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那些话再狠,身份还在,她的潜意识还偷偷抱着侥幸的心里,时而还安慰自己,或许他是在生她的气呢?等他不生气了,就会回来了。
“嗯,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神色冷淡,转动轮椅前进到办公座位里,拿出纸笔,勾起一抹笑意:“把你的卡号写下来,我定期给你还钱。”
窗外的冬阳暖照,窗内的他不骄不躁,微光透入办公桌,照在那张白纸上,他递笔的手已长成骨骼分明,甚是好看,唇瓣微翘,话出伤人。
木恬关门,暗暗深呼吸走到他身边,她刚想抚摸他的头,被他微微一侧,落空了,她收回尴尬的手,轻言细语:“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如果是我哪里错了,能不能原谅我一次呢?”木恬漏出小虎牙,笑着向他妥协,像孩儿一般哄着他。
他手一挥,将她撇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与她保持距离,冷冷看着她:“你把卡号留下就可以离开了。”
木恬的笑渐渐凝结,他是认真的。
敲门声响起,一个身材高挑,发丝如海藻般垂落至腰间,五官立体,气质非凡的女孩子踩着高跟靴走进来,一举一动与这里格格不入。
“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客人。”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歉意,反之直观于木恬,坦然之至。
她随意将那张白纸移开,把小甜点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他微微皱眉,按住白纸:“我们出去吃。”
“好。”她眉目中满是惊喜。
他拿着盒子,她推着他,在木恬的眼前离开,他到离开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若他回头,必能看到一个穿个大大病号服,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的木恬。
木恬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便回病房换自己的衣服,办理出院手续。
外面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她将大衣外套收紧,走到公交站牌等车,上了公交车,已经开到一半的路途,木恬却在半路下车,打车回沈家。
沈家
沈品云一直坐在客厅,严曼在厨房里面还传出声音:“你再给她打打电话,看什么时候回来?”
等他们冷静下来,沈家哪里还有木恬的身影,空荡荡的客厅只剩下一张纸。
严曼握着那张纸内疚不已:“我这性子怎么就把持不住呢?”
她一直知道这孩子不容易,也极少麻烦他们,性子看似开朗,实际不喜与人来往,今天逼木恬说出这一番话,她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份了。
这是在逼着木恬离开呢。
“她不是给我们留了话吗?”沈品云了解严曼,嘴上与这心里总是不同,嘴上硬心里其实早就后悔了,这叫口是心非。
深夜,还不见木恬回来,严曼披着外套在客厅走来走去,忐忑不安:“她还是不接电话吗?”
“她还能去哪?”严曼踱步思索近半小时,险些将沈品云都晃晕了,她掌心一拍:“你说她是不是回那小房子里住了?”
沈品云默默打电话去询问木恬附近的邻居,得知的答案是:“不在。”
沈家二老担忧的一夜未眠,一早接到木恬的回电,方知道她低血糖昏倒入院了,这把严曼急的恨不得马上出门,她把电话给沈品云,自己则回房换衣服。
严曼出来看到沈品云气定神闲坐在沙发上,便恼火:“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
沈品云慢悠悠起身,换身出门的衣服,与她一同出门,刚开始她还没有发现路线不对,到了商场楼下,她疑惑:“木恬来这里了吗?”
“她还在医院。”沈品云先前一直闭目休息,闻言睁眼,缓缓解释:“她在办理出院手续。”
“她说想喝你炖的汤,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来这里准备炖汤材料才是。”沈品云拍拍她的手,凭借多年对她的了解,知道什么方式最适合安抚现在焦虑的她。
夫妻多年,度过半生,沈品云向来尊重她,保持一颗宠溺她的心,饱读诗书多年,让他明白得一人伴白头,才是他想要的爱情,而这个人,无疑就是严曼。
他与她相识,是在一场书法会上,她陪着父亲前去帮忙铺纸磨墨,嘴角总是一抹笑意,轻言笑语,那个时候,他在远处远远瞧着,这一瞧就瞧进心里了。
从书法会回来,听父亲提起她的父亲书法会长,待他持有钦佩之意,对他的女儿更是喜爱。
严曼与沈品云一般,出生在书法世家,可她却选择了一条与家族完全不同的路,还扬言说道:酒香还怕巷子深呢,所以她要做的是告诉别人这巷子有酒。
她父亲只有一女,对她甚是喜爱,她选择这条路,获得全家人支持。
沈品云第二次与严曼见面,是在“纪念旧城市”的文学颁奖典礼,宴请的评委主席皆是有名声的人物,而这场文学的策划竟然是她。
沈品云作为受邀的颁奖嘉宾自是要跟她接触的,她激昂的声音印在他的脑子里。
第三次见面是在餐厅,她约人谈事情坐错了桌,这才有第三次接触的机会。
每一次见面都能看到不一样的严曼,每一次不同都能深深的吸引着沈品云,他如同一个接触到一本非常有趣的书,每翻开一页就是一个新的世界,让他惊喜不已。
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是在文学的研讨会,她年轻气盛,不懂委婉,闹了一出不平,仔细想想她的话没错,只是太过犀利。
“你不要仗着你是严会长的女儿就能口出狂言,年轻人还是收敛一点好,免得你父亲多年的声誉毁在你的手里。”中年人重重放下笔墨,对她诸多不满。
研讨会的会场不小,却也不大,中年人说话的声音足以让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前因后果的人,会因为他这句话而对严曼产生不利。
中年人有意将事情闹大:“我的书法还轮不上你来点评,每个创造者对他的作品都是付出心血,这不是儿戏,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哪位不是熬过来的?你一句话就推翻我的创作,这是对我的不尊重,对文学的不尊重,对在场的各位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