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对了
从前苏取舍也做过蠢事,耿直的苏夫人事后说他,毫不留情,完全不给苏取舍脸面,导致苏取舍对她也同样恶语相向。
如今苏夫人虽然也在指出他的错处,却姿态放得低,温言软语。
她这是跟雪娘学的。
在庄子里与雪娘聊天的时候,她就很能听得进去雪娘的话,也反省过自己从前的做法,好像,是不大招人喜欢。
雪娘说,她也不愿意对蒋家人委曲求全,也想要硬气地怼回去。
可是那样得不偿失,反而会让人觉得自己得理不饶人,还不如自己表现的弱一些,更能引起别人的同情。
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但她得将蒋永林的心拴的死死的,不仅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秋。
大概是雪娘最后一句话引起了苏夫人的震动,如今想想如卿,她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我知道老爷也是为了如卿,为了苏家着想,但此举略有些仓促,不像是老爷的做法呢。”
苏夫人哪里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但她故意做出不知道的样子,目『露』疑『惑』。
苏取舍想到这个就上火,“还不是荷柔出的馊主意!当初就不该听她的!”
“老爷,荷姨娘怕也是想为家里做些事情,就算她见识浅薄弄巧成拙,也是一片好心,您就
别怪她了。”
苏夫人大度地为荷柔辩解,又轻轻叹了口气,“她出身低微,想来也不清楚这些事儿,我倒是担心如安和如松,怕他们往后也想不清楚。”
苏取舍眯起眼睛,苏夫人去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这两个孩子虽不是我生的,但都是苏家的子嗣,我只盼着他们好,从前也确实是个好的,怎的我这次回来,似乎与印象中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
“我也是担心耽误了孩子,薛先生上一次说的话,老爷不妨想一想,他们年纪尚好好教养总是不会错的。”
苏夫人学乖了,她才不会说苏如安苏如松的坏话,反而还要给他们描补。
苏老爷心里略微舒坦,侧身拍了拍苏夫人的手背,“你是个宽厚的,他们能有你这样的嫡母,是他们的福气。”
苏夫人浅笑,心里却不为所动,老爷怕是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如安和如松断不会养在她身边,怕自己亏待了他们。
谁稀罕似的!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
苏取舍因为薛先生门生的事情,焦头烂额,苏夫人也真的帮他了一些,可她并不会尽力而为还不说出来。
她会让苏取舍看到自己的作为,有些奏效,有些失败,她反而还去安慰苏取舍,说自己被人拒绝了也不要紧。
一来二去,苏取舍真真觉得苏夫人很不容易,从前她多骄傲的一个人,如今肯为了自己低声下气地去拜托人。
而他之前一直护着的荷柔,为此事做过什么?这还都是因为她瞎出主意!
苏取舍满肚子的火,如今不能跟识大体的苏夫人发,就只能全部落在荷柔那边。
苏家的风向一下子就彻底倒了,伺候的人惯是会捧高踩低,如此全部都去奉承苏夫人的人。
荷柔在荷香居气得险些吐血。
“她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呢?她不该对老爷冷嘲热讽,惹了老爷厌弃才是,怎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荷柔咬着指尖,都不对了,苏夫人从庄子上回来,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对的!
苏如安面『色』也不大好看,“娘,你快想想法子拢回爹的心,爹怕是要将我和如松送去另一个书院,轻易不能回府,我担心您”
“什么?此事已经定下了?怎的我不知道?”
荷柔睁大了眼睛,从前但凡有关如安和如松的事情,老爷都会先与她说,自己怎么说也是他们的亲娘,老爷这点尊重都是给她的。
可怎么,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老爷却没跟她提过?
“已经定下了,我没事儿,可是如松如松他不大愿意,这次去的书院并不是那么有名,且听说规矩严苛,娘你劝劝他,我怕他去跟爹闹。”
荷柔面『色』焦急,“可、可是,如松这几日都不来我这儿,我”
她从前那么得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又本事又孝顺,见天儿地来给她请安,陪她说话。
荷柔觉得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十分成功,然而苏夫人和苏如卿回府之后,荷柔渐渐发现,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自己的处境一变,如安还好,如松那孩子就怪起了她来,可难道是她的不是?苏夫人便是去了庄子上,苏如卿都陪着,自己这才稍微失势
“您也别怪如松,他毕竟年轻气盛,父亲和先生又那么偏心,如松『性』子骄傲不服气也是有的,娘,关键是您和父亲的关系,只要父亲心里还有您就成。”
苏如安很清醒,“我和如松是苏家的儿子,父亲总不会亏待咱们,但您若是被夫人彻底踩在脚底下,我们也无能为力。”
“娘如何不知?可那女人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跟老爷吵架发脾气,还在外面惺惺作态,摆出当家主母的做派,她从前不是根本不屑这样的吗?”
“娘,越是这样,您就越该想想法子,您跟着爹这么久,难道对爹一点儿不了解?爹如今只是想借着她来处理难处,等这件事了结了,您再想办法将爹笼络过来。”
荷柔点头,“我知道了,娘会忍耐,薛先生新收的门生那里可有动静?他们可是对苏如卿不
满了?”
“刚开始总会给薛先生面子,不过娘瞧着吧,苏如卿一定会倒霉的!”
苏如卿见过了薛先生新收的门生,与他年岁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
其中有一个『性』子跳脱,先生稍一松懈就欢腾的不行,以先生的脾『性』他是不耐烦教导这样的学生,但架不住人家是个皇子
“如卿兄怎能没听过这事儿?外面话本都写了多少种了,下回我带你去茶馆里听一听。”
轩止正在跟苏如卿讨论某位朝中大臣家中秘闻,说的好像自己趴在人家床底下亲眼见着一般。
“寻常人我可不会跟他们分享,这不咱们是同门嘛,这样的事情我还知道不少呢。”
另一位门生,跟轩止截然相反,如同闷葫芦一样,一整日都说不出三句话。
但他会写,他的文章跟他沉默寡言的『性』子呈明显对比,行云流水,才华横溢,让薛先生见了都忍不住称赞。
不过这不爱说话的『毛』病,也着实让薛先生头疼。
薛问舟觉得自己这辈子收门生的运气,都在苏如卿这里用尽了,这两个门生让他十分头疼。
不爱说话只喜欢写写写的戚语倒还好,他只是不爱说,但听得进去,也勤奋,可这身为皇子的轩止,薛问舟收完之后就后悔了。
他一进来就瞧见轩止又在说些有的没的,“轩止,昨日的文章写好了?拿来我看看。”
轩止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无辜的眼睛眨了眨,从桌上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
薛问舟顿时连看都不想看,“你只写了这么几句?”
“先生,我尽力了,要不您给看看?”
薛问舟转头,“戚语,你的呢?”
戚语立刻捧出一叠纸出来,薛先生额角一跳一跳地疼,“如卿,你帮我给他们看了,明日重写一份再送过来。”
薛问舟走后,轩止和戚语齐刷刷地将文章送到了苏如卿面前,苏如卿这时还不知道,他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同窗,将会成为他如手足般的兄弟。
小秋在书院里的名声瞬间高涨,毕竟只有一人为松香书院挣得了名誉,哪怕她不愿意,也有人会将才女的名头按在她身上。
“你就别发愁了,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呢,你知道多少人嫉妒你吗?”
“不想知道,我也没发愁。”
也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一些,议论中她的名字被提到的次数多一点。
“对了,你那个哥哥又来找你了,他也不在书院里掩饰,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你哥。”
小秋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没办法,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没说错。”
“但他还说什么,从小就教你识文断字,才有你今日的成就,你都不生气?”
小秋手指关节发出咔吧一声响声,她慢悠悠地抬头,“你觉得,我不生气?”
“你这个表情怪可怕的。”
小秋怎么会不生气?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还教她识文断字?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我能怎么办呢?跟他一样到处跟人说他在骗人?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小秋调整了心态继续看书,“让他说去吧,跟我也没有关系。”
然而小秋还是太小看蒋忠全的本事,等有人来书院,请她去赴宴的时候,小秋只想把蒋忠全揍一顿。
“我不会去的,你们请回吧。”
“蒋姑娘,我家少爷是倾慕姑娘才情,特意设宴款待姑娘和令兄,作陪的也都是这里有名气的少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