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向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可有些闲言碎语不得不管,曾经不管,是沈家能负起这个责,今天要管,是要为木恬的将来负责,有些话会害了一个人的一生。
“她愿意替阿俞照顾我们,我们也理应替阿俞照顾她,你看阿俞这小子,什么人都看不上,眼里就看见木恬,可见他多喜欢啊?我们还能不帮他照顾照顾吗?”沈品云轻轻拍严曼的肩膀,安慰:“至于名声的事,你不用担心,儿媳不成,那养女呢?”
“不成,不成,我们收她做养女,外面的人会怎么想?”严曼已经想到那些人怎么传了,拒绝沈品云的提议:“他们会以为木恬进沈家不成,就改做女儿,日后嫁人,还要叫前夫的父母,多难听啊?”
“哎,这说辞不同,性质就不同。”沈品云抽纸巾递给她,随之躺下:“倘若木恬被我们带回那天就收为养女呢?”
严曼擦净眼泪,脑袋一时转不过来,满眼疑惑。
“你怎么糊涂了?如果从木恬被我们带回那天就收做养女,她和沈俞互相喜欢,两人结婚也只会亲上加亲,现在因意外结不成婚,她变回我们的养女,有什么问题吗?这是顺理成章,明白吗?”沈品云解释。
严曼点头:“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那傻孩子明天指定还会过来的。”
沈品云点点头,准备睡觉。
严曼翻来覆去,又说:“不如接她过来住吧,沈俞走了,木安出国,现在就她一个人住在那里,也不太好。”
“嗯,等木安回来就让他直接回沈家吧。”沈品云也曾想过接他们回来住,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
木恬和木安多年从未越矩,房租每个月都准时交给他,只多不少,从来不会拒绝沈家,再穷都不曾窥视沈家,再难都不曾寻求帮助,从这一点上就知道他们滴水当涌泉相报的人。
木恬当然不知道沈家父母的决定,她从沈家回到自己六十平方的家,一路上她听到邻居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节哀顺变”。
小东西围在她的脚边转来转去,一直叫个不停:“喵~喵~”
木恬蹲下摸摸小东西的脑袋,就拿出猫粮准备喂猫,忽然看到旁边的鱼罐头,脑袋里响起沈俞声音“小气鬼”。
她把猫粮放下,把鱼罐头打开给小东西吃,再把喝的水给它换了,小东西埋头狼吞虎咽,木恬看了一会,叹气:“是我对你太小气了。”
等木恬从浴室出来,小东西已经把鱼罐头吃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坐在那洗脸,她穿着睡衣走去厨房,打开下层冰箱,愣住了。
这段时间木恬一直忙到没有好好吃饭,更没有打开过冰箱,里面一排排包好的饺子,一碗碗汤圆摆的整整齐齐。
烧水,水开,煮汤圆,空气里有一丝丝甜味,倒牛奶,两勺糖,起锅装碗,刚刚好一碗。
木恬把汤圆端到茶几上,打开电视,就是一部喜剧电影正在播放,她窝在沙发里,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汤圆,好甜,好甜。
她看着看着就笑了,这电影真好笑,好笑到笑哭了,嘴里含着汤圆,却拿着纸巾擦眼泪,一边擦一边笑:“哈哈,怎么那么搞笑了。”
电影到底在演什么?
她也不知道。
嘴里那么甜的汤圆,为什么会有点咸苦呢?
噢,眼泪滑进嘴里了。
木恬侧躺在沙发,眼泪一滴又一滴从鼻梁滑到另一边脸,没入抱枕里,湿了一片。
她从不知道食物也能如同嚼蜡,难以下咽,渐渐哽咽,抽泣不成声,抓紧抱枕不断压抑着自已的哭声,生怕扰了邻居的安宁。
沈俞的存在宛如一棵大树,长久以来与这一方土互相融合,互相成就,互相依赖,忽然把树从土里连根拔起,土地缺失了树在的充实,变得空空荡荡。
沈俞走了,留下字画。
木安离开,留下食物。
而木恬,看着六十平的房子竟变得空空落落,以往木安在时,总会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家里的事好像一直都是他在打理,就连出国,都记得备好饺子,汤圆,这种只要下水就能吃的食物。
小东西一直在抓木安的房门,又在门在走来走去,一声一声叫唤着,终于引起木恬的注意。
木恬收好情绪,下去把小东西抱上来,结果它挣扎着跳开,又回到木安门前走来走去。
她蹲在门前:“你也想木安了对不对?”
“喵~喵~”小东西跳起来抓了抓门把。
她按抚小东西:“他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喵~喵~”小东西抓狂,一直转来转去(蠢死你算了)随后,高傲的走开,回到猫窝,一眼都懒得看她。
木恬叹息,她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坐回沙发里,一罐接一罐,又翻翻找找把过年时的酒全挖出来,直到把家里存货都喝完才肯罢休,喝到头晕目眩,可脑袋就是清醒,以前的回忆历历在目。
木家是普普通通的农业人民,家有两兄弟,木爷爷是老大,家里有一栋三层楼的水泥房,与弟弟分开住,自己有几亩田,几方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木爷爷一生未婚,无儿无女,靠种田、种地、种菜为生,性格古怪不爱与人交流,村里家家户户都知道。
就连木家亲戚路过门口,问一句吃饭了吗?都会被他回一句:“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久而久之就没人主动去招惹他,哪怕小孩路过都匆匆忙忙跑过,不敢逗留。
有些小孩不听话,他们就会指着木家的方向,恐吓小孩:“你再不听话,就叫木家老头来抓你!!”每每都会把小孩吓住,然后乖乖听大人的话。
那日傍晚,木家老头从市场挑回一大箩筐的剩菜往家里走,看见一群人围在他的田边,他放下担子走过去,粗着嗓子喊:“你们在我田里看什么?”
“快走,快走。”他们一见木家老头来了,就赶紧散了,远远都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唉,真是缺德啊!”
“这孩子多乖啊,怎么就不要了?”
“不知道为人父母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生多了不想要,养又养不起,能不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