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童回家后,像往常一样,洗漱之后没有立刻躺在床上睡觉,而是将笔记本拿了出来,开始记录一天发生的事情,还有想对杜若说的话。
夜里很静,城市的夜生活没有了,闪亮的彩灯没有了,她都能听见笔尖的沙沙划过白纸的声音,连小区里都安静得不像话。窗外风吹的时候,她握紧了手里的钢笔。
她取下戒指后,放在了手掌心里,才躺进被子里睡觉。
她这次睡得很不踏实,整个人忽然僵硬了一下,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在凌晨四点的时候突然惊醒了过来。
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用手擦了擦汗珠,就将床头的台灯打开了,一束暖黄色的光,将卧室里照得朦朦胧胧的,像是在里面挂了一张淡黄色的纱窗,整个屋子很柔和、美好。
如果没有那个梦就更好了,她摊开紧握的掌心,拿出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泪止不住的向外冒,一个人在屋子里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心里一抽,屈膝抱着膝盖就开始哭出声来。从实习的最后一天,一直憋着,现在真的特别想释放一下自己的情绪。
白墙上的黑影就这么抱着自己,靠在床头,从咬牙小声的抽泣,再到大哭,明亮的眼慢慢就红肿了起来。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有些累了,陆宛童才用纸巾擦了擦眼,眼睛肿成了一条缝,闭起来都有些困难。
她看着戒指,带着浓浓的哭腔,声音沙哑的说:“杜先生,你回来后我再也不将你藏起来了,再也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要是知道,那他们就知道好了,我老公是这么的优秀,我以前怎么这么傻呢?”
整个人宣泄了一下,身子轻松多了,她这次没有关掉台灯,而是将亮度调好,就闭着眼睛躺了下来。
心里默默问了一句:“我刚说的话,你能听见吗?”
“平安!”
陆宛童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杜若受伤了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女孩子的直觉会很准,而且是准的可怕。
当陆宛童看到消息,A市医院救援团队,有医生因为救人而受伤时,她第一反应是杜若。
而在灾区的杜医生,确实受伤了,他受伤那一刻,小王医生都快疯掉了。
杜若是在第三天受伤的,第二天下午各地的救援部队,先后抵达中心地带,他们从水路,从半空中降落。给在绝望中的人,带来了新生的希望。他们百感交集,苦苦支撑的心,终于落地了。
救援团队,里应外合,再第三天早上,被毁坏的道路开始能勉强进出,而有些大桥被毁坏严重,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大家从废墟里救出的人,开始陆陆续续从飞机上运输出去,大道上开始有各种强险车进来,护送医疗资源的车进来。救援团队也找了一处能用的地上搭建帐篷,作为临时驻扎点。
因为陆续有医疗团队进来,A市之前几家医院进来的医护人员,被领导强制安排休息。他们站起来拒绝,但领导还是坚持让他们休息一会儿。
小王医生吃了一点运输进来的食物嗓子有些干哑,这两天通讯都靠吼,他的嗓子早就难受不已,连吞咽口水,都有些刺痛。喉咙上像是有一条条干涸的裂缝,怎么都合不上。
看着救援部队进来,分散在各处寻找生命迹象,搜救犬穿梭在四周。杜若猛灌了一口水,坐了几分钟后,就起来帮忙了。
小王医生看到后,也跟着他站起。这时候又从废墟里面救出来两个人,他们立刻跑了过去帮忙清理伤口,安置病人。
这次进来参加救援的人数很多,之前只是当地驻扎的部队,所以救援力度很大。他们救出来的群众就往帐篷里面送,虽然最晚下了些雨,但好在不大。
杜若与小王医生,一直在处理伤口,包扎伤口,给他们固定受伤的关节。
第三天的凌晨时分,因为高强度的工作,他们终于支持不住了,在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儿。
天刚擦亮,在远处得上头上,有救援人员站在废墟上喊:“这里有人”
杜若跟小王医生听到后,也赶了过去,哪里是房屋的一出三角区,塌陷下来,屋顶的屋檐还有瓦片全盖在了上面,上面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洞。搜救犬在那个小口上转了好几圈,一直冲着哪里汪汪汪的大叫。
大家徒手把烂瓦片还有断砖头扔开,将石块搬开后,看到了一副震撼人心的场景,里面有三个人,是一家人。
男子弯着腰,将妻子还有孩子死死的护在了怀里,他的腰背上全是砖头砂石,背后是雪融模糊的,被砸开的伤口上,血已经凝固了。他的双脚被焊在了地上,整个人成一个鞠躬的造型。
所有救援的人员鼻子都是酸的,含着泪看着他们。
他的鼻尖早已经没有了呼吸,他身下的妻子也是一样动作,背上的石块砖头要少一些,但眼睛已经闭上了。
女士的双手抱着孩子,用身体护住了他,很幸运的是,襁褓里的孩子还有呼吸,只是太饿了,声音很微弱。
救援的人员,从那位母亲的手里,想将孩子给抱出来,但她的手依旧死死地抱着孩子,一动不动。
大家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强制的让孩子离开她的怀抱,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旁边有人的眼泪流了出来。
抱孩子出来后,杜若先接了过来,看孩子的情况,当大家在废墟上,准备将孩子的父母救出来时,余震再次袭来,这股熟悉的恐怖感,大家迫于无奈,只能先退出。
在大家刚要返回时,残墙上的石块掉了下来,杜若看到后,本能的护住孩子,想跑出去,但最后砸到了他的腿上。在废墟里的他,当场昏迷了过去。
小王医生看到他倒后,疯狂的摇头,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杜若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他只觉得腿上有些痛。他从床上起来,看到右脚上的绷带。
小王医生一直守着他看到他醒后,激动的站了起来:“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杜若的嘴唇干裂,脸色有些苍白,他虚弱的问:“那个孩子没事吧?”
他的同事拿了一碗粥,放到他手里,在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事,已经送出去了,这会儿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
听到孩子没事后,杜若松了一口气,他张嘴喝了一口粥,温度刚好。
张了张嘴,对自己无比唠叨的同事说了一句:“谢谢!”
小王医生平时听惯了他打击他,这会儿他规规矩矩的道谢,反而有些不适应。
抓了抓后脑勺:“你呀,也不要太拼,这次晕倒被砸到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太久没有休息过了,神经又天天处于紧绷状态,身体有些吃不消。”
医院的领导在外面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就进来了,他看了眼杜若,张嘴说:“杜若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