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黄大娘跟后面的群众一般皆是一脸惊愕。
因为一个丫鬟的死牵扯出这么多事!
南阳城这么多年都没有这样离奇的案件,今日竟教她们赶上了?
八卦小哥一脸愕然:“我滴个亲娘嘞,这真是一场好戏啊!”
反应过来的黄大娘往吴颜氏方向啐了声,嫌恶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姑母?这样的下作法子她也能想的出来?不但要毒害亲侄子,还要让一个臭名昭着的无赖去凌辱亲侄女!我活了这么多年,真是头一回见到了!”
吴颜氏满脸泪痕,不复方才的悠闲,哭叫反驳:“你说谎,你就是想将我拉下水!大人,您千万别听他的!”
汪清海最烦听女人聒噪,见此冷斥道:“是非公断自有定数,不会冤枉自然也不会错放,这大堂上你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吴颜氏被这么一吼,瞬间哑了声音。
“周老三本官问你,你为何一口咬定是吴颜氏让你去的书房,明明书房之中的并非颜姑娘,而是吴颜氏的女儿吴菁华不是吗?”
周老三道:“原定是早食后颜少爷用过羊乳羹后便会毒发,但这中间有两刻时辰颜大姑娘会在书房待着——这是吴颜氏告诉我的,说这是颜大姑娘的习惯,只吩咐我早食过后提着羊乳羹到颜家侧门,到时候阿桂自会来指路。”
之后的事汪清海一想就能明白了。
大抵是没想到因为吃下羊乳羹的是颜少爷的丫鬟,而那丫鬟在屋里忙活做事,这才导致蛊虫提前发作。
虽然不知吴颜氏的女儿为何选在那个时辰进了书房,但因为颜少爷房中发生的事而提前离开的却是颜姑娘。
吴颜氏母女三人初来南阳,颜大姑娘又身居内宅不常出门,周老三自然是认不出谁是谁。
接着就发生了王柳撞见的那一幕。
思前想后,汪清海道:“颜大姑娘,颜少爷的丫鬟阿桂何在?”
颜樾抬首道:“回大人,说来也真是巧了,阿桂因为偷了东西被民女关在柴房里,若大人传召,民女立即唤人将她带过来。”
“这是公案,怎能让你费心劳力。”他侧目示意王柳,“王大人,请速速派人去颜家将嫌犯阿桂带回来!”
“是!”
..............................
好饿......
真的好饿......
这几日接连下了雨,原本空旷的柴房里堆满了潮湿的柴火,显得狭小又萦绕着一股子挥散不去的霉味。
怎么这么饿?
阿桂手里拈着一根草,幻想这是鸡腿,想着想着鼻间似乎有股子勾人的香味,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上去。
杂草的酸涩与苦味在口中弥漫,阿桂歪倒在地,却再没有力气爬起来。
门在此时‘砰’一声被人踢开。
似乎有人将她轻松提了起来,有人送了个碗到她嘴边,属于白粥的黏香味传来,她精神一震,半睁开眼睛,顺着端碗的手咕咚咕咚将粥喝了起来。
喝到一半似乎急呛了,咳个不停,但她很快又迫不及待接着吞,直到一整碗都没了。
从五岁到了颜家开始,她就没再尝过饿肚子的滋味了。如今熟悉的感觉袭来,她脑中一片空白,差点连碗都一并啃了。
她喝下粥,肚子里回暖了些,人精神了许多,睁眼瞧见架着自己的是两个衙差,喂粥的则是灶火上添柴的小丫头。
她惊道:“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其中一个衙差道:“提你去府衙堂候审,老实点!”
她心头一惊,旋即反抗道:“我不去!我不去!”
然而她此时身体虚弱,四肢无力,这点反抗在衙差看来比挠痒痒还轻柔,毫不费力地架着她走了。
阿桂被衙差丢在了明镜堂上。
上有两位官老爷,左有自家姑娘以及一位面色苍白坐轮椅的少年,右面则是面色雪白的姑太太、以及一脸狞笑的周老三。
见到这阵势,阿桂吓得跪地求饶:“大老爷,婢子只是个丫鬟,什么都不知道,您放过婢子吧!”
“婢女阿桂,命案发生当日周老三到颜家侧门时,你是否将门房引开,并且告知了去书房的路线?”
阿桂一愣,不敢再求饶,只跪在原地瑟瑟发抖。
见她不做声,王柳呵斥道:“大胆刁奴,大人问话居然敢不回答,来啊,给她上夹棍!”
夹棍是对女子常用的刑具,十指连心,指骨遭受这样的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常常以昏厥结束。
阿桂吓得尖叫一声,立即又是跪拜又是念道:“大人,婢子确实是收了姑太太五十两银子,她让婢子引开门房,放周老三进来,且给他指路去书房,其余的婢子什么也没干、真的什么也没干!求大老爷饶了婢子吧!”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周围一片嗤笑。
原想着坑害颜家姐弟,没想到人家一个天命不收,一个呢有老天爷做主换了个个,到末了施计者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真可谓是得不偿失。
吴颜氏一听这话,顿时跌坐回去,脸上的血色霎时间被抽的干干净净,失魂落魄,连喊冤叫屈的劲儿仿佛都没了。
此案到此已算是水落石出。
走最后一道程序,结案程词。
吴颜氏与周老三挨个画押。
吴颜氏与周老三皆被判即刻收押大牢,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了,但具体要多久,就得看咱们这位汪大人的怒意有多深了。
果然听得汪清海拍惊堂木结案:“吴颜氏为长辈不尊,先意图下毒迫害侄子,又收买周老三毁坏侄女名节,虽未能得逞,但也是害人性命一条,用的是巫蛊之毒,我大盛朝曾明令禁止私以蛊毒行害人之事,如今证据确凿,本官判吴颜氏、周老三杖责五十,周老三充军三年,吴颜氏待一年刑满,押遣回老家舟城。”
围观众人高呼青天大老爷,汪清海多日愁苦的脸上终于见了一丝笑意。
“能有此结局,多亏了大人,民女在此叩谢。”颜樾下跪叩拜,灵韵也跟着拜。
汪清海赶紧虚扶住她:“颜姑娘谬赞,这是本官的职责,且颜姑娘很聪明,懂得留下证人,否则这案子没那么容易落实。”
颜樾笑意满满,诚恳地不掺一丝水份:“民女哪比得上大人,大人才是深谋远虑,考虑周全,且阿桂这事也都是大人盘问出来的,若不是这,民女只以为她是偷了东西,此时还被关在柴房里呢。”
“不过,本官倒有一事想问颜姑娘,不知颜姑娘可否回答?”
“大人请问,民女定当知无不言。”
“那日你明明在书房,为何吴二姑娘会突然到书房去?你又为何留下她独自去了颜少爷屋里?”
直觉告诉他,这不可能是巧合。
颜樾笑可笑,温婉动人,满眼无辜,像一株含苞的迎春,虽未开放,但容色已是独特无双。
“大人认为民女是故意的?”面对这个问题,颜樾很是茫然的模样,随后叹了口气,“其实那日我就是故意的。”
汪清海脸色一变。
接着听她说道:“那日原本民女在书房中看书,表妹突然冲进来说厨房不给她做红豆冰,因为不想招惹姑母生气,也是为了赔罪,民女特意自己亲自去厨房,没成想路过盛儿的屋子外时撞见了阿桐中毒,这就耽搁了......说起来都是民女的错,若不是我.......”
她想起这事,面上露出十足的懊悔与低落。
汪清海心头一松,暗怪自己多心,这姑娘年纪不过十三,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哪里会想到这等计策。
“颜姑娘,本官只是官位已久,容易多心,你别介意。”
颜樾眼泪半含,施施然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汪清海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不禁还是闪过一丝疑心: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此时同在外面树上看热闹的孙衍隼见此不屑冷哼,旋即快速跳下树。
这女人,果真是善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