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樾派了灵韵去外头的糕点铺买糕点,实则是与环莺见面了解情况。
灵韵很快便提着糕点回来了,让环燕在外面守着,主仆两人说着话。
灵韵将包着糕点的油纸一一拆开,有云片糕、松香百合香片、以及枣夹核桃糕,顿时一屋子的香气。
听完灵韵的转叙,颜樾笑了笑,笑容里难得一见的狡黠。
她伸手拈起一块云片糕,慢悠悠地吃着。
“姑娘,这环莺心野着呢!你就不怕她转过头帮着别人对付你?”灵韵见姑娘吃着很香的样子,也忍不住拿起一块尝了尝。
闻言颜樾忍不住笑道:“要是性子不野我还不用她,不过你要说她反水.......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才成功了一半,剩下另一半还得靠我才行,”她眨了眨眼睛,咽下糕点,“她是个聪明人,自然晓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可您让她去勾引汪大人,婢子怎么觉着难度很大呢?虽然汪大人才上任没多久,咱们也不熟悉他为人,但从那日来买画时候的样子能看出他们夫妻关系很融洽,并无嫌隙不是吗?这样的夫妻环莺怎么插足得了?”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虽然汪大人算不上爱妻如命,但从州县府宅里没有一个妾室来看,且儿女皆为汪夫人所出,能看出这也是关系融洽,夫妻相敬,恩爱和谐的一对夫妻。
而环莺今年不过十七岁,论姿色不算美貌,只能算个清秀佳人;论才情书画词句一窍不通,而汪清海能做到现在这个位子少说经历了有二十余年,更不是蠢人,凭什么断定汪大人会掉入这美人计中?
颜樾拿润巾擦了擦手,摇摇头故作玄虚的模样道:“有些时候,念念不忘的旧人在心中是任何美人都无可替代的,倘若旧人得不到,又有一位身形俱似的人出现,你说他是保持清醒、还是甘愿中计呢?”
她从前因为师傅的关系跟裴君烨走的很近,从外表上来看他是一个无所事事、整日走鸡斗狗,可以说是全望京妓子心目中的情郎,因为他模样俊美,又出手大方,最得青楼妓女的心。
但其实他身负众任,表面上背着一个七品巡城司坊御史察的闲散官职,其实是暗地里网罗暗卫,替天子搜罗情报。
对象不止限于望京,连全大盛各处都有暗卫,分布之广,不可想象。
汪清海的事还是从他的闲嘴中听来的,那时候她特别不耐烦听这些八卦,可他偏偏喜欢拉着她说这些,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可后来关于祖父、父亲在边关被人构陷一事,暗卫在边关的分部好似失了臂膀一般,毫无反应,在叛逆的诏书下来后,她哭过、怨过,甚至连他也恨上了。
现在回头想想,她真是孩子气了,裴君烨说到底也不过是功勋子弟,即便脑子灵活,掌控暗卫又如何?哪有她想象的那么大神通,遇到很多事也还是像她这样的妇孺,不过只有看着、且承受的命运罢了。
想起往事,心头难免难受,颜樾只觉得手里原本香甜的糕点如同嚼蜡,便兴致缺缺地搁回了桌上。
灵韵听她一席话,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姑娘,您是说环莺与汪大人的旧人长得相似,所以您才让她去勾引汪大人——”
“看来你还挺聪明的,算我没白说。”轻罗小扇及时地敲了下她的头,颜樾假意瞪她,道:“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动不动就勾引呀、夫妻的,你害不害臊?”
她有什么好害臊的,成婚生子之事不都是女子迟早会经历的么。
灵韵‘嘿嘿’笑了声,手里又抓了块云片糕往嘴里喂,却是不再多问了。
刚巧这时听到外头的环燕喊了声‘少爷’,主仆俩不约而同终止了这番对话,而后颜盛进门来。
因为投毒案,颜盛受了惊吓,颜樾派人去方先生处请了假,颜盛这小一个月都在府里休养,缓了好久才缓过来。这两日才去方先生处念书,此时正是下午下学时候。
见到颜樾,先甜甜的喊了声姐姐,才将书包摘给书童,坐到颜樾身边。
因为经历过之前的事,颜盛虽然依旧如前的纯净,但少了胆小怯懦,眉眼自然开阔了起来,小少年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更加的端正大方,看着与之前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
看来心魄对于一个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颜樾用帕子擦去他额头细密的汗珠,看着他红彤彤的脸蛋细心关切:“若是这两日太热,姐姐就代你跟方先生告个假吧,总不能叫你受热太盛,否则身子也受不了,哪还能专心写字读书了。”
颜盛摇头:“姐姐莫担心,我是男子汉,这点苦算什么?再说了先生如今不止教我一人,若是落下了先生的课程,又耽误了同学的课,那才是大大的不妥。”
颜樾问:“为何还要教其他人?”
方先生早前是因为与颜奉的交情才上门入住,主要帮衬生意,其次作颜家姐弟的西席,什么时候还要教其他人了?
颜盛疑惑姐姐为何不知,但自己心头转念一想,姐姐这些日子都疲于官府查案之事,怎么会知晓这些事,于是解释道:“另外那位同窗是方先生好友的幼子,比我长一岁,方先生见我们年岁相当,想着我有个伴也好督促学业,便同意了授课。”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