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人们各自生活,直到在大事面前,方知道站在这片土地上,就要维护这片土地的安宁,不允许缺少一分一毫。
有些人省吃俭用一辈子,存了许久的棺材本都不舍得动,可偏偏愿意将钱捐献出来,为所有在努力活下来的人捐一份力,只因为都是同根生。
所有人就像麻绳一样拧成一团,抵抗此次病情。
木姑娘极少出门,偶尔出门也是去趟超市,她知道城市很大,却从未觉得有那么大,平时挤满人的步行街,如今被封锁起来,路上行人寥寥,到了夜晚,房门紧闭,行车减少,她走到路上,从不知道这条路竟然如此宽敞。
月亮很大,很圆,高高挂在夜空中,藏在半云里,仿佛在陪伴着她,过马路时发现一个老奶奶推着三轮车,上面放着一把称,半盖着的麻布里,还露出一些青菜。
路上有坡,老奶奶带着帽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十分费劲,双腿弯曲,寸步难行,木姑娘压低帽子,带上口罩,偷偷在她的车后帮忙推了推,减轻她的负担。
若不是为了生活,怎么会在凌晨四点多出现呢?
老奶奶耳目不灵,没有发现有人帮忙,直到下坡处才缓缓上车,给自己擦了擦额头的汗,双腿颤抖,踩了脚,再踩另一脚,慢慢骑远。
记得有一次,她在很远的地方兼职回家,手机没电,地铁到站后,还要转公交,足足走三十分钟才能回家,若是没有坐公交,恐怕还要一个多小时。
当时找了地铁的服务人员,想借充电器,不巧,正好交班,没有充电器,她遇见一个男生,个子不高,但是却愿意放下手上的行李,在包里找到充电宝:“你先充一下,还有两个电,应该能开机。”
木姑娘拖着一身的疲惫,鞠躬感谢,嘴里一直谢谢个不停,只是充电宝不耐电,只能充到开机,开机后刚出地铁站,便又关机了,她站在公交站那发愣,他走过来问,手机还是没电吗?
木姑娘郁闷点点头,他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堆杂物,从里面找到两块钱放到她的手里。
她真诚向他说谢谢,男生挥挥手,拿着行李箱上车了。
她是个抗压能力特别强的人,从不在别人面前外露情绪,哪怕再辛,哪怕再累,她都能笑出声来,可就是这个陌生人,就是这两块钱,让她哭了一路。
她没有崩溃大哭,坐在公交车上最后一排,偷偷哭着。
你看啊,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很多好的人,比如他,比如我。
木姑娘是一个善良的人,所幸她亦能遇到善良的人。
所有人从出来工作就开始奔波,这一次的病情让许多人有了假期,有了陪伴家人的机会。
小时候吃家里的咸菜是因为穷,长大了吃家乡的咸菜是因为思念。
木姑娘不是一直在往后看,只是一直在惦记着过去不易中难能可贵的幸福,尽管短暂,她亦深深回味,人不回头看看,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长大了呢。
身后的风景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眼前的高楼大厦将那小小的人儿笼罩在下,不似曾经,一栋栋矮矮的房子,站在二楼就能看的见邻居都在做些什么。
如今五光徘徊,十色陆离的大厦,将人们的距离拉开了许多,随着城市不断的发展,人不断的变化,以及许多危害自己的事情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小。
这座城市很拥挤,拥挤到能装着所有人的回忆,所有人的影片。
木姑娘站在没有行人,没有车辆的马路中间,拍下这一幕的宁静,难得的宁静。
好想念木爷爷做的腌橄榄,于是,木姑娘凭借自己的记忆,去超市买了材料,回家自己做一次,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就是想试试。
记得每次木爷爷在腌咸菜的时候,她总是蹲在旁边看着他做,小时候呀,像个好奇的小孩,对所有的事情都有着好奇心。
“爷爷,为什么这个橄榄放下去的时候是翠绿翠绿的,到我们吃的时候就变成老绿老绿色了啊?”木恬睁着大大的眼睛,蹲着,趴在凳子上,看着木爷爷。
木爷爷洗好的橄榄,放进石窝里,把橄榄砸破:“呵呵,那是入味的颜色,到了老绿色的时候就是我们吃它的时候了。”
还剩下一刻,木姑娘是盯得紧紧的,看到木爷爷要一同倒下去的时候,嘴憋了。
木爷爷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呢?盯那么久,不就是想吃吗?
他留了一颗给她,挥手:“赶紧去玩儿,不要在这里耽误我腌橄榄。”
木姑娘欢天喜地拿着这颗橄榄蹦蹦跳跳走开,看着都流口水,狠狠咬下一口,酸涩酸涩,她连忙吐了出来,跑到木爷爷面前:“还你,一点也不好此,又酸又涩死了。”
怎么腌好的橄榄那么好吃,新鲜的反而那么酸,那么涩。
“你再舔舔嘴。”木爷爷没有接,反而让她回味。
木姑娘皱着眉头舔舔嘴唇,舌头在口腔里面晃荡一圈,嗯?嗯??
“怎么甘甜,甘甜的啊?”木姑娘不敢置信,又小口咬了一点,还是酸涩的,但是慢慢嚼,慢慢吃,就会发现嘴里的酸涩变成甘甜:“还有一种很鲜的味道,爷爷,这是为什么呢?”
“这青橄榄啊,你吃第一口,是挺难吃的,但你慢慢吃,甘甜就会慢慢上来。”木爷爷把盐倒下去,继续砸,又放了点姜和小辣椒:“这就像你出生很难,可是你跟了我之后,吃饱穿暖,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养我跟吃橄榄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橄榄。”木姑娘不明白,这下子会吃了,慢慢咬一小口,等待那一股甘甜回味。
木爷爷呵呵大笑:“傻丫头,你不是橄榄,也是橄榄,这人生啊,就像吃橄榄一样,刚开始酸酸涩涩,还有点奇怪,但是你只要不丢掉,就能慢慢尝到它的甜,这叫先苦后甜,学着点,你以后长大就知道爷爷说的意思了。”
“嗯嗯嗯,太深奥了,我听不懂,那我们这腌橄榄什么时候能吃啊?”木姑娘闻着香了,嘴馋了,满心就盼着什么时候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