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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章 苍龙七宿(四十一)

始皇三十七年,七月下旬。

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之前深陷皇帝病重传言而停摆了多日的出巡车队早已离开了济北郡,进入了相邻的钜鹿郡。

而此时,车队到了一个充满了故事的地方——沙丘宫。

虽然叫做沙丘宫,但这并不是帝国修建的皇帝行宫,而是一座‘古建筑’。

当然,倒也不是什么存在了千儿八百年的真正古老建筑,诞生至今也就不到百年。

沙丘宫是昔年赵武灵王赵雍所建造的一座离宫——离宫,即在国都之外给君王修建的永久性居所宫殿,也可指君王出巡时的临时住所。

这座宫殿经过百年的时光已经基本朽坏垮塌,残存的主要结构就是一个大平台。

不过这个土台子的名气并不小。

因为当年赵武灵王正是被自己儿子派人围困于沙丘宫中活活饿死的。

一代赵氏雄主,就这么以一种堪称荒诞的方式死在了沙丘。

更有趣的是,赵武灵王,赢姓,赵氏,名雍。

始皇帝,赢姓,赵氏,名政。

因此,出巡车队抵达沙丘宫遗址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过说到底这也只是个巧合,大家也只是看个乐子,当作聊天闲谈时的话茬。

然而巧合这种东西,真巧起来,往往会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措手不及。

出巡车队停驻沙丘宫平台暂且休整,预计最迟两日后就会继续启程。

不过计划被打乱了,因为皇帝的病情,加重了。

车队中心,嬴政的车架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一反常态的被众多禁军卫队直接围了起来,气氛很是阴沉。

车架外,随行出巡的相国李斯,正和皇帝最宠信的内侍官赵高,以及唯一被嬴政带在身边的小儿子胡亥一起守在马车前。

李斯一脸严肃阴沉,眼眸低垂,毫无波澜,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过他看似一动未动的目光,其实正悄然扫过赵高身边的胡亥。

胡亥,嬴政最小,也最受他宠爱的儿子。

嬴政对这个幼子的宠爱堪称是诸多皇子中断档一般的程度,甚至连出巡都会带上他——这是其他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如果不是胡亥尚且年幼,不足弱冠,单凭这份宠爱就足以让胡亥成为储君的热门人选。

毕竟说到底皇位传给谁,就是嬴政的一句话而已。

不过即使年幼,胡亥手下也有一批拥趸……或者应该说他的老师赵高手底下汇集了一批他的拥趸。

胡亥虽年幼,但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人了,过不了几年也就能正式成人了。

届时,他就真正有了角逐储君之位的资格,而且肯定会直接一跃而升为热门选手。

总有人愿意提前投资一番——主要是其他皇子看起来都没什么可投资的价值,成为储君的希望还不如这个专宠于前的幼子呢。

不过胡亥本身并不接触任何外廷官员,一切都是交由赵高这个老师来处理的。

李斯此时对这对师徒的偷偷观察,原因在于两人的反常行为。

胡亥虽然靠着皇帝的宠爱也加入了这场出巡,但一直存在感不高。

这位据传性情活泼到有些恶劣糟糕的少年皇子,似乎一下子转了性,除了经常在车队休整的到处溜达,始终没闹出什么乱子。

直到一个月前嬴政病重。

打那之后,胡亥就总是跟在赵高身边。

当然,两人有师生关系,腻在一起很正常,但偏偏在这个时候胡亥紧紧的跟在赵高屁股后头就很难让人不多想了。

嬴政因为身体问题,这段时间几乎一直在修养,政事上不得不能放则放,和各级官员之间的直接沟通也减少到了极致,基本上除了李斯这个丞相就谁也不见了。

但凡有什么指示,都是通过赵高等几个受宠的内侍代为传达自己的意思。

因此,嬴政还恢复了赵高中车府令的官职。

也因此,赵高这段时间一直在频繁的接触各系官员,胡亥也就跟着跟所有人混了个脸熟。

虽说赵高并未趁此机会替胡亥拉关系,那些官员也不可能因为脸熟就站队胡亥。

这一番折腾最多就是让胡亥在车队中的存在感给直接拉满,用处……似乎不大。

但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由不得李斯多想。

他虽然和赵高在私下有不少合作,但他从没打算站队十八皇子胡亥,或者说他就没想过站队任何一个皇子。

不止是不想,也是不能。

有些官员可以站队,甚至蒙恬那样的一方大将都能明牌站队,但是他这个丞相不能。

嬴政不会容许他站队任何一个皇子——只要他敢稍微露出一丝倾向,绝对就会立刻丢掉百官之首的位置。

蒙恬可以站队,是因为帝国的兵权本质上只掌握在嬴政这个皇帝一人手里。

他这个将军是军队的一部分,而非军队的一部分属于他这个将军。

站队,无非是出于利益考量的选择——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为了家族利益的扩大与延续。

无论如何,对嬴政不构成威胁——如果能构成威胁,那问题绝不只局限于蒙恬身上。

所以嬴政可以放任蒙恬和扶苏走近。

但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李斯要是和某个皇子搅和到一起了,就很难说会不会导致一些超出嬴政控制的‘意外’发生了。

尽管嬴政一直竭尽全力将帝国的所有权力尽数收于自己一人之身,但作为一个凡人,他确实没本事一人治国,不得不将一部分权力下放给官员。

而李斯这个丞相就是皇帝之下权力最大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串联百官的人。

对嬴政来说,李斯谈不上什么威胁,自可放心用之。

但要是李斯介入立储之事,最终还真蹭上了一份从龙之功,等新皇即位,他这个百官之首就很危险了。

赵高守在马车旁,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李斯隐晦的探查目光,只是定定的看着马车厢门,一副忠心奴才的样子。

天生异瞳的胡亥则背着手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仰头看着天,心思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三人等候了不多时,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从车厢中钻了出来。

见人出来,赵高李斯立刻都围了上去。

“皇帝陛下的身体如何?”李斯率先开口,急不可耐的问道。

老者眉头皱成一大把,颤巍巍的小心回道,“回李大人,赵大人,还有十八世子殿下,陛下的病情又有加重的倾向。”

“下官……下官现在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以念端大师提前为陛下备下的药物暂且稳住,但恐怕……也只是一时之效。”

老者,也就是随行的太医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一点一点耷拉了下去,恨不得自己当场缩进地里。

李斯听完这些话,本就阴沉脸色的彻底黑成了锅底儿,语气急躁的拂袖问道:

“废话少说,皇帝的病究竟该如何治好!?”

“这……”太医腰都快弯成九十度了,哆哆嗦嗦的回道,“这恐怕只能找国师大人,或念端大师来才行了。”

事实上,在太医看来,现在就算是念端乃至古寻来了也未必有用了,但他只能把这两位扯出来先顶顶雷。

他要是敢直接说没救了等死吧,李斯肯定先杀了他祭天。

得到这么一个堪称废话的回答,李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才算平复情绪。

他的养气功夫不差,但是牵扯到嬴政的生死,就算是他也只觉得提心吊胆。

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太医滚蛋,接着李斯看向赵高:

“赵府令,罗网有查到国师的下落吗?”

赵高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这一年多来,我不敢有片刻疏忽怠慢,可惜……”

尽管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李斯还是有些失望,接着问道,“那念端大师那边,你派人去联系了吗?”

“我这就安排人手加急去办。”赵高颔首回道。

李斯眉头一皱,“为什么没有提前去办?这点问题你想不到?”

李斯很少会对赵高这种皇帝宠臣说话这么冲,但现在牵扯到嬴政的死活,他也是有些压不住脾气了。

赵高倒是不在意,很无奈的回道,“李大人,你不是不知道之前皇帝陛下是什么态度,他不允许啊!”

嬴政之前主打闭上眼睛就是天黑,连病这个字儿都不许人提起,当然不会让赵高去找念端——更何况念端在嬴政离都之前就已经表示过自己无能为力。

不过赵高这会儿还是说了谎——赢政并未明令禁止他去找念端,只是没有主动要求他这么做。

虽说就算赵高提出了这一茬嬴政很可能也会否决,但自己没提没做,和皇帝不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斯这个时候自然顾不上赵高这点小动作,只能语气阴郁的回道,“唉……那你尽快吧。”

“当然。”赵高点了点头,当即就带着胡亥离开了。

两人离开之际,李斯目光忍不住瞥了一眼胡亥——嬴政病重垂死,胡亥这个最受疼爱的幼子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任何表态,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彷佛要死的是个跟他没关系的人似的。

虽说现在不是哭丧的时候,但……怎么也不该毫无反应吧?

这位小皇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性?

这个疑问在李斯心头划过,然后很快就给抛掷脑后了。

现在可不是关注这种‘小事’的时候,他得去赶紧安抚好随行的官员。

皇帝病重垂死的消息现在绝不可传开半分,他必须确保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端倪——至少短时间内不能让人看出来。

他和赵高都没提把嬴政送回咸阳这一茬。

在济北郡的时候他们还有这个机会,但现在已经不行了。

嬴政的状况显然再经不起任何颠簸了,再病症缓解之前,车队只能暂且停驻在沙丘宫遗址之上了。

其实倒也没有太医明确说嬴政一动就会死,但……万一呢?

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李斯只能让车队停摆。

想起几十年前葬身此处的赵武灵王,李斯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彷佛一块不可见的阴霾遮天蔽日。

但他没别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与此同时,北地上郡肤施城中。

韩非正在和手底下的‘大将’们密谈。

其中主要是陈平、萧何、曹参、周勃、郦食其、司马尚、李左车……这些流沙后来陆续招揽的‘新人’。

至于流沙的老人,就只有韩非本人,以及卫庄、墨鸦等少数几人了。

如此‘群贤毕至’的场面,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所为的自然不会是小事。

不过这场密谈和沙丘宫的惊变无关——嬴政病重垂死的消息还来不及传过来呢。

有李斯和赵高的严密封锁,就算是流沙这边想得到情报,也难说需要等多少天了。

他们现在齐聚一堂,根源在于嬴政在济北郡平原津的那第一次病重。

不过从结果上来说,倒是没差。

除开古寻这个开挂的,以及道家阴阳家内少数玩玄学的,韩非算是天底下最先判断出了嬴政死期不远的人。

他对嬴政的所有情报都密切关注,在嬴政这次出巡刚刚开始的时候就从念端那里得知了嬴政的身体状况——念端一般是不会轻易泄露病人隐私的,但她对嬴政没好感,韩非又是以流沙的名义问的,看在古寻的面子她也就不隐瞒了。

念端当时给他的回复很明确——嬴政若是安心修养两三年的时间还是有的,等到古寻回来之后说不定这个期限还能延长,但要是继续奔波劳累,费心熬神,只怕一年半载都难熬。

而嬴政此次出巡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六七个月。

韩非不至于因为念端的话就认定嬴政肯定活不长,但偏巧这个时候闹出了嬴政病重这件事。

经过他查证,这也不是嬴政自导自演,而是确凿的事实。

有理论依据,有事实支撑,那韩非就很难不怀疑嬴政没几天好活了。

为此,他又派人联络了念端一次,得到的答复是如果嬴政病情再次加重,又不肯立刻静心修养的话,那接下来的情况恐怕会非常糟糕。

出于医者仁心,念端没有直接明说嬴政再不接受医治,开始深度修养就要死球了,但意思表达的算是很明确了。

韩非自然能领会,也愿意相信念端的判断。

嬴政要死了,流沙也就该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