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似锦听了这话,不知为何,心里头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很想说不是,可是,看着凤漓的视线,恐怕是已经掌握了什么。
“回皇上,是臣,臣也只是。”水似锦本来是想解释,不甘受辱。毕竟,当日奚云妆打她的事情,全宫上下都知道。
可是,凤漓不想听这么多解释。“朕能看出来,同样她也可以。”说完,唇间露出一点笑意。
“去吧,拉下去打上三十棍子。”凤漓说的轻巧,说完就不再看水似锦一眼。
“皇上,皇上!”水似锦大喊着,可是,凤漓充耳不闻。
这三十板子说多不多,可说少也不少,尤其是打在水似锦这娇弱的身上,必要了半条命去。
当板子落在水似锦的身上的时候,水似锦才知道,才清楚的意识到,她动了不该动的人。
水似锦微微的苦笑,其实从当日她挨了打之后,凤漓没有反应的时候,水似锦就该明白,凤漓对她的宠爱,是有度的。而这个度,就在摄政王府。
水似锦不知道凤漓说的那个她是谁,是凤湛,还是奚云妆?
“臣,谢主隆恩!”水似锦大声的回了这话,到底是因为皇帝的宠爱,忘了帝王难测。
水似锦忍着痛,眼中却闪着志在必得的决心。
“皇上,水大人倒是条硬汉。”凤漓跟前的大公公,小声的说了句。
不过,那一句硬汉,果真让凤漓紧绷的脸,柔和了下来。
索性站起来,隔着窗户,看着外头行刑的景象。
那板子一下下的敲打,可是落的实诚,水似锦的衣服已经渗出血来了,可是水似锦硬着没有吭一声。
“果真是条硬汉炮灰当自强。”凤漓说了句,就没有下文了。
能跟在皇帝跟前的人,自然会察言观色的本事,凤漓对水似锦特别,所以他才对水似锦多说了一句话,不过,这话要说可要点到为止,不然,平白的让凤漓心中厌烦。
这一点,他尤为会拿捏。
“皇上,摄政王妃让人压着刑部尚书求见。”当最后一个板子落下以后,这宫人正好禀报。
“宣!”凤漓已经坐定,自然会宣进来。
同样,受完刑的水似锦也被人拖了进来。不过,水似锦肯定是站不住的,就那么趴在地上。
当然,奚云妆压着刑部尚书进宫,是一路招摇,朝中大臣自然也不甘落后,自要听听奚云妆的说辞,所以,这跟来的官员,可是不少。
于奚云妆几乎是前后脚,进了御书房。
这么一站,趴在地上的水似锦倒更让人注意,至少每过来一个官员,都会诧异的看上水似锦那么一眼。
水似锦的脸火辣辣的疼,好歹不说,她也是个女人,让旁人就这么看她的屁股,肯定心里难受,若是以前,她一定大声的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可现在,为了活命,她不敢!
“参见皇上!”奚云妆是与众人一起见礼的。
“免礼!”凤漓眯着眼睛,却是看的刑部尚书。对奚云妆没有多瞧一眼。
“皇上,求皇上给臣做主!”刑部尚书对于尚书府的事,路上自然有所听闻,在他心里这肯定就是奚云妆的手笔,所以这个时候难得能有机会面圣,自然是要求的。
凤漓这才将目光放在奚云妆的身上。“摄政王妃如此将朕的官员压入宫中,似乎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凤漓说话,明显是客气多了。
奚云妆往前走了两步,面露难色,似乎万般纠结,却又说了出来。“回皇上,是私事。”憋了一会儿,才说了这么句话。
可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将所有人的嘴给堵上了。至少那些想弹劾凤湛的人,现在该闭嘴了。都说女子不能妄言朝政,这拿朝廷官员进宫的事情,表面上应该是凤湛前来,却派了王妃,这于礼不和,可一句私事,用的巧。
“哦?那朕要听听,究竟什么要的私事,能让王妃如此发怒!”凤漓倒也很好奇,奚云妆该如何化解这一场危机。
奚云妆轻轻的咳了一声,“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也不是臣妇能瞒的住的了。”奚云妆说完,还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是颇为为难。
“想必皇上也有所耳闻,奚夫人被辱一事。臣妇本不想多事,可是,奚夫人乃是皇后娘娘生母,此事攸关皇家颜面,臣妇也不得大义灭亲了。此事,皆因为,奚夫人撞破了奚将军与刑部尚书的好事,遭人报复。”奚云妆一说完这话,倒是让所有人都糊涂了。
什么叫好事?究竟什么是好事?
就连刑部尚书自己,也都忍不住问了一声。
“这,自然是同塌而眠的好事!”奚云妆虽然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
“你胡说!”刑部尚书一听就急了,他好歹不说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被人诬陷有龙阳之癖,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回皇上,摄政王妃血口喷人,臣求皇上严惩不贷!”
凤漓不由的将头微微一垂,眼中闪过一丝的不悦,也或者,仅仅是因为,奚云妆当众说出女子不该说的话,但是,绝对没有怪罪的意思。
“尚书大人你急什么?奚夫人亲眼见过还能有假,再来,奚府办丧事,你刑部的人参与什么?还有,若不是恼羞成怒,奚将军如何那般的羞辱皇后生母?这一件件,倒真是奇了神医废材妃!”奚云妆在一旁凉凉的开口。
“那是因为,奚夫人图谋不轨,意图控制奚将军,奚将军才向本官求救。”这话,其实也不假,当日,奚云妆的言语是要告诉四姨娘,想办法让奚将军闭嘴,这奚府上下,自然由四姨娘的人把持。
可是,有时候事实并不代表你说出来就一定可以理直气壮了。至少,奚云妆现在是笑了起来。“尚书大人可真是会说笑,既然是意图不轨,你刑部介入,自然是要按律法行事,奚夫人乃是这个你所谓的罪犯,不在刑部大牢内,却在棺木之中,你该如何解释?”
这一点,刑部尚书肯定没办法解释的。总不能说,我们就像恶心你吧。
至于,之前奚云妆挟持老太太,非要让奚将军将她再写上族谱,这种事,刑部的人肯定不能提,要提也是奚将军自己提,可若是这么一来,刑部就没有理由介入了。就算介入,也应该先禀告凤漓,让凤漓下令彻查。
“尚书大人解释不出来了吧?那么本王妃就替你说,那就是,你们想让奚夫人有口难开!若是奚夫人无端的死在奚府,皇后娘娘必然追究,所以你们就想出了这种歹毒的心思,为的,就是让奚夫人,无颜开口!”奚云妆说的那个是理直气壮。
让刑部尚书节节败退。
还真解释不出来。
“宣奚将军!”凤漓这个时候,为了公允起见,肯定是要见奚将军的。
而奚将军,是在昨日半夜,就被奚云妆就放回去了。
很快,御林军就让人给带来了。
不过,同来的还有意嫔的父亲,户部尚书。
“两位爱卿,怎一同前来?”凤漓一脸好奇的看着奚将军与户部尚书。只见两个人,两红的厉害。
压他们两个人来的御林军,本想过去小声的禀报凤漓,却被凤漓用眼神制止,只能当众说了出来。“回皇上的话,当时,奚将军与户部尚书,还未起身。”
御林军的人,支支吾吾的也就只能这么说。
不过,因为之前奚云妆的话,已经让众人心中有数了。所以,他们这么一说,让人马上就想到了,两人恐怕正在行周公之礼。
一个个看向奚将军与户部尚书的表情,都变了。
虽说,现在律法上,没有规定说这样的嗜好,不被允许。可是,总是躲不过世俗的眼光。
“荒唐!”凤漓猛的一拍桌子,似乎明显的震怒。
“臣该死,定然是有人陷害臣。”奚将军与户部尚书同时跪下,口中的说辞倒是一样。
可明显,这样的话谁信?
你户部尚书下了早朝不回自己的府中,跑到奚府做什么,是不是要秘谋什么?
户部尚书其实是冤枉,他出来之后,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就失去的意识了,醒来之后,就在奚府了。这是说的玄妙,可是却一时也拿不出证据来。
“逆女,是你,定然是你!”奚将军看着奚云妆一脸闲事的站着,手指恼怒的指着奚云妆。
奚云妆往后退了一步,“奚将军何必将火气撒在本王妃的身上,奚将军狠心的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又岂能怪本王妃?”奚云妆说话的时候,头是微微的仰着的大明星系统。
“都说忠孝不能两全,为了皇家颜面,本王妃也只能做那不孝之人了。”奚云妆叹了一口气,突然一拍手,让人拿过一封书信来。
“这是奚夫人生吞下去的信,她说,她死不要紧,但是,为了皇后娘娘的颜面,她必须死的有尊严!”奚云妆说着,就让人递给凤漓。
也幸好,这信是很小的一张纸,被人放在了小竹筒内,才得以保存。
这上头的内容很简单,只是写着如何处置四姨娘,而恰巧,一确实是这么处置的四姨娘。
“让翰林院的人瞧瞧。”凤漓只看了一眼,便交代下去。
刑部尚书的头上渐渐的冒了汗,他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奚将军竟然没有销毁。而这信,也却是他写过。
“臣该死!”刑部尚书赶紧叩了一个响头,他这个话一说,自然是相当于承认了他与奚将军的事。
而准备去验证自己的宫人,因为刑部尚书一承认,也不必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奚将军也傻眼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纸条竟然出现在奚云妆的手中,他明明已经烧了的啊。当然,刑部尚书一承认,这下,他狡辩也没有用了。
奚云妆微微的勾起嘴角,这信自然是假的,若是她早就知道,又岂会眼看着四姨娘受辱。只不过,这奚府有四姨娘的人,这纸条里的内容被人瞧了去,偷偷的禀报了四姨娘。
这是奚云妆让人模仿刑部尚书的字迹写的,只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谁还有心思仔细的看呢。
刑部尚书这番承认,也是权衡一二,比起谋害王妃而言,这样的还能稍减刑罚。
“皇上,臣妇知家丑不可外扬,这才私下禀报皇上,万望皇上估计皇室颜面,莫要声张。”临了了,奚云妆还来这么一句。
“还是王妃识大体。”凤漓应了一声,因为现在奚云妆名义上是怀着身子的,不能劳累,自然是要赶紧回去休息的。
不过,大家都憋着一口气,觉得太假了最后一句话。
明明都闹的人尽皆知了,最后还来这么一句话。
最觉得生气的,应该就数当事的这三人。
可现在,再生气他们也无可奈何。
奚云妆这一仗打的是还算是漂亮,既然四姨娘受辱一事,已经成了定局,那么就一定要将伤害降的最小。
现在,所有人都痛恨奚将军无情无义,同情四姨娘遇人不淑!至于丢人一事,在后宫既然丢人,那大家一起丢人,意嫔,与安嫔一个也别想逃。
奚云妆临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水似锦,唇间带着若有若无的一点笑意,然后仰头离开。
水似锦现在才明白,凤漓说是保她,还真的是保下了她。
若是,奚云妆逮到下手的机会,她绝对比现在要惨上百倍。
水似锦现在不得不承认,的确是轻敌了,奚云妆是不按常理出牌,她以为奚云妆想要翻身,可定是要先调查证据,所谓的证据对奚云妆而言,肯定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她有错在先。
可没想到,奚云妆来了这么一招,根本不管什么礼法,虽然四姨娘的事已经成了定局,但是奚云妆却可以全身而退,并且,新账旧账都一起算了超级电力强国。
奚云妆这么一走,场上的气氛,又变得微妙了起来。似乎有人隐隐的想要说上什么。
“来人,将这三人脱下外衣,仅着中衣,游街!”凤漓一拍桌子,马上就有人过来将三人压下去。
“皇上,王妃说的不错,皇家颜面不可不顾啊。”凤漓这么一下令,马上就有人过来反对。
凤漓冷冷的一笑。“皇家的颜面?早就没有了?朕也不在乎了。压下去!”
还有人想要求情,却被凤漓来了句,求情者同罪,一并给堵了回去。
凤漓其实心里头清楚,这才是奚云妆的意思,她将后头的事交给自己处置,其实也就是落了个好名声。可此事偏又怨不得奚云妆。
当初,除掉戚府之后,六部尚书全换的是凤漓的人,还有当朝丞相也是他的人,现在凤漓的人主动兹事,自然该由凤漓来承受这结果。
朝臣退下去之后,就留下趴在地上的水似锦,与凤漓。
凤漓看着水似锦,曾经在看见水似锦的时候,他想到奚云妆,好像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度,像极了奚云妆。只是,可惜,到底这世上只有一个奚云妆。
凤漓的手放在水似锦的脸上,微微的闭着眼睛,也许只有闭上眼睛,才能想象,这手是放在奚云妆的脸上。只怕,这辈子,也不可能了。
水似锦这个时候,感觉到凤漓的柔情,她以为,凤漓应该是对她动心了。
可是,凤漓睁开眼睛之后,眼里一片清明,不见有半分的情意。
“下去吧。”凤漓的声音有些疲倦。
可是,没有人敢问是为什么。
这苦只有凤漓自己知道,当初在选择皇位的时候,他就注定了,只能与奚云妆擦肩而过。只是,大概也有三年的光景,原来,这种苦恋的滋味,比想象中的更加难熬。
奚云妆回到奚府之后,先看的是四姨娘与奚红瑜,现在,四姨娘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下来。
“多谢大姐姐!”奚云妆一进去,奚红瑜就行了个大礼。今日的事情,闹这么大,自然是已经有人与奚红瑜禀报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说完,就坐在了四姨娘的跟前,“若是,没有地方去,暂时先安置在王府,左右,王府内的人并不多。”奚云妆笑着留人。
与她从一开始并肩的人,也没有几个了,施以援手,也算是全了当初的情分。
“多谢大姑娘!”四姨娘与在奚府的称呼一样,无论情形如何转换,她与奚红瑜对奚云妆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变过。
也或许,正因为这样,她们母女才能比旁人走的更长远一些。
奚红瑜眼中含着眼泪,“大姐姐,若是你需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都是做皇后的人了,这话可不能常说。”奚云妆笑了笑,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让奚红瑜先回宫了,估计宫里头意嫔与安嫔肯定要闹乱子的。
奚红瑜也没有推迟,将四姨娘交给奚云妆,她自然万般的放心。
奚云妆没有去送奚红瑜出去,而是在四姨娘这里又坐了一会儿,也就是陪着四姨娘说说话。倒是,将王氏给陪来了,下人禀报说是王氏过来,奚云妆都有些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