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上下就穿了两块布,内内一根带子,几乎跟没穿一样,就那样坐在客厅,摆弄着电视摇控器。
看到木恬回来,热情跑过去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冲击着实不小。
那模样晃得她眼花缭乱,难怪木安会那么生气。
木恬径直拉她回房,翻箱倒柜找出一套宽松休闲的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合适。
“把衣服穿上。”木恬把衣服丢到她手里,转身关门。
木恬在客厅转了好几圈,看着木安的房门,终是硬着头皮走过去,轻敲。
“你没事吧?”木恬被他眼袋肿大,头发凌乱,下巴的胡须显而易见,满脸无精打采的样子吓到了。
木安东张西望,伸手一把将木恬扯进房间,精神崩溃:“我的好姐姐,我真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这种人来往了。”
木恬解释:“不是你想象的这样的。”
“想象?”木恬嘲讽,压低声音:“我当然想象不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陌生人进门就坐我大腿上,一件件脱得不剩,说太热了?”木安气得直指门外:“五月天,能有多热?”
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阵仗,在她脱掉最后底线前,连忙跑了。
木安回房反锁,一直给木恬打电话,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
木恬单手捂住脸,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小东西饶在脚边转个不停,挠门,要出去。
“它是不是要尿尿了?”木恬蹲下来,抱起小东西,它手脚并用挣扎几下,又跳了下来,继续挠门。
木安抿唇,双手插腰,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
“我找了套衣服,让她换上了,我们出去吧?”木恬盘算下时间,应该差不多换完了:“她的事,我找个时间再跟你说。”
木恬扭开门把,侧身,小东西一下子就窜出去了。
她示意让木安出去,他犹豫片刻,眼神一变。
“啪!”伸手直接拍门上,给关上了。
“你干什么啊?”木恬不满,她险些被夹到手,幸好反应够快。
木安黑着脸,盯着她:“这就是你给他穿的衣服?”
木安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把叠在柜子里的衣服,一套套放进行李箱里,又日用品收进去,一套动作下来耍的行水流云。
木恬惊得目瞪口呆,他好像准备了很久似的,就等着这一刻。
她反应过来就赶紧拉走行李箱,把他的衣服捡出来,她捡出来,他又放进去。
怎么看,怎么奇怪。
就像,就像受了委屈的媳妇要收拾衣服回娘家?
她压住他的手,哀求:“你冷静下,别冲动,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好不好?”
捡来捡去太累了。
木安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撇过头不去看她,行李箱上面的衣服摆得乱七八糟。
木恬小心翼翼观察片刻,闪身出门,想了想,故意把门关紧。
太折腾人了。
木恬抬头,惊呆了。
体闲宽松的套装,穿到她的身上就只剩下一件上衣了?
她身材凹凸有致,这件上衣完全可以当做裙子来穿,里面真空,走动时,明显能看出来。
木恬头疼。
“阿罗,你过来。”木恬走到三人沙发里坐下,拍拍沙发,示意她坐下。
阿罗像一个不懂世事的婴儿,在这里,木恬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所以,她很听话,在她自知的领域里听话。
木恬在脑海里寻找合适的词汇:“你看到我写的信了吗?”
阿罗高兴点头,说话还是不流畅,但比之前好太多:“我看...到了,看...到了,我找人...念给我听。”
“我看到...你给我...寄的...照片,很美,很好看,我...我...”阿罗很努力说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到了一些不会说的话,会很着急。
木恬安抚阿罗:“别急别急,现在想不出来不要紧,等到你后面想起来还可以跟我说。”
阿罗重重点头,笑了。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呢?”木恬问。
她无法想象一个不通言语,从未出门,不懂字的人是如何来到这里,而不被骗的。
“我看...到这个...了。”阿罗起身赤脚走到自己的背包面前,拉开拉链,从一个内袋里面拿出一封皱巴巴的信。
阿罗把信拿到木恬面前,指着上面的寄出地址:“这里,这里,我...按着地址...来找你。”
“万一这个地址,你找不到我呢?”现在很多人寄件都不会写自家的地址。
阿罗不在乎,一脸轻松:“没关系,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出...来了,够了。”
“你知...道吗?”阿罗拽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我找...很...多人,带我到这里,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他们...愿意多给...点钱,也不...愿意惹...麻烦。”
木恬问:“那你...”
“我很...聪明的。”阿罗知道她想问什么,马上从沙发下去,直接把袋子拉来,拉开拉链,扒开袋口,里面一套衣服和一张身份证。
底下藏着满满一袋现金,各种币都有。
阿罗眼睛亮亮的,一扫曾经的阴郁,如今像个十六岁的女孩:“你看,我藏了好...多...好...多钱。”
他们拒绝带她走,却留下了钱。
她偷偷藏起来,给一半阿妈,留一半给自己。
她从小就不怎么用钱,也没有人教她,所以不认识面值,只知道留数字大的钱。
“我那天...晚上,偷偷...藏在出...城人的车...里,等了..很久...很久,天...亮才...离开。”阿罗为了不被发现,藏在车底,害怕被人看到,不管车怎么抖,路怎么不平,哪怕摇得发晕,吐了,也咬紧牙不出声。
她想离开这儿,再舍不得离开,权衡之下,终究还是没有看自己父母一眼,她过够了这样不见天日的日子。
过够了,受伤的日子。
她想做人,想学着做人。
只有木姑娘能帮她,只能找木姑娘,那个残忍的木姑娘。
“我出...来后,抓了...钱给人司...机带我到...车站,买了票,到了这...里,我按着上面的地...址打车...过来,没想...到真...的找到了。”阿罗扬起甜甜的笑意,毫不掩饰讨夸奖:“你说我...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