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爷坐下,喝了一盏茶仍旧唉声叹气,眉头紧锁地揉着额,满脸苦相。
“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给您使绊子了?
还是被同僚说了什么?
您别往心里去呀。”
“若是那些也就罢了,我在京城何时被人使过绊子只能忍气吞声的?”
“那……”“是苏家的事儿。”
邱夫人十分不解,“苏家能有什么事儿?
青青嫁过去之后不是挺好,回门那日我问了她,她在苏家也没人刁难,苏夫人更是没有用规矩难为她,她与苏如松相处的不是也不错?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担心的哪儿是青青,苏家求娶了她,自然是要对她不错,我说的是苏如松。”
邱老爷叹了口气:“那日回门我跟他喝了点酒,一时脑子发热应了要给他谋个差事。”
邱夫人失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谋个差事而已,你身为岳丈这么做有什么问题,旁人就是知道了,也只会说你仗义,苏家都没办法给他的,你帮上了忙,往后苏如松定然会与你更亲近一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如今我算是知道,嘴快的下场。”
邱老爷也不是胡乱说的,什么差事不是差事?
就算随便先弄一个给苏如松做一做,他都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到时候还不是一心向着邱家?
可就连那些不重要的差事,邱老爷都没能弄到手。
这简直太奇怪了,自己在京城这么些年,总是有些人脉积累的,结果居然连一个低品级的差事都拿不到?
邱老爷不信邪,转而为自己的一个侄子谋算,顺顺利利就成功了,再换成苏如松,又不成了。
这他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必有问题?
先前只是以为苏如松与苏如卿的关系不好,这会儿才明白,也许并不是不好这么简单。
“这事儿不顺利?
老爷,您也别太贪心,一上来就想给弄个要紧的职务,先随便找个差事给他做着,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邱老爷摆了摆手,让邱夫人别说了,“这事儿啊,我怕是弄不了,得找个机会跟青青说一说……都是那个苏取舍,说的是天花乱坠,把苏如松说的怀才不遇,我还就信了。”
邱老爷这会儿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就如今这样的情况,没有皇上的默许,苏如卿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皇上对苏如卿的信任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都想要让他年纪轻轻地坐上首辅的位置。
他当初就不该听信苏取舍的鬼话,苏如松还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梦里呢吧?
……邱青青的丫头去了一趟邱家,回来之后没搭理荷柔,钻到屋子里跟邱青青说话。
荷柔就等在院子里,忽然听见里面邱青青拔高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你是不是听错了?”
荷柔心里一紧,怎么了怎么了,莫不是谋的差事并不好?
她立刻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不好,对如松来说也是个机会,只要有机会就行。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打开,荷柔迫不及待地进去,小心地问:“三少夫人,邱家到底给了个什么样的结果?
你放心,无论是什么差事,我们都会感激邱家。”
邱青青铁青着脸,冷哼一声:“你们在苏家到底做了什么?
差事?
我爹在京城的地位都弄不到,你们究竟怎么得罪苏大人了?”
荷柔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大房是不是要将我们逼死?
我这去找他们要个说法!”
“站住!”
邱青青呵斥住荷柔:“我爹说,并没有任何人说过是苏大人的意思,不过是大家都不想得罪苏大人,因此才不肯给自己找麻烦,你去说了有什么用?”
“那、那也是他们故意的!他们就是见不得如松好,就是故意不想让我们出人头地!”
邱青青烦的不行,“荷姨娘,夫君本是苏大人的弟弟,再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连个差事都找不到,苏大人的为人外面谁都知道,连他的师弟他都不遗余力地帮衬,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你们作对?”
“我从前也不是没听过苏家的事情,要我说,害了夫君的不是别人,正是姨娘你自己。”
荷柔被她的话气得发抖,嘴唇颤着说不出话来。
邱青青冷着声音:“若不是你从前做人不留余地,又怎么会让夫君跟苏大人离心?
原本他就该养在正室的身边,如今呢,不伦不类,沾不到苏大人的光不说,还因为这个连个差事都没有。”
她听到邱家传来的消息肺都要气炸了,不仅跟她直说了邱家帮不上忙,邱家还说了,让她万万不要得罪苏如卿,免得害得邱家也倒霉,如今之计,最好是能够缓和与苏家大房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有所缓解。
但邱青青这些日子看着荷柔上蹿下跳,为了自己根本就瞧不上的事情和银钱跟蒋欢秋纠结闹腾,这让她怎么缓解?
荷柔掐着掌心:“三少夫人,您这话说的,难道我什么都不争,就什么都会有了?
若是我不争,兴许都没有如松,你还指望什么?
你是邱家的姑娘,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
“我是不怕,可我也不会蠢的拿邱家给你当枪使,我若是拖累了邱家,到时候可没人给我撑腰,没了娘家撑腰,姨娘不就也会如同瞧不上大嫂一样地瞧不上我了吗?”
这些话,都是邱夫人特意让丫头一句一句学回来给邱青青听的,邱青青原本还很生气,听了之后才渐渐清醒一些。
她来苏家这些日子,苏家大房并没有故意针对她什么,反而该有的都有,所以苏如松这事儿,与她是无关的。
可邱青青还是生气啊!她以为自己嫁的是一个前程无量的人,以为自己有一日能够如同蒋欢秋一样,在外面受众人追捧。
现在才发现,这个可能性太小了,她的夫君与苏如卿同样姓苏,却一个天一个地,可恨的是她连后悔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