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宫里的马车一到王府门口,管家夜泊出门相迎。“大少爷、二少爷。”上官沮先下的马车,上官汐随后跟着下来,见夜泊在,心里正想着夜泊怎么会在这里。
待马车一走,夜泊让两人赶紧去王妃那。上官汐心道:“王妃找我们有什么事?”该不会一回来就要受盘问吧,古代人真可怜一点自由也无,处处受管教。夜泊在前面带路,上官沮和上官汐随后。
夜泊进去道:“王妃,大少爷、二少爷回来了。”
“好好,沮儿、汐儿你们平安回来就好。”既然在担心,真是不可思议,两位与她见过面,打过招呼,林月岩又简单的问了宫里的事,就让两人去休息。只不过上官汐还没走出门两步,林月岩就喊住了她,“汐儿,你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上官汐止住脚步,恭敬的转过身,转身之际扫了一眼上官沮的方向,看他走的远了,这才入门。“母妃找我什么事?”
“皇后有问你们什么吗?”
“没有,只不过随常闲聊。”
“没有问婚事吗?”
上官汐想想,“我去了一趟茅厕,没有听到。”
“这事可怎么办才好,哎,都怪我,把你陷入了如此为难的境地,汐儿,母妃对不起你。”
现在再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更何况此汐儿已经不是你女儿了。上官汐不在意的说道:“母妃不要太过自责,你也有你的难处,而且现在也不是自责的时候,想办法面对,远远比没有意义的哀叹重要,你觉得呢?”
上官汐的目光充满了炽热和笃定,那种毫无慌乱的镇定,让林月岩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汐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可信赖,“既然你自己有想法,那是再好不过。”
“我也没什么想法,只不过道理是这样,我不过是把这样的道理说出来,还有很多事需要母妃的帮助,或者还要牵连到更多人。”她才不会让林月岩省心,怎么说她也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既然敢犯下这样的罪果,就应该承担起这份后果,想轻易逃避惩罚,世上还没有这样的好事。
林月岩听了上官汐的话,果然又不安了起来,眉头皱的很深。上官汐嘴角挂笑,心道:“是了,是该为你死去的女儿忏悔,是你把她至于这水深火热之中,那个可怜的灵魂一定在这样假装男子的日子里,惴惴不安,甚至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吧,怕身份随时会被人发现。”小小的惩罚了一下林月岩,上官汐心里舒坦了,舒坦了便要提一提正事。
“母妃,这次我生了这样大病,难道看病的大夫都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吗?”上官汐敢这样问,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确定这‘大夫’是‘自己人’,只不过她不是以前的上官汐,她得多知道一些细节才行。
“你放心,大夫没有问题,母妃都打理好了,信得过。”
“母妃说信得过,那我自然也信得过。只是我身边还有没有人知道我的事,比如二丫。”
“二丫?那个圆脸的姑娘吗?她不是负责你的洗漱日常吗?”
那言外之意就是不知道了,还好二丫不清楚。上官汐这下放心了,不过林月岩反而有些担心。
“汐儿,你突然这样问,是不是二丫有什么问题?”
“没有呀,母妃怎么会这么说,我不过是想问问身边人而已,你也知道我现在失忆了,过去的事都不大记得。”
“嗯,我知道。”没有问题,那是最好。
林月岩又怎会知道上官汐心里的打算,只要弄清楚了身边谁是自己人,谁是外人,她就打算展开一钞惩罚’大行动,为了祭奠不知魂归何处的这副身体的主人。“既然母妃没有什么别的事,那我就回屋了,我还惦记着要两把扇子。”
“嗯,你去吧,扇子的事我会让夜泊替你留着。”
“多谢母妃,我这就去了。”
上官汐退到门口,这才转身而去。一边在心里暗恼:“古代人的礼仪真麻烦,非要屁股退到门口,不过算了。”
林月岩可没上官汐镇定,她双手扭着,不安的很。心里还在挣扎着要不要把上官汐的身份公开,公开了也只不过是让官云气个一段日子,事情也就过去了,若不,皇上误以为上官汐是男子,到时候赐婚下来,再被公主发现,那整个王府可就全完了。
但不管是小公开,还是隐秘被发现,她林月岩的人生都将被彻底颠覆,她甘心吗?不,不甘心。就因为生不出儿子,她就要交出自己正妻的地位吗?更何况这事处理不好,上官汐的人生也将受到影响。
她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反到临头还投降。
林月岩没有妄动。
且说上官汐回到屋之后,二丫上前给她倒了茶。小丫头脸色绯红,红的异常。上官汐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二丫脸上是被太阳晒红的,看来没少在某处伫立等待某人,上官汐心道:“她对上官沮倒是忠心,果然: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知道上官沮给了她什么好处,这样死心塌地。”
“二少爷喝茶。”
“嗯。”上官汐喝了一口,道:“二丫,你帮我把大夫叫过来。”
二丫不解,“二少爷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好的很,就是想要见见,想要当面感谢他救了我的性命。”
“好,奴婢去看看。”
二丫去不多时就带了个年轻后生过来,穿淡蓝色长衫,腰间束黑色的腰带,身上背着药箱。他一进来,上官汐远远的就能闻到药味儿。
那年轻后生见着上官汐抱拳道:“草民见过二少爷。”
“免礼,坐吧。”上官汐用脚一勾,踢了一张凳子过去,那后生只得接过坐了,上官汐让二丫出去,“二丫,这里暂时没你的事,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去休息会儿吧。”
“是。”二丫退了出去。
彭城问道:“二少爷找草民有何要事?”
上官汐并不回答,而是起身放轻脚步走向了门口,故意伸了个懒腰,发现二丫贴着门壁,二丫与上官汐对视,假装鞋子里有东西,故意弯腰去脱鞋子,上官汐看着她走远,这才回屋。
“我忘记了过去的事,你可清楚?”
彭城转了个身对着上官汐,回道:“是。”
“那我的事你应该很清楚了。”
彭城老老实实的回道:“是。”他未料到上官汐会突然失忆,不过是跌进池塘,竟然有如此严重的后果,更心痛她从此再也记不得他,她是否还会再记得他呢?彭城看着上官汐的目光闪烁不定,有激动,有压抑,有无奈。
上官汐接触到那样的目光,心中一惊。心道:“他怎么会这样看我?”就算上官汐对爱情不在乎,也不代表她是傻子,前世有多少男人用这样的视线看过她。‘难道他和前个上官汐还有什么前程往事?可别跟我深情款款的提什么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谁谁谁。’
“你再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彭城道:“是,草民名叫彭城,家父有一次意外被王妃所救,感怀王妃的大恩大德一直在王府效力,去年才去世,草民就接替了他的位置,继续在王府看病。”
“你做的很好,希望你跟你父亲做的一样好。”上官汐话里有话,她觉得彭城只要不是笨蛋就该明白,他最好对她忠心,闭紧嘴巴,否则她随时都会下手,只要对她有威胁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彭城自然也听懂了,“二少爷放心,草民一定会和家父一样对王妃和二少爷忠心耿耿。”只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狐疑,为什么一个人失忆了,性情会变那么多,她原来不是这样一个会疑心之人,那他还要不要提起过去的事?彭城有点拿捏不住。
“怎么,你有话要说?”看着彭城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还对上官汐‘余情未了’,这可不是上官汐想要看到的,一个人越过了那条线,就会有更多麻烦缠身。
“二少爷当真对过去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
上官汐冷冷道:“一点也不记得了。”所以就算过去的上官汐和你之间有什么,你也最好忘记,忘得干干净净。这才是此刻的上官汐希冀的。她看到彭城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又是一个多情总被无情扰的。
“忘记了也好。”彭城扯出忧伤的笑。
“你知道最好,好了,我也看过你了,想来你也是刚从别的地方过来,别累坏了,快去休息吧。”有些话,上官汐想问,但她想想又不问了,真正的秘密还是她自己去寻找好了,前个上官汐若真和彭城有什么,一定会有两人的纪念物。
“是,草民告退。”
彭城退了出去,用余光瞄官汐时,被她冷冷的目光撞上,只得低下了头,出去了。
上官汐嘴角浮现笑容,这个小大夫现在心里一定忐忑不已,想要弄清楚什么,却什么也弄不清楚,就这样接受感情的煎熬好了。
因为那双忧伤又眷恋的双目,让人真想好好的玩弄这个大夫多情而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