钟母脸色很不好,眼看见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玲儿急忙搀住她,却不敢惊呼出声,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死死咬着牙不敢有半分举动。
“姑娘!”王月看着颜樾的侧脸,急忙低声问道,“咱们怎么办?”
颜樾白着一张脸,明明是冬日里,汗珠却顺着她的鬓角慢慢流了下来。
她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一言不发,嘴唇紧抿看向那头——
那领头的人已经看到了狼群,打斗的几人却并未注意到,他在继续攻击裴君烨、还是就此退守逃跑,等着狼群将他们一一撕裂这两种选择中死死纠结着。
他冷静自若地分析着利弊。
倘若此事在此继续攻击裴君烨,那么手下几人的伤口血腥必定会引起狼群的攻击,他们精疲力尽,即便自己没有损伤,可也不敌这么多的狼。
不如就此离开.......他心念一转,几乎是下意识做出了决断。
他冷眼扫视了几眼,毅然往后倒退几步,翻身上了被惊吓呆滞住的马,直接挥鞭策马,马儿被他这一下给鞭笞的剧痛,嘶鸣一声飞快逃跑,速度竟然比平时快的多。
周围的几只狼想要扑上去,却只是跟了几步就放弃了。
比起那飞快逃走的马,还是眼前这群人来的比较有吸引力。
看到这个变故,裴君烨忍着压力迸发出一招骇人的招式,让那几人皆被一一溃败,不住倒退了几步。
裴君烨得了空隙,冷笑一声:“你们的领头都抛下你们走了,还在这里与我厮杀,当真是愚蠢。”
那几人这才回头去瞧,果真领头人骑着马不见了踪影,更是注意到了早已逼近,向着他们逼近的狼群。
面面相觑之下,他们喘着粗气。
更是心中没来由的心寒。
裴小公爷剑术高强,这在来之前都已经是了解过的,但他们既然下了军令状就不会怕,他们在场下厮杀搏命,领头人却只是在旁观测并不参与,带他们被打的狼狈不堪遍身是伤,还是在这样急迫的情况下时,他却率先逃走了!
这就等于是将他们丢弃了!
若是杀了裴君烨,他也不会将功劳记在他们头上,若是没成功,他却会将罪责推给他们——
这几人是效忠于墘王手下的暗卫,也经历过无数的生死边缘,可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无心无肉!
不过是几个瞬间,几人已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寒与深深的不甘。
裴君烨却趁着这个时间走到了颜樾他们的所在地,孙衍隼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关切道:“小公爷,您怎么样?”
裴君烨摇摇头,却是看向颜樾:“你方才用的是犬笛?”
颜樾诧异看向他,这笛子人耳不闻,只有犬类能听到,他是如何清楚的?
裴君烨环视一周,面色略沉重,脑中飞快闪过,低声开口:“我方才大略看下,四周的狼约莫在十三四头左右,那边的血腥味重些,因而都聚集在那头,咱们这边只有五六头,以我现在的能力,能对抗下三头左右,你们几个,”他看向孙衍隼几人,皱眉问,“有没有把握?”
就连穆笙江也面色凝重起来。
这是关乎生死的决策,决不能说不。
这是孙衍隼头脑里唯一的想法。
他坚定地回答:“您放心,就算拼尽全力,我们几个也会护她们周全!”
紧急之下,只需几句商议完毕,裴君烨平日里俊逸如凡神的脸此时犹如镀上了一层刚毅的光,帕子方才丢掉了,此时正用袖子简单擦拭剑身上的血迹,他肌肉紧绷,身体前倾,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一刻也不敢松懈。
狼群正在打量情形,还未发出攻势,但正在撕咬尸体的腥味显然触动了他们的嗅觉,步子更加逼近了。
那头的几人想要去牵马离开,但碍于狼群的逼迫,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将手中的刀慢慢举起来,严阵以待。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裴君烨寻好机会,将食指与拇指慢慢握成一个圆圈,放到唇畔,以飞快急促的动作吹响,旋即一声响亮的哨子声音传出,包括裴君烨来时骑得那匹马都躁动起来,率先跑向了裴君烨这头。
其余的马看着那马带头,赶紧也紧随其后,一同向这边跑来。
“快,将她们几个送上马!”裴君烨沉声道。
玲儿与几个人艰难地扶起刚刚转醒的钟母,将她送上了较为平和的那匹头马,玲儿也翻身上去。
裴君烨拉过后头的马以一种极为利落的动作快速上马,立即拉住缰绳,同时也向颜樾伸出了手。
颜樾只是犹豫了瞬间,便想也不想就将手搭了上去。
一番借力上马后,颜樾担忧道:“王月!”
这时候其他的马也快跑过来,孙衍隼等人拼了命地冒着被马踩踏的危险拉住了缰绳,回头道:“我们马上跟来,放心!”
狼群见猎物一个个逃走,龇牙咧嘴地已经是按捺不住,速度加快就冲着他们从中扑了上去。
裴君烨左手拉缰绳,右手持剑,一头不顾危险的狼张开大嘴以及那白森森的牙就要扑咬到马的臀上,裴君烨手中的剑一个翻转,冷光四冽,那狼的脖子已经被割了半个口,血顺着劲道淌了下来,那狼也渐渐无力倒了下去。
颜樾坐在马上,只觉得那狼的牙快要咬上自己,心头突突的直跳,手里头的虚汗直冒,吓得魂不附体。
这是重生以来,死亡离她第一次这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