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樾体恤她:“吃完早饭准许你去睡一会,咱们现在还没有开业,可以偷懒。”
灵韵这才见了点喜色,摆起饭来。
练过武的梅守妄回房间穿好衣服,正巧在颜樾的门口碰上,两个人一道进来。
“灵韵姐姐,你昨晚肯定没有睡好吧?”莲雾眨巴着眼睛有些愧疚,“我自小随我爹的这毛病,怎么都好不了,所以我在朔风寨是一个人单住一个院子,到了这里也没那个条件,所以.....”
灵韵本来窝着火,但莲雾比她小两岁,这么主动愧疚着道歉,倒是让她有些很不好意思了,忙道:“哪有哪有,你看,要不是你,姑娘也不会允许我今儿偷懒,待会可以回去睡,好得很呢!”
王月也笑:“我看你呀,就是故意在姑娘跟前儿说,好回去躲懒。”
“我就是这么想的,”灵韵柳眉杏眼一瞪,理直气壮道,“也是故意的,你还敢怎么着?”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惹咱们这凶巴巴的灵韵姑娘?要是以后嫁人,可得是个母老虎的派头呢!”王月不住打趣。
颜樾看得出来,这二人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消除莲雾的愧疚与生疏。
果然,莲雾面上带着笑意。
灵韵与王月虽然有时候不对盘,但经过上次颜樾的一番话,两人也放下了嫌隙,此时也晓得王月是有意这么说的,灵韵也跟着‘哼’了一声,看了眼莲雾道:“我就算是母老虎,那也是漂亮的母老虎,”回头对莲雾眨眨眼,“你说是不是?”
莲雾毫不掩饰,吃吃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快吃饭吧。”颜樾打圆场道。
早饭清淡,只有粟米粥,两样清炒小菜,以及素馒头。
颜樾道:“我一向吃的比较清淡,不知你们习惯不习惯,要是有想吃的,就告诉灵韵,让她明日准备着。”
梅守妄毫不客气地啃了一大口馒头:“好得很,不用再准备了,咱们在山上有时候连这也吃不到呢!”
提起这,莲雾似乎有什么事忽然想了起来,道:“就是,紫玉姐姐你不晓得,有一年大雪封山,咱们又没能预备好年货,在雪融之前肉也快吃光了,只有白菜清粥,守妄哥哥馋的不得了,带着我偷偷上后山去猎兔子,好不容易抓到了兔子,结果回去的时候走到松雪堆积的地方踩了空,两个人都跌到了一个山窝窝里,任何人到这时候想的都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可你猜怎么着?”莲雾眼中带笑,看了一眼梅守妄,道,“守妄哥哥缓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正好这儿背风,咱们把兔子将就烤了吧’,你说好笑不好笑!”
的确,正常人都会想着先找逃生出口,可梅守妄稚子之心,想着吃饱了再行找出路,也算是思路正确。
梅守妄有些羞涩,半垂着头只顾着吃手里的馒头。
却听颜樾淡淡笑了一声,道:“你说的不错。”
梅守妄一听,有些失落。
随后又听她道:“但是他想着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逃生,也没错。”
梅守妄眼神一亮,抬眼看她,却见她正微笑着看着孟莲雾。
此话后,几人专心吃饭再不说话。
莲雾初来盛京,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一心想出去玩,但一夜过后,雪堆积着出行很是不方便,只好跟着颜樾闷闷地待在屋子里。
正屋内暖阁里,炉子里的炭火烧着,窗户半掩,颜樾立在案桌前作画,莲雾好奇地看着王月练字。
王月是个勤奋的姑娘,起先在她娘的教导下读书识字都大略会,但要写完整的书信一类,就完全没有办法了,颜樾不想自己身旁的丫头不识文墨,于是拿了几本字帖让她练,而王月也没让她失望,这么些日子都没有荒废,如今已经能读诗写字,甚至能默写出诗句。
颜樾作的是一副凭栏远山图。
六层楼塔上,有位高大挺拔的白袍身影背对,正对着眺望远处的层层山峦,两只灰雁凭塔尖而过,苍茫磅礴,缥缈空灵,似乎那身影正在朗诗颂怀,又或是沉思不语,种种见解,全凭赏画之人的心。
裴君烨屡次帮助她,虽然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自己作为与他萍水相逢,既然接受了他的帮助,自然是要有所回礼才算是正常,于是就作了这副凭栏远山图。
图里面的白袍人指的正是他,但只是背对着没有正面,因此只有会心之人才懂得,旁人借此也发挥不了什么裨漏。
画作到一半,灵韵掀帘子进门福了福:“裴公子来了。”
他怎么会来?
颜樾手一顿,心中愕然。
灵韵看着她发愣,提醒道:“姑娘?”
颜樾闻言,放下手中的笔,点点头:“请他去外厅,我换件衣裳就来。”
灵韵点头出去了,王月立即搁下笔伺候颜樾换衣裳。
莲雾显然也瞧见了颜樾的脸色有些变化,好奇问:“这位裴公子又是谁?”
王月看不出颜樾此时心情好坏,见她一时没回答,连忙道:“是裴国公府上的小公子,外头都称呼他小公爷。”
莲雾还想问为何裴国公府的小公子会来找颜樾,却见已经换好衣裳的颜樾面色晦暗不明地快步走了出去。
王月怕她多想,故意晚了半步,对她微微一笑:“你别多想,裴公子寻姑娘定然是有要事。”
莲雾大大咧咧的,根本没生气,她只是好奇罢了。
颜樾带着王月走出去,裴君烨已经坐在客座上,他手里端着茶杯,正四下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您怎么来了?”颜樾走上前道,施施然行一礼,“小公爷好。”
裴君烨见她这般疏离,感觉有些异样,挥挥手道:“咱们也算是朋友了,你别这样多礼。”
颜樾不置可否,坐下与他说话。
“他们二人已经到了铖都地界,等再过三日,就会进入南江,那时候他们在想追也追不到了。”
裴君烨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至于钟家也是查清楚了,钟玉研的父亲是盐城外县衙门的主簿,因为被县太爷压着,郁郁不得志,于是想了歪门邪道,听说周薛会去盐城,主动去定好婚事的男方家里毁掉了亲事,再将钟玉研灌了迷药,连绑带捆地送给了周薛,为此她的母亲也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