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阿洛安放在床上,暗影楼的人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等屋子里安安静静了之后,阿洛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浅的笑容,转瞬即逝。
……
小秋虽毫发无伤,身上却沾染了不少阿洛的血,她从地上站起来打算回去,却发现斗篷里有点不一样的动静。
“红府,团子?”
团子很快钻了出来,紧接着在它后面,又钻出来一团白白的,居然是那只她驯服了的千里兽。
小千里兽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她这里来,因此逃过了一劫,可是它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哀伤,像是在哀悼它死去的同伴。
小秋看到千里兽头皮一紧,“你不会……也要炸吧?”
千里兽悲鸣一声,小秋吞了吞喉咙,“我听不懂啊,我又不是真正的异兽宗的人。”
红府呵呵了两声,“就是真正异兽宗的人也听不懂的。”
那这可咋办呢,小秋对方才的事情还有阴影,可千里兽寸步不移的模样又让她无法狠心地掉头走开。
“你是暗影楼的,他们不会不管你,我也没有办法的。”
“你跟着我,我又不能将你带回去是不是?”
“别跟了,我都自身难保了,也不知道身份暴『露』了没有。”
“你的同伴变成那样了,这代价还算数吗?他们还会不会帮我打听大师兄的消息?”
“我也好为难啊,唉……”
阿洛重新回到栅栏这边的时候,就看到小秋蹲在地上,跟那只侥幸活下来的千里兽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她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又劝着千里兽别跟着她,压根儿不管千里兽听得懂听不懂。
阿洛轻咳了一声,小秋扭头看到他,立刻站起来,“阿洛,你没事了吗?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我不放心你,你有没有事?”
小秋笑了笑,“我没事,多谢你,若不是你护着我,我兴许都反应不过来,谢谢。”
阿洛明显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此事是暗影楼的疏忽,险些让你受了伤,你放心,暗影楼承诺的事情是算数的。”
小秋心里一喜,那太好了。
“不过,我的伤……是你的治的吧?用的似乎不是魔修所能会的能力?”
小秋咯噔一下,眼里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慌张,只是慌张之后,又变成了狠意。
被发现了吗?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她不能在还未找到其他人下落之前暴『露』身份,既然如此,那么这个阿洛……
“你别误会,方才若不是有你,我怕是要救不回来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管你是什么人,这个身份都是不会变的。”
阿洛仿佛没看到小秋的眼神,脸上依旧是和煦温柔的笑容。
“我只是想问问,你可有什么为难之处,若是我能帮的上忙,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以报答你救命的恩情。”
小秋愣住,好像跟她想的略略有些不一样?
怎么她成了阿洛的救命恩人?明明,是阿洛保护了她,否则的话,被扎成刺猬的一定就是她自己了。
他因为自己受了如此重的伤,真的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不仅如此,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却并不打算揭发她,反而想帮助她吗?
“我……”
“主人你可别轻易相信任何人,这里可是魔域。”
红府清醒的声音让小秋又将话头收住,红府说得对,这里不是仙门,不是玄清派,这里是魔域,眼前这人虽然看上去温良无害,但他也是魔修。
红府担心小秋会大意,又说道,“他是什么人?暗影楼的管事,你觉得一个能做到暗影楼管事位置的人,会是什么善类吗?”
嗯,很有道理。
小秋的脸『色』又变了变,最终恢复了冷然平静。
“我知道了,若是我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不会吝啬开口的。”
小秋轻笑了一下,“什么救命恩人,该是我跟你道谢才是,既然大家都没事,那就再好不过。”
阿洛闻言,嘴角又微微勾起,“说的对,再好不过。”
他垂下了眼睛,“你会如此防备也是应该的,是我鲁莽了,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打听那四人的消息时,一定要多加小心,避免伤到他们。”
小秋猛地抬头,阿洛看着她的目光十分坦然,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阿洛大概也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他是什么人,暗影楼的管事,怎么会连这点本事都没有?
小秋如今说与不说,早已经没了意义,她的肩膀松塌下来,沉默了半天,只能说出两个字,“……多谢。”
“你不用跟我道谢,在魔域这么多年,看那些巧取豪夺尔虞我诈看得腻了,可我无法逃避,甚至若是不能身处高位,便只能沦为任人欺凌的弱者。”
阿洛的笑容里带着一些苦涩的意味,“没人在意喜不喜欢这样,这是必须的。”
“可小秋你不一样,你给我的感觉,那么像我想要成为的模样,因此我才会忍不住在意你,才会失礼地想要能帮的上你。”
“阿洛……”
小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怪不得她觉得阿洛对她有些不一样。
如今想想,阿洛自始至终也不曾算计她什么,而是不遗余力地帮她。
从打听消息开始,到拍卖灵骨,他都在帮自己,之后更是不顾危险地保护了她。
小秋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毛』发,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另有所图?
小秋轻轻咬了咬嘴唇,若是阿洛真的愿意帮她,那可比冷满拓那小子要管用得多,她是不是就能更快地找到其他人了?
小秋没注意到,在她不说话沉思的时候,阿洛垂下的眸中有一抹一闪而逝的光芒,谁都没有看见。
“阿洛,你是真的将我当成朋友吗?我真的能相信你吗?”
阿洛抬头,小秋的眼睛异常明亮清透,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的灵魂。他忍不住看得愣住,然后如同着了魔一样轻轻点了一下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