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种事情,她也是头一回遇见。
如今只要是国朝人,都惶惶不安,谁也没料到,丽族竟然骁勇如斯。
为今之计,只能够听一听丽族的使团是什么意思了。
让小秋没有想到的是,丽族使团进京,苏如卿竟然也要进宫,不仅是他,连自己也要一并随行。
苏如卿从宫里回来,平淡地说,“据说是丽族使团此次抱着想要羞辱国朝的念头,因此皇上下令让我入宫,需带家眷。”
小秋无言以对,又觉得合情合理。
在她心里苏如卿就是最厉害的,皇上也很有眼光,也对,不然怎么能让苏如卿做到首辅的位置?
“可是……我也要进宫吗?”
小秋有点担心,她去了,能有什么用处呢?
“要的,别怕,我跟你一块儿。”
苏如卿安慰她,语气却很坚定,小秋于是想,那就去吧,反正有苏如卿呢。
……
那一日的京城,天空弥漫着淡青『色』的云雾,莫名让人觉得压抑和沉闷。
徐公公亲自来接他们夫『妇』入宫,以显示皇上对他们的重视。
小秋换了合适的衣衫和饰品,跟着苏如卿上了车。
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到处是戒备的官兵,列队等候着丽族的使团进城。
进了宫,小秋照样被那些相同的宫墙转得晕乎乎,好在苏如卿当真从头至尾陪在她身侧。
苏如卿身无官职,小秋也没有品级,两人却是最特别的存在,没有人敢轻视他们。
让小秋没想到的是,贵妃那里居然派了人过来示好,怕她孤单想跟她说说话。
小秋看了一眼苏如卿,这位贵妃,可是四皇子君宁苏的母妃,前世的时候,也算是小秋的婆婆呢。
“苏夫人,贵妃诚意相请,还请夫人移步。”
贵妃身边的宫女,说话都比普通的宫女要多带一些倨傲。
小秋想着苏如卿如今身无官位,自己若是不去或许会让贵妃刁难苏如卿也不一定,因此应了下来。
“我去给贵妃娘娘请个安。”
她安抚地笑笑,跟着宫女离开了。
贵妃娘娘的宫殿十分华美,两旁的柱子间有的蒙了薄纱,轻轻舞动,煞是漂亮。
“进去吧,娘娘在等你呢。”
小秋跟在宫女的身后进了殿内,低垂着头行礼。
好一会儿,一个慵懒的声音才慢慢地响起,“免礼,赐座。”
小秋起身,宫女搬了个绣墩过来,她只搭了个边儿坐下。
抬头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扫见贵妃娘娘的身边,君宁苏居然也在!
“你便是苏如卿的夫人?瞧着果然容『色』出众。”
“民女不敢当。”
小秋觉得很神奇,前世她是见过这位娘娘的,却是因为自己的绣品不错,娘娘便挺感兴趣地见了她一回。
那会儿贵妃娘娘可不是夸赞她容『色』出众,而是说她相貌瞧着就不是正经家的姑娘。
从她的穿着装扮,说到言行举止,没有一样是她满意的。
这会儿听着贵妃娘娘还在夸她,姑且不论是否真心,都挺让小秋唏嘘。
嫁的人不一样,果然还是有区别的。
小秋垂着头,只觉得身上还有另一道让她很不舒服的视线,是君宁苏。
从自己进入殿内开始,君宁苏的目光就让人无法忽视,如影随形,如同锋芒在背。
小秋心里无语,他什么意思,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吗?
蒋小秋一脸恭敬地聆听状,对贵妃娘娘的教诲十分虔诚的模样,眼光一次都没有往君宁苏那里飘过去。
“听闻,苏夫人做的一手好女红,尤其是观音绣像,乃是沈娘子的亲传弟子?”
“回娘娘,民女的确师承沈娘子,只不过民女学艺不精,尚不能呈现家师手艺的十分之一。”
蒋小秋十分谦虚,贵妃娘娘鲜嫩的嘴角翘起来,“不知道,本宫可有这个荣幸,能得一幅你的绣品?”
蒋小秋谦虚依旧,“民女技艺疏浅,恐污了娘娘的眼。”
“你这是不愿意?”
贵妃娘娘皱了皱眉,小秋立刻请罪,“娘娘恕罪,民女并非不愿意,实在是民女能力不及。”
她态度十分诚恳,语气诚惶诚恐,一副很遗憾自己不能献技的模样。
贵妃娘娘虽觉得心里很不舒爽,却也没法说什么,难不成,她还要屈尊纡贵地要一样不算很好的绣品不成?那她成什么了?
贵妃想见一见蒋小秋,也是听说了苏如卿的事情,她很想知道,一个让苏如卿连淑清公主都拒绝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除了长得漂亮点以外,瞧着也没有别的过人之处嘛,『性』格沉闷不说,连讨好谄媚都不会,真真是无趣。
贵妃留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借口乏了,让蒋小秋告退。
蒋小秋正合心意,恭恭敬敬地行礼,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苏夫人。”
正当小秋想要去找苏如卿的时候,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小秋无奈地想要叹气。
她转过头,脸上是客套的淡淡笑容,“见过四皇子殿下。”
“苏夫人,好久不见。”
君宁苏眼里有着惊艳,这个女子跟他从前在蒋家见到的时候,又有些不一样。
她浑身的气息像是经历过了洗练一般,散发着如珠如玉的光泽。
自己当初就觉得她很特别,果然如此!
小秋连“好久不见”几个字都懒得跟他说,只客气谦逊地笑笑,“四皇子殿下,民女该去我夫君那里了。”
“苏夫人连说两句话的空闲都没有?”
蒋小秋:“……”
那成,说吧,她听着。
面对蒋小秋看似恭敬,实则消极的态度,君宁苏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这个女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无形地对他排斥抵触。
他根本不相信她说的什么避嫌的说法,虽然这个理由说得通,但他就是觉得并不是这样。蒋小秋根本就是从骨子里不屑跟他接触,有时候她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情绪,让君宁苏甚至觉得,她其实,是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