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科跟手术室相比之下,不同之处在于动与静,手术室只要有手术就会站很长时间,就在一间房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
康复科的早晨就跟打仗一张,步履匆匆,穿梭在病房之间,忙得人焦头烂额。
三楼有两个跑腿妹妹,一个是实习生陆宛童,一个是见习生牛牛。
她比陆宛童小一届,也是A大的学生,她是黄主任的侄女,暑假被安排过来,提前感受一下实习的氛围。
早上交班完毕后,陆宛童跟牛牛就要开始帮人敷药,病人自己保管敷药或放在医院保存。
三楼住院的病人不多,就三个,一位是中风的阿姨,已经住了一个多月院了,还有一位腿受伤的爷爷,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还有一个新来的年轻人。
带教老师配好液体后,两人就跟着一起去病房。
刚把液体挂上,外面就有人喊着要拔针了,黄主任跟刘医生只管扎针,拔针是护士们的事情。
于是陆宛童跟牛牛就去拔针,照红光,推烤灯。
病人通过几天的相处,已经跟她们两人很熟悉了,挺喜欢她们的,管她们两一人叫小陆一人叫牛牛。
陆宛童正在推烤灯,送到病房的时候,牛牛帮人做蓝光找不到穴位,就趴在门口叫她帮忙。
擦了擦额上的汗,帮病人调节好高度,温度后,又赶紧过去找她。
像个小陀螺一样,没有一刻是停歇的。
护士姐姐们除了第一天带她们转了一圈,几乎后面除挂液体外,还有她们遇到问题才会出护士站。
所以实习生们,常常感叹,自己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别人实习都是有工资的,而她们不仅要交钱,还累得不行。
当然在这里也有很舒服的时候,科室总是上午最忙,下午除去几个住院病人扎针外,也没什么事。
实习生可以给带教老师说一声,自己就可以楼下楼上去找小伙伴,科室里的理疗仪器可以随便使用。
王护士长经常说:“你自己得感受一下各种项目理疗,才能更好的照顾病人。”
下午确定没什么事情后,陆宛童跟牛牛给护士长说了一声就下楼去找夏晓。
她俩下楼的时候商量,等一下一定要给小腿做一个中频,按摩一下,免得实习后就成小粗腿了。
在康复室找到夏晓,她和林医生正在帮病人做复健,不过看样子也快结束了。
坐着等了她一会儿,几个人就向理疗室走去,给自己小腿做中频,舒缓一下。
小腿上像是被按摩一样,选择合适的档位,特别舒服,缓解疲劳很不错。
陆宛童感叹道:“这个不错,我们明天下午要不再拔个罐,刮个痧吧!”
三人是并排坐的,这时候都十分享受的靠在椅背上。
房间里吊扇在半空嗡嗡嗡的转着,门窗都打开的,树上有小鸟在叽叽叽叫着。
牛牛闭着眼睛说:“让小杜姐姐帮我拔罐吧!”
夏晓附和道:“是规培那个小姐姐吗?”
牛牛睁开眼说:“对啊,她技术不错,现在二楼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护士长对她赞赏有加,人还漂亮。”
每一年市医院都会有一批规培生,应届毕业生,考试通过后,就可以留在医院,但工资不会很高,看时间安排,工作表现转正。
对明天下午的安排,几人又聊了起来,分别说着自己最想做的项目。
三人都相见恨晚,又是一个学校的,话题很多,女生的友谊总是来的很快。
聊一部喜欢的电影,讨论一下口红的色号,一个挽手,一句问候。
如此恬静美好的下午,但有人总喜欢打破这份宁静。
一楼的走廊里传来声响,下午没什么人,比较空旷,声音也容易传过来。
一道甜甜的女生,带着一点急切:“林竟夕,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几个做着中频理疗的人,心有灵犀,心照不宣的将机器按了暂停,踮手踮脚的向窗口挪去。
站在满是银杏树的院子里,就会看到正对着花坛方向,一间理疗室的门大打开着,淡蓝色门板靠着雪白的墙壁。
淡蓝色全打开的玻璃窗户上,几个白衣身影整整齐齐,戴着护士帽,巴头探脑的趴在窗口。
林竟夕往身后瞟了一眼,低头对女孩子说:“我真的不喜欢你,我暂时不想交女朋友,你回去吧!”
夏晓眼睛亮了自言自语:“那天的女孩子还真不是他女朋友啊!”
两人又对话了几句,在林竟夕果断拒绝后,女孩子伤心的离开了。
几个人认认真真的看了一场戏,散场后又继续理疗。
但夏晓突然捂着肚子,脸上冒气了冷汗,嘴里说肠子绞痛。
等了一下,疼痛还是没有缓解,陆宛童跟牛牛就吓坏了,准备去叫一楼的医生。
这里最近的就是林竟夕,陆宛童让牛牛陪着她,向林竟夕办公室跑去。
办公室里,他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一面认真做着笔记。
陆宛童没敲门,直接奔到他面前,十万火急的说:“林医生,你帮忙去看看夏晓,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肚子疼的厉害。”
将书放下后,就随她一起赶了过去,夏晓已经疼的身子缩卷到了一处。
林竟夕蹲下身子,又问了一下情况,判断应该是肠绞痛,跟她吃的食物有关。
他从白大褂的兜里拿出银针说:“扎针对止痛效果特别好,给你扎几针吧!”
夏晓望向他手里的一次性针,想退缩,但绞痛感再次席卷重来,逃避感瞬间瓦解。
她视死如归的伸出左手,紧闭双眼不敢去看,眼睫毛不断的颤抖,用牙齿咬住右手大拇指。
在场的三人对她的行为忍俊不禁,真有这么痛吗?早上的阿姨婆婆们就像没感觉一样,随便医生扎。
林竟夕取出一根针,快速的扎了下去,又取出一根……
他捏住针的一端,转动了银针,一起一伏,尔后问夏晓什么感觉。
夏晓脸都红了,不知道是被针刺激的,还是面对他害羞。
仔细思考感受后她说:“涨涨的麻麻的,痛。”
林竟夕没有再动针了,这会儿他坐到了凳子上:“胃肠还绞痛吗?有缓解没?”
牛牛没有扎过针,有些好奇:“效果这么明显,比吃药速度还快吗?”
林竟夕看了她一眼,温和的说:“很多时候,扎针并不比吃药效果差,中医是博大精深的,它的一些止痛,缓解立竿见影!中医很多能做到的,西医未必能做到。”
“中西医各有所长吧!”
三人听了解释,受益匪浅有些崇拜他,对他连连点头。
感觉了好一会儿,夏晓高兴的说:“好像真的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马上想站起来,陆宛童压着她的肩膀,按她回凳子上:“你还是老实点,你忘了护士长之前说的话了吗?”
牛牛接嘴道:“有个病人太紧张,肌肉变僵硬了,取针时,针断在了里面,随着肌肉运动,到了身体其他地方。”
夏晓回想起第一天护士长的讲话,有些后怕,那可是临床上真实的故事。
她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肌肉放松一些。
四人头顶上还是吊扇转动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风,吹在这间门窗全打开的理疗室里,加上对流风穿过,有一股夏天的味道。
不像开空调的房间冒着凉气,即使再凉快,总觉得不属于这个季节,有一种加过工的错觉。
讲着中医知识的林竟夕,跟往日比较鲜活了很多,拉进了距离,仿佛这才是他真实模样。
中途牛牛被他说的心痒痒的,最后也伸出手臂说她自己痛经,让他帮着扎了几针。
陆宛童倒还算镇定,在家里时,因为杜若她已经见识过了。
给夏晓拔完针后,她立即站起来,跳了几下,笑盈盈的对林竟夕说:“真的不痛了,你真厉害,我该怎样感谢你呢?”
正在帮牛牛取针的林竟夕说:“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将针放进锐器盒,他站直身子,准备离开。
夏晓一股脑跑到门口,拦住他:“对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我可就是雪中送炭,多亏你及时搭救。”
林竟夕靠着墙饶有兴趣的对女孩子说:“那你说声谢谢吧!”
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有些使劲,帽子微微有些歪,她灵光一现。
心中有了主意:“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为了感谢你的大恩,我请你吃饭吧!”
陆宛童心想,我以为那个家伙会说,我以身相许吧,毕竟她什么都敢说。
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林竟夕说:“我可不占你便宜,外面吃饭就算了吧!”
夏晓纠正的说:“谁说去外面吃饭,去你家,我做给你吃,要不这周吧,你哪天休息。”
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其他三人没有再说话了,剩下的夏晓眼里金光闪闪,黑色的眼眸里带着希望。
林竟夕心里只觉得,如果拒绝她会很失望吧!自己也没辙了:“我刚搬过来,家里就只有一口小锅,我怕不够你施展拳脚。”
这多大点事啊,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家有,我自己带锅,我们约个时间吧,去你家做饭。”
最终四人从扎针感谢,一下转变为商量吃饭时间。
最终决定周末去林竟夕家聚餐吃饭,挑了四人都喜欢吃的鱼。
那天大家都休息,林竟夕跟夏晓一个小区,她们负责去买菜。
陆宛童跟牛牛直接去他家集合。
商量好之后,才放了林竟夕离开!
得知夏晓的目的后,陆宛童跟牛牛对她很是佩服。
这是一个奇女子,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