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一时间没有说话,又继续盯着她,陆宛童身上的羽绒服很厚,里面还加了一件羽绒褂,从呼吸科到这里还是有些距离,这会儿背上有些发热。
她感觉脖子上也烫呼呼的,就动手将围巾扯松开了一些,露出了她的脖子,不然会喘不上来气的。
脖子上没有那么紧后,滚烫的皮肤与冰冷的空气触碰,很舒服。她呼吸都变好舒畅了,在冬季的夜里,一团白色的雾气出现在两人之间。
她也傻看着杜若,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可当她再次对上他的眸时,脑袋里忍不住想,难怪今晚没有月亮出现,估计月亮还有星光被他偷走了,镶在眼睛里,不然他的眼神怎么这样明亮而美好呢?
杜先生见她痴痴的望着自己,走近她,帮她系好围巾,考虑到她热,只是将围巾松散的搭了一圈在脖子上。
随口问了一句:“好看吗?”
用力的点了一下头,十分诚实的回答:“好看”
牵起她的小手,在嘴边蹭了两下,向大门走去:“外面冷,回家让你看个够!”
“好啊!”
……
这几天陆宛童都是在呼吸科的二楼呆,她跟刘姐姐还有夏晓跟她的带教老师。暂时没有与三楼接触,日子平静美好,刘姐姐教给她的东西也多,都是上临床才能知道的经验,如果这样呆一个月,还是不错。
只要她晚上下班,杜若都会来接她回家,要不就直接在普外工作到这个点,在第一住院大楼的小侧门等她。
一次小王医生值班,在医生办公室问他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被老婆给赶出来了。杜医生直接回答,要等老婆下班,一个人的家都不算家。
末尾又补了一句,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不能体会有老婆有家的感受。
小王医生当时就下定决心,与他的同事之情一刀两断。后面又仔细想了想,先找个女朋友,炫耀之后再友尽。
刘姐姐今天要去跟他的医生哥哥,还有她未来的公公婆婆吃饭,陆宛童就暂时派给了其他的带教老师。
在三楼换衣服时,又挤在了这个四处露风的换衣间,速度还要快,外面已经有人在排队等候了。
上午半天就先跟着输液,中途除加药后,还要拎着雾化器做雾化。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最头疼的是,有几个老师几乎同时让她去做事,一个让她去测血压,一个让她去配皮试,一个让她去看心电监护仪。
弄的她都不知道该听谁的,她想了想,先去把自己老师安排的事情做了再说。
手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治疗盘,上面摆着刚配好的液体,还有输液器,未开封的留置针,一看就是病人还没有开始输液。
一位个子很高很瘦的老师,语气没有丝毫的情绪:“妹妹先去一床把液输了,我带着你去。”
陆宛童只能点点头,这会儿拒绝,不去也不好吧!
她端着治疗盘进入病房,这是一间两人的病房,里面的灯全部是打开了的,很亮。一床靠着窗户,窗外是住院大楼的小花园,除去四季常青的绿植,就剩下了枯叶凋零的树枝,一地的落叶撒在有些青苔痕迹的石头上,枯叶配着乱石。
床被摇得很高,上面坐着一位老人,他后背塞了一个枕头,靠在床上,从面相来看大概是六十岁左右的大爷,他拿着一张手帕放在嘴边,正在咳嗽。
从护士进去后,咳嗽的声音就没有停止过,一声高过一声,在屋里荡起一阵回声,咳的有些累,胸廓起伏得厉害,家属帮他顺了顺气,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喝水杯子,送到了他嘴边,老人轻抿了一口水,润了润唇角。
靠近时发现他脸色苍白,整个人病怏怏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去咳嗽了吧!
老师站在床脚,没有要过去的意思,陆宛童觉得有些不对,她开始核对信息,看到输液瓶上面贴着的药物,她又看了看床头的卡片。
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后变得格外小心,她整个操作过程规范标准。只是扎针时,老人手背上有些青紫,摸着算不准。
她对老师说:“老师您可以来看看这根血管吗?”
老师戴着一副橡胶手套,有些不满的随意摸了两下:“可以,你扎吧!”
陆宛童此刻特别怀念小刘姐姐,她进针后看到了回血,慢慢的退了留置针的蝴蝶翅膀,解了压脉带,将留置针敷贴上,写好的时间贴了上去,慢慢对针头再次固定。
调节了一下输液的速度,再次核对后,就端着治疗盘离开了病房。
老师在前面,理都不理她,直接去护士站的凳子上坐下了。
陆宛童将治疗盘清理后,就去洗手,反反复复用肥皂洗了几次。后面将口罩丢了,又重新拿了两个来戴上。
夏晓今天也在三楼,刚去拔了一个针,这会儿正在用剪刀剪输液器。
她看到陆宛童戴两个口罩,有些好奇:“你怎么了,难道是脸上太冷了吗?我戴一层都感到呼吸不过来。”
陆宛童向她勾了勾手指,待她靠近后,在她耳边说:“以后你去一床输液小心点,注意防护,最好多戴一层口罩,如果可以操作时戴副橡胶手套。”
夏晓走到洗手台打湿了双手,拿出了盒子里的肥皂,涂了一遍肥皂。开始搓起来,她用的是洗手台上贴着的七步洗手法,这会儿正在扣手心。
她偏过脑袋:“怎么了?”
“那个爷爷是个肺结核!”
双手又在水龙头上冲了一遍,扯过两张擦手纸,扔在了纸篓里。
夏晓拿出护手霜,给陆宛童也挤了一点,这次是牛奶味的,有些香甜的味道。
她看了一眼外面:“你今天不是负责B组的工作吗,一床归A组。”
“肺结核那事,是你们老师说的吗?感觉好恐怖,这个是会传染的呢?”
陆宛童看了一眼在凳子上聊天的A组老师,说话的声音更小了:“你觉得A组B组有啥可区分的,老师们倒可以按照分组来,实习生简直就是一锅乱炖,被老师逮到去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能休息就算了,我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我最气愤的不是让我去给肺结核的爷爷输液,而是那么老师从一开始就没提到这个事。是我自己看他输的药有些怀疑,后来看了看床头卡才确定的。带我去的老师倒是戴着橡胶手套做好防护,那也可以提醒一下实习生妹妹吧!虽然现在肺结核是可以治愈的,但这样心里真的有些不舒服。”
下午的时候,一床的旁边又收了一个肺结核的患者,那个时候实习生才知道,第一间和第二间病房,离护士站很近的那两个房间,是专门收这样的病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