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除了张奇门之外,悯天教的其他三位高手朝着章先生攻了过去。
瞬间水汽纵横、鬼影『乱』窜,龙头拐杖打的脚下的地面晃动。
章先生本不欲和这些人多做纠缠,好几次想要甩开他们冲向禁区,然而这三个人已经是悯天教中顶儿尖儿的高手,哪是那么容易甩脱的。
章先生显然也被激怒,身子像是游龙一样窜动,同时手中红光隐隐,划向了三人。
他们激战的地方空气撕裂声越来越响,四个人的身影此起彼伏,斗的极为激烈。
就在张奇门也加入战团的时候,很多禁地的黑衣卫士都已经现身,对着章先生形成了包围之势。
眼见这些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闯入的清风神手吸引,我在山石和树木的暗影中,朝上山城禁地『摸』了过去。
往上走的时候,才知道山城禁地有很长的山石暗道,那些黑衣卫士平时值守,可以将半个身体镶在山石壁中。
如果不是章天择的突然出现,我想从这里通过且不被发现,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我穿过山石暗道,发现底下轰隆隆作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打塌了。
此时我已经不想关心下面什么情况,只求快速的找到左宁。
这个禁地的最上面是一座宏伟的大殿,有几十根柱子支撑着,在每一根柱子的顶端,都挑着黄『色』的风灯。
这个建筑就坐落在山顶上,有冷冷的山风吹拂,风灯在不停的晃动。
柱子下面,有两个黑衣卫士在站岗。
此时要是明着过去,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会被这两个黑衣卫士看到。
走到这一步,我不能退缩,迟疑了一下,用心神联系了牙牙,问她现在能不能在无形之中将人『迷』『惑』,或者用障眼法使人暂时看不清东西。
牙牙马上回应我道,“嗯,你之前让我学的那个东西里,有一项叫做鬼目生花,不需要附身,也能让人产生短暂的『迷』幻。”
我问牙牙能不能同时对付两个人。
牙牙说她没试过,问我要不要试试。
这里是悯天教的总坛禁地,黑衣卫士也不是普通人,说不定身上还有克制鬼魂的法门,但我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一旦牙牙施法失败,我立马撤离就是。
给牙牙说清了眼前的情况,让她去做。
感觉胸口微微一动,知道她已经离开了槐灵木人,但我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紧接着,只见那两个黑衣卫士眼睛发直,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口中喃喃自语,朝着大殿的一侧走了过去。
接着就听见牙牙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地道,“好了,他们两个暂时看不到你了。”
我快速的进入了大殿之中,那两个黑衣卫士犹在呆呆的发愣,也不知道牙牙让他们两个看到了什么。
虽然开启了避世牌,但进入这个大殿之中我还是紧张,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的一点一点的前行。
这个殿堂里面很大,对我来说简直像是『迷』宫一样,我不能呼喊,甚至连感应都不敢外放,如何才能找到左宁的所在?
就在我犹豫不觉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在大殿里一侧走动。
我循着声音而去,看了一下,发现此时在大殿中走动的,竟然是我之前遇到的瞿正雄!
此时的瞿正雄,和之前的打扮完全不同,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简直就像是古代宫殿的太监。
这个瞿正雄对各种邪门法术,有着不可思议的狂热。
他本来是一个普通人,却觊觎湘西寨子里的巫术,遭到天谴,害的一个女儿相貌奇丑,另一个女儿瞿欢欢要成为落花洞女。
这人没有吸取教训,在我救了瞿欢欢之后,又领着儿子去盘龙坳寻龙。
最后在西北地区闹弱郎的时候,他的儿子瞿刚刚,被弱郎咬死。
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些术法,难道比家人还要重要么?
看到他的身影之后,我心中感叹不已。
此时在我眼里,瞿正雄已然算不上是什么厉害人物,但我也不敢跟他太近,一旦被他发现,将悯天教的神主引过来,我极有可能无法走出这个大殿。
那个神主之所以不『露』面,肯定有其他的原因,而绝不是金不化所说的伤了元气。
瞿正雄走了一会,推开了一扇小门,然后走了进去。
跟到这个小门之侧,我感觉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将相炁外放,附在这个门上,也无声无息的推开了这个门。
然而我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呆了。
这个小门之后简直是空落落的房间,地上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个黑漆漆的大洞像是天然形成的,大概有一口小床那么大。
洞『穴』旁边有一根半米高的石墩子,上面系着一根小而手臂粗的绳子,那绳子直通到大洞里!
瞿正雄扯着绳子下去了?
我朝着这个大洞中看了一眼,却似深不见底一般,开启了阴神眼,发现往下通了十来米左右,好像转弯了。
我将采听宫开启,能听到下面似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毛』骨悚然。
我蓦然想到了瞿正雄的尸洞子,莫非里面养的都是僵尸啊?
此时找左宁是第一要务,处此险地,我也不能下去探查,轻轻掩了门,转身而退。
沿着这个大殿找了一会,还是没有发现左宁的所在,心中正着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悯天教中虽然有女人,但女人并不是太多,此时在禁地中的女人,极有可能和左宁有关。
又走近了一点,只听一个女人道,“神女,您早点休息吧,您在这里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只听一个声音回道,“我不是什么神女,你们叫我左宁就好。”
我浑身一个激灵,是左宁的声音。
另一个声音诚惶诚恐的道,“我们不敢,要是让神主知道了,还不拔了我们的舌头!求您以后千万别说这样的话!”
左宁似乎嗯了一声,“你们下去吧。”
屋内有两个女人齐声说是,然后从房子里躬身退出,快速地走掉了。
我正想潜进屋内去见左宁,只听见屋内幽幽叹息了一声,然后念道,“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原上草,『露』初曦,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听左宁念这首词的时候,我的心颤动不已。
这首词不是别的词,是雷丹丹在死前念诵过的词。
当时雷丹丹一心寻死,念诵这首词的时候声音平淡,而左宁此时读来,却如泣如诉,如怨如慕。
她本来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姑娘,现在却诵这样悲伤的诗词。
是感叹她的处境,还是在想念我?
我轻轻推开了房门。
终于看到了左宁!
左宁此时穿的是一件素白的衣服,之前利索的马尾辫也散成了披肩发,看起来更加美丽清秀!
美的就好像白衣观音!
这个小房子里的摆设也非常简陋,只有桌椅和小床。
此时正在小桌旁坐着的她,发现我推门进来,猛然站了起来。
她将身子后退,手指成防备之势,“你是谁?”
我端详了一下她的模样,激动的眼中都要流出泪来,伸手轻轻喊了一声,“左宁!是我!”
我此时相貌已经完全改变,嗓音也完全改变,我最怕左宁见到我之后声张起来!不过左宁看到有陌生人过来还算是镇定,这倒让我放了些心。
我还是担心她对我出手,毕竟她现在能『操』纵很多纸鬼!
必须要尽快让她相信我。
然而就在我喊出这句话之后,左宁却愣住了,她脸上的神『色』猛然变幻。
先从愕然变成了惊讶,再惊讶变成了欣喜,接着她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她用指着我轻喊了一声,“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