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权杖顶端,是一个小小的机关人的模样,娇小可爱,惟妙惟肖。
此刻,一滴滴血汇集到机关人的头顶,在时洛川的身前滴出一小片血洼。
时洛川往前踉跄了半步,“刷”的一下,那权杖被全力抽了回去,带出一大串喷溅的血花。
时洛川支撑不住,捂着胸口的窟窿跌落在地上,慢慢地扭头。
斯长老随手将权杖上的血甩了甩,“刚施展了血影人,想要杀你可不难。”
他看着从时洛川伤口中汩汩涌出的鲜血,很是满意地扯了扯嘴角。
“为什么?”
时洛川气息变得微弱,斯长老桀桀桀地笑出声来,“你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魔修杀人,需要理由吗?”
斯长老脸上笑容嘲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对我的建议屡次反驳,如今更是婆婆妈妈,被一个小丫头『迷』得魂不守舍,这样的人,不配与我共事。”
“你……”
时洛川口中溢出鲜血,抬手奋力一击,却也是穷途末路,只能宣泄心里的怨恨。
奇怪的是,斯长老明明看到了,却不闪不避,硬生生地承受住了。
他受了攻击往后退了两步,忽然诡异一笑,“这段时间的合作,当真是让老夫受益匪浅……丫头,如今可是给你留了个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啊,桀桀桀……”
他笑声张扬,居然直接离开,留下小秋与时洛川。
时洛川的血影人早已消失,他身下一大片血迹,气息急促,像是快要进入弥留。
小秋让团子将壁障撤掉,站在几步开外,与时洛川始终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她脑子里蒙蒙的,时洛川这是……要死了吗?
那个在她记忆中善于心计,狡猾多谋的时洛川,一直到叶清秋被人打死也一直都活得好好的。
他如今却要在自己的面前死了?
小秋只觉得荒谬,可她心里也隐隐地松了口气,那如此一来,她与大师兄的威胁,是不是又少了一个?
“你……”
时洛川发出了声音,小秋立刻回神,戒备地看着他。
时洛川此刻的模样没有定点的威胁,他虚弱到了极点,却因为斯长老可能没有伤到一击毙命的要害,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这样拖着,比死了要更加痛苦。
所以时洛川说的是,“你,要不要杀了我?”
小秋吞了吞喉咙,她应该杀了时洛川吗?
“斯长老的权杖里带了魔气,我的灵力已经用不出来了,求生,或是求死,都做不到,你能帮帮我吗?”
不得不说,时洛川的样貌是真的很绝『色』,不然也不能将叶清秋『迷』得那样死心塌地。
此刻他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血迹,脸『色』苍白地仰着头,一双凤眼目光专注,稍有定力不足的人,绝对会受到诱『惑』。
只可惜,小秋的定力异于常人。
她想了想,手里蓝光一闪,一柄冰刺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手里。
时洛川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无奈,“你就这么想我死?”
“你对我而言,一直是个麻烦。”
小秋实话实说,“我从来不想与你有任何瓜葛,你却一次一次地相『逼』,你我正邪不两立,我难道还打算救你不成?”
“不过你若是现在很难受,我可以帮你快一些解脱。”
时洛川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笑了起来,然而只笑了两声便捂住嘴,喷出一口血来。
“我真的……越看,越喜欢你。”
他毫不在意手心的血,眼神越发的柔情,“若是我比你师兄先一步遇见你,你会不会……”
“不会。”
小秋冷静地打断他的话,没有“若是”,这不成立。
时洛川噙着笑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可你也算是动了恻隐之心,是不是?不然你连多杀些走兽都受不住的人,又怎么会想要帮我解脱?”
小秋:“……”
她没有杀过人,她也不可能救时洛川……但她也不愿意,看着时洛川受尽折磨。
就当是,自己几次落在他手里,他都没有狠心伤害她的回报吧。
“杀了我吧。”
时洛川笑容浅淡,“能让你记得我,也不错。”
小秋握紧了冰刺,掌心冰凉刺骨,她只要投出去,就能解决这个心头隐患。
只要投出去……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却不知道,自己脸上挣扎的情绪,已经刻在了时洛川的心里。
再次睁开眼,小秋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心。
她平静地回望着时洛川,“若是真有转世轮回,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那样的话,我与你,就有机会了吗?”
小秋没有回答他,手里的冰刺朝着时洛川飞了过去,准准地给了他致命一击。
应该,没多少痛苦吧?
小秋的手在抖,亲手结束别人的生命,这种感觉强烈地洗刷着她的精神。
她没有做错,时洛川这样的人不能放任他活着,任何可能伤害到大师兄的人,她都可以做到亲手铲除。
她不害怕!
时洛川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小秋记忆中风极一时的魔头,此刻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无声无息,令人唏嘘。
只是,小秋没有看到的是,时洛川嘴角轻轻扬起了一抹狡黠,随后才归为平静。
如今只剩下小秋一人,她带着团子退到了墙边,抱着膝盖坐下。
她想师父了,想大师兄,等大师兄安然归来,她回去玄清派之后,就再不要下山。
每日跟大师兄和师父在碧海峰上,那是她最轻松自在的时光。
……
小秋捏碎的那枚玉符,是青鸾给她防身的,只要捏碎了,青鸾就能知道她的方位。
小秋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仍旧戒备万分,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生怕又生事端。
如此这般,当她见到青鸾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小秋紧绷的神经瞬间崩塌。
“师父……”
小秋起身冲到青鸾身边,青鸾皱着眉,刚想数落她几句,就被小秋抱住了腰,数落的话全数卡在了嗓子眼儿了。
他看着从来心『性』坚强的徒弟,轻颤着身子释放着恐惧和压力,最终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师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