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心里有些担心,正想替小秋解围,就瞧见小秋柔婉谦逊地低下头,连眼睛都不敢多抬:“我已嫁给了夫君,自然是要以夫君为天,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敢违抗。”
她说得可恭顺了,活脱脱一个被剥夺了决定权利的无辜女子。
苏取舍的眼睛瞪得越发圆溜:“让你劝你就劝,说这些做什么?”
小秋揪着手里的帕子:“我知道公公对我多有不喜,我能做的,便是不让夫君厌弃,如若不然,夫君生了气要休了我,公公想来也是不会帮我的……”她语气可怜巴巴,离她最近的苏夫人,却没在小秋眼底瞧见紧张和怯懦,苏夫人偏过头,用帕子掩着嘴角轻咳了两声,怕自己笑出来,然后才恢复如常,冲着苏取舍皱眉:“你又为难小秋做什么?
她说的不错,女子嫁了人,可不就得以夫君为主,难道你喜欢跟你作对的女子不成?”
苏取舍鼻翼都微微张开,本还想在小秋身上做文章,苏如卿似乎挺重视她的,若是小秋劝的话,没准苏如卿还真会听。
可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温温顺顺的小丫头,居然如此滑溜,推得是一干二净。
“娘,时辰也不早了,我和小秋不耽误你们休息,就先回去了。”
苏如卿朝着小秋招招手,小秋站起来,低眉顺眼地走到苏如卿的身后。
苏取舍叫起来:“谁让你们走的?
此事你若是不答应,今儿就不准离开。”
“老爷是糊涂了,明日如卿还要上朝,若是没休息好出了岔子,你以为苏家不会受到牵连?
你还想着什么平妻不平妻的?”
苏取舍张了张嘴,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如卿和小秋离开,脸上满是不忿。
“都是你惯的,你看看如卿现在,连我的话都不肯听!”
苏夫人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如卿这么有出息,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老爷若是要说到惯……这个家里,如卿若是惯坏了,还有谁是好的?”
苏家,最出息的就是苏如卿,苏家能有今日在京城里的地位,也都是苏如卿努力挣来的,外面的人但凡提起苏如卿,没有一个不夸得天花『乱』坠,没有人不羡慕苏家出了他这么个人物。
苏夫人眼里的讥讽一闪而过:“老爷怎么也不想一想,为何如卿不肯听你,你做的事情,哪一样是令他高兴的?”
“我要给他多娶一个妻子,他怎么就不高兴了?
别人家的儿子,哪一个屋子里头没有三四个?
想要往家里抬家里还拦着,我可是主动同意了,他凭什么不高兴?”
“所以我才说,老爷正该好好想一想才是。”
苏夫人站起来,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转身回去了内屋。
他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跟他一样,滥情又薄情呢?
我呸!苏夫人背对着苏取舍,脸上已经毫不遮掩的『露』出嫌弃和鄙夷,从不曾真正地想去了解苏如卿要的是什么,只用他自己的想法来决定。
好在如卿如今是不用听他的,否则,还不知道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留在堂屋里的苏取舍,仰着头,头一阵阵地发晕。
“这家里,一个个的,都是要翻天了!”
苏取舍面目狰狞,他才是一家之主,如今谁都不听他的,他们想干什么?
啊?
过了一会儿,有个小丫头从门边进来,轻声细语地说:“老爷,荷姨娘给您准备了一桌酒菜,问您可过去?”
苏取舍心里憋着气,可家里如今肯听他说话的人并不多,荷柔是一个。
苏取舍站起来,冷着脸去了荷柔那里。
……荷柔知道苏取舍给苏如卿相看的姑娘,那名字家世念出来,一个赛一个令人瞠目结舌。
她心里很是不服气,这样好的人家,凭什么苏取舍就一心想着苏如卿?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荷柔让人去正房那里打探消息,得知苏取舍和苏如卿起了争执,立刻喜出望外,赶紧备了一些酒菜,让小丫头过去相请。
荷柔特意穿的温婉柔和,让人看了就舒心,头上佩戴的也不是金银发饰,而是玉和珍珠,圆润柔滑,光芒温润。
“老爷……”荷柔见到了苏取舍,盈盈行礼,轻轻牵着苏取舍的手坐到了桌边,又动作轻柔地给他倒了一杯酒。
“老爷这些日子着实辛苦,我听如松说您整日在外应酬,有时候很晚才归来,您做这些都是为了苏家,劳苦功高。”
苏取舍暴躁的心情,因为荷柔的话……更加暴躁了。
对啊!他就是为了苏家,这种道理连荷柔都知道,苏如卿那个逆子却一点儿都不领情!他猛地抓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去,哐的一声将杯子放到了桌上。
荷柔心里暗喜,瞧这模样,想来在夫人那里受的气可不小。
她将杯子里的酒填满,温温柔柔地说:“老爷受累了,妾身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您爱吃的小菜,来讨您欢心,这个家,若是没了老爷,哪里还是个家?”
荷柔太知道苏取舍的『性』子,他喜欢听什么样的话,不喜欢听什么样的话,荷柔心里清清楚楚。
几杯酒这么一劝,苏取舍果然开始诉苦起来。
“……我是为了谁?
啊?
我千挑万选才选好的人家,说出来都让人羡慕,这可是平妻,能有这样的结果多不容易?
我花了多少心思?
他居然听都不听直接就拒绝了,他想干什么!”
荷柔掩下心里的嫉妒:“老爷,大少爷和夫人是有些不大体谅您的苦心,若是没有您,哪里有苏家如今的日子?
他们确实有些过了,只是老爷,大少爷这平妻,是说能娶就能娶的吗?”
“怎么不能?
都说好了的,等人进门之后,就按照正妻的分例,又不会亏待了她。”
“老爷,妾身见识浅薄,可大少爷的亲事是皇上亲口御赐的,这会儿成亲才多久,您就给他娶一门平妻,虽然确实没有越过大少夫人,也不算坏了礼数,但总归是不大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