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天气就更热了,太阳的出勤率很高,几乎没有一天是缺勤的,大中午让人热的不想出门。
林果儿是四月底回的家,她怕小长假当天回家,车会堵在路上。
到家时,有些晚,但父母都在等着她吃饭,饭菜整齐摆在餐桌上,都是她爱吃的。
父母脸上带着笑,那一刻灯光下的父母有些像小孩了,对她的回家充满了期盼,似乎与小时候的她身份互换了。
饭后,三个人一起在客厅看电视,喝着茶水。靠在一块儿的父母眼神交换了一下,林妈妈思考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慢悠悠的移动到了,在专心看电视的女儿旁边,她笑得有些夸张,不太自然。
林果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浑身泛着凉意。她嘴角抽动了一下:“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不要这样看我,有些瘆人。”
要是平常,听到女儿这样说,妈妈可能会想动手抽她,但今天忍了。
她将手机里的照片,递到女儿眼前:“这是你姨妈给你介绍的对象,据说是个大律师,也在A市上班。样子好看,工作也不错,律师与大学老师挺搭的,什么时候见一见。”
看着电视的人,头也不回:”您看着安排吧,我都会去见的。”
等与家人,确定好相亲时间,地点后,她就回房间了。洗完澡,吹好头发,就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墙壁。
没一会儿,手机响个不停,林果从枕头下掏出来,看到是高中的班长,有些意外。
她接听后,开了扩音:“喂,班长,什么事情啊?”
班长笑了:“没事就不能找你啦,听说你回老家了,我也在老家,要不约个时间一起回趟母校吧?”
身子在床上翻了一圈,趴在床上的她有些纳闷,怎么刚回家他就知道呢?
再说班长跟她感情也就一般吧,两人聊了好长时间,其实也就班长一个人在嘀嘀咕咕的说话,她时不时回应个一两句。
但还是被回学校这个建议给吸引住了,林果好长时间没回过学校了,确实想去看一看,上次在同学群里,听她们说,变化挺大的。
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她三号中午去相亲,明天想在家陪陪父母,就约在了五月二号。
回学校那天,是最近以来唯一一个阴天,天气倒是不错,不冷不热,比较舒适。
她为了符合学校的主题,特意穿得比较年轻。一件蓝色的泡泡袖T恤,搭配了一条同色系得吊带格子裙,裙子旁边稍微收起来了一些,很有朝气。
她整理了一下,发梢的头发,就出门了。
到学校的路,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走在路上,她还在想,学校大门真的能打开吗?但班长说的十分肯定,她就相信了。
学校的外面几乎没有变化过,还是铺满灰色的砖块,有些暗红的围墙。只是道路两旁的树木似乎变大了一些,饰品店还有文具店变多了。
到大门口发现,旁边的小铁门居然没有锁,林果说了一句班长靠谱后,就走了进去。
从学校主楼经过,再去到了篮球场溜达,学校里面变化确实大,绿化变多了,修建了一栋小楼。
难怪都说,母校是离开后就越变越漂亮的地方。
以前通往食堂的篮球场是没有铁网的,球很容易飞出来,篮筐上的漆也掉了很多,有些破旧。这会儿球场上一排望过去,全是崭新的运动器材。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班长要约在这里见面。可能是因为这里发生了很多关于她青春的记忆,没站多久,回忆就呼啸而来。她不知不觉的走到其中一个球筐下,伸手向着天空的方向垫了一下脚尖,虽然碰不到,但她笑了。
这里是,她当年与吴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会儿她十五岁,刚上高中,一晃眼现在的她已经三十岁了。
原来现在自己二分之一的时间里都有他的,就像一分钟有六十秒,但三十秒里他都存在。
又像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说不定有十四小时都是他。
那会儿,她就是被他的笑,还有两颗小虎牙给吸引住了。觉得他阳光,有朝气,长得帅,想到这里,她控制不住的笑了。
唾弃了自己是颜狗后,她又笑出了声,很高兴的样子,呆呆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往事历历在目。
隔了几分钟,球场里的角落,响起了打球的声音,球不断与地面发生着触碰,球场原本就很空旷,这声音就更加的明显了。
林果儿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看,一脸的不可思议。班长没有等到,等到的居然是梧桐。他穿着读书那会儿的球衣,在运球,身影在不断晃动。
他抱着球停下来,站在球框下投球,但没有一个球是进了篮筐的,都砸在了篮板上。
投了很多球,他依然坚持,篮板被敲得震天响,他还是执着的在投着篮。
在球场里的他依旧帅气,活力十足,他球衣的背后,有着他名字的缩写,WT这两个字母很大。
这是高中有次运动会,班主任定制球衣时的想法,特意将衣服的背后都印上每一个同学的名字缩写,这样喊起加油来,就知道该叫谁。
她记得,那会儿全班女生一起在为他们加油,最后他们班赢了比赛,拿了第一名。
球衣的右下角,还有一个她名字的缩写LG,这是那会儿,她趴在他身上哭鼻子,把衣服拿回家清洗后,自己添上去的。
从那以后,好像就没有见他再穿过这件球衣了,那会正好是高三,大家都忙着刷题,学习,很少再出教室。
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已经物是人非了,不是吗?
直到有一个球滚到好远的地方,吴桐去捡球后,她才想着要走。
刚走到铁网的门边,一颗篮球从天而降,一下子朝着她砸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的躲开,然后转身,看着跑过来的始作俑者大骂:“吴桐,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还是人有毛病,这里有人没看到吗?要是你把我砸傻了……”后面的话突然就收住了,喉咙有些痛,说不下去了。
穿着球衣的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浅笑,动作肆意潇洒:“要是你把我砸傻了怎么办,我们家可是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爸妈以后还指望我考清华北大呢?要是以后我嫁不出去怎么办?”
他抱起了她脚边,被铁网拦下,掉落在旁边的篮球,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那我就娶你,也算为民除害了。”
这些耳熟能详的话,一下子记忆就被林果提取了,她此刻心里很慌,这样的他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自己很少在他面前这样怂过,自从相识以来,自己从来都是发号施令的一方。
场面静止,她转身想走,再不走她会沦陷的,就像是陷入了黑色的沼泽地里,最后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剩下,整个人全部被泥土淹没。
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上次见面是在一年前,早早过生日的时候,以为随着年龄增长,自己已经练就了一颗百毒不侵的心,但单独遇见他,根本花不了几分钟就会原形毕露。
思念一直存在,好像还在每一个日夜里,逐渐加深。
刚迈开步子离开,吴桐就知道她的意图。大步走了过去,双手撑在她两肩之间,身子靠前一步,将她困在了原地,林果身后是篮球场的铁网。
夏天穿的薄,她拼命靠后,感受到自己的肉快陷进去了,但还是与他挨得很近。
顺手就推了一把他,但他像山一样,推不动。
林果有些生气的看着他,脑袋是仰着的,望久了脖子酸。
身边都是他的气味,她中途有些发愣了,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看过他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稚气的男孩子了,虽然穿着球衣的他依旧年轻,有着当面的模样。
但骨子里经历过社会的洗礼,气质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气场的改变也大。
他也不再是她一吼就后推的人,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霸气。她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她脑子里那个人。
她一动,他就靠近一分,再靠近,位置就有些尴尬了。
林果红着脸,感受到他鼻翼间的呼吸后,侧过脑袋:“你有话好好说,要怎么才能放开我。”
吴桐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笑了,这个笑是胜利的笑容。他经常会带着助理出去谈判,对人微表情的观察,还是很厉害的,知道她并不是厌恶。
有些得寸进尺的将脑袋靠在她肩膀上,嘴巴对着脖子,撒着娇:“我放了,你就跑了,再说你从来不肯与我好好谈谈。”
又抱怨了一句:“脾气像个小辣椒,以前是,现在也是。”
放开她之前,嘴停留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果儿,我想你了,这几年一直在想你。”
松开手的他,发现林果哭了,还用手背擦了擦眼。
就因为他的一句想她了,情绪就绷不住了。
在他心里如此坚强的她,泣不成声。最后情绪上头,蹲在了铁网下,抱着膝盖哭了。
他心里茫然,想着是不是自己的举动太过于唐突。
想着道歉的他,正想安慰。哭泣的人站了起来,双眼通红的她看着他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这是她的妥协、还有退步,更是她给的机会!
吴桐笑了,笑着笑着眼里也变红了,明明没有太阳,此刻他眼里的光比太阳耀眼。
他喉结滑动,哽咽的说:“未来很短,时间禁不起我们这样的随意挥霍,林果,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想了想又开口:“不要去相亲了,这辈子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继续喜欢我好不好。”
林果笑了,她耸拉着脑袋,盯着球场的地上,不说话。
吴桐以为她不同意,就再次靠过去:“乖,不要再倔强了!”
双方心里都有彼此,只要一旦有人先开了口,所有的问题,顷刻间都没有了。之前的所有的不高兴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粒尘沙,瞬间就消失了。
他一直在等她!他爱她!
她一直在等她!她爱他!
最后两个人都笑了,又都红了眼,寒冷的冬雪在夏日里的球场上融化了!
在送林果回去的路上,吴桐拉住了她:“你先跟我回一趟家,我要换身衣服再去见加家长。”
“这么快就要见父母了吗?”她反问
说话这句话后,手里直接多了一样东西,她看了看,是一本户口本。
被震惊住的人,毫无反抗能力的被拉着去了他家。这里只有吴桐一个人住,是之前父母为他准备的婚房,每次回家他都住在这里。
住这里时,睡前总是幻想,哪一天身边有她就好了,这次他实现愿望了。
回家后,当着她的面,就把上衣脱了,身上的肌肉露了出来。她小脸一红,转了个身。
吴桐就跟没有看见她害羞一样,回到衣帽间里选衣服。
拿出几套,让女朋友选择了其中一套后,就乐呵呵的换衣服,林果在卧室等他。
渐渐她发现,屋里居然有很多她的照片,家具的风格也是她喜欢的,眼睛又红了。
换好衣服的人出来了,一身正装,深蓝色的条纹西服穿他在身上,特别的帅气。
他低着脑袋,将脖子伸向她:“帮我整理一下领带,我等会儿要去见丈母娘的。”
林果一边系领带,一边说:“现在去会不会太着急了,你还敢带着户口本上门,会不会挨揍啊!”
领带衬衣领口,都被林果整理好了,吴桐满意的照着镜子。
他侧着脑袋看着有些担心的她:“就算挨揍也要去,刀山火海也要去。我想娶你已经等了十五年了,再也等不了了。揍一顿就能让你嫁给我,那我愿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藏着掩着,什么话都老实交代了:“其实当年,在操场上砸你那个球,是我故意丢的,你不想想我的技术,能差到失误丢那么远吗?不止那一颗球,我们学校里,只要我在打球,就会砸到你,哪有那么多巧合啊!”
“我是想要你对我有深刻的记忆,但我保证,每一颗球都是擦着边,没真砸到过你。”
林果笑了,她的小手拍了一下他的胸膛:“我得让我爸爸揍你,不要客气得狠狠揍你。”
他捉住她的小手:“为了娶你,我愿意,你知道我们分手后,我有多难过吗?每天都在想你。”
林果儿,靠在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头顶上一阵叹息!
缓了缓的吴桐说:“你是个掘强的姑娘,也是个要强的姑娘。我怕你又拒绝我,我从高中那会儿就喜欢你,是为你去的北京,我们分手后我一直没有告诉家人我们分手的消息。”
“我仔细想了想你以前说过的话,其实我的未来里一直都有你!”
她双手从腰上松了下来,直接踮起脚尖,圈住了他的脖子。
毫不犹豫的,凑到他脸上去了:“谢谢你来找我,其实我也很想你!”
屋子里的温度很高,有一种控制不住的热气,从身上窜了出来,夏天果然到了。
吴桐抽空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要不我们明天再去你们家,好不好?”
她大脑缺氧,整个人迷迷糊糊,点了点头:“好”
后来就一起睡了一个午觉,只是这觉睡得不太踏实,有些闹腾。
也可能是情到深处,她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他也小小的“报复”了她。
……
最后吴桐抱着她,亲吻了一下她的后背:“我真挺想你的,在球场那会儿,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你一抱我,就更不受控制了。”
林果像有些累:“嗯了一声。”
随后恢复了一些力气:“我以为你不会想我,我看你的朋友圈,一天到晚,你挺充实的呢?以为你会没有时间想我。”
吴桐慌了,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滑倒了腰间。
他掏出手机:“这些朋友圈,只有你能看见,其实我是发给你看的。”
“我想着,你不要我看你的生活点滴,那我就把我的日常生活给你看看,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
她愣了愣,一股情绪上头,又红了眼,往他怀里一扑。
这一扑最后的结果是,没有赶回家吃晚饭。不仅没有回家吃晚饭,都到了爸爸妈妈担心她出事的时间了。
林妈妈从八点,每隔一个小时就给女儿打个电话,这会儿都十点半了,心里有些不安。
就算跟着朋友一起玩,这不会回家,至少要主动给家里打个电话吧!给她电话也不接!
十一点后,只要她电话没有关机,林妈妈就坚持不懈得打着,怕出事。
直到好几分钟后,电话终于被接听起来,还是一个男人在声音,嗓子暗哑。
她确定电话没打错后,就忐忑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林果的手机,后来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吴桐在叫女儿接电话。
林果一拿到手机,耳边就是妈妈的咆哮声,接着家长让她立马回家,把那个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也得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