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深原是惊疑不定,待已成定局,却又换作咬牙切齿的模样。
若是赵秦晟还在此,见了定然会嘲笑付之,这就是当年之事的报应。
——
就在此间时间里,这一层各雅间出来的人都被暗中一个黑影盯着,直到他们入了该入的房门。
叮!
黑影听声,瞬时翻身入了一雅间,单膝跪在地上,“爷,您找我。”
“嗯。”漓华端坐在靠椅上,手里捏着一个玉扳指看,问:“让你盯的人盯的怎么样了?”
“回爷,中间偏左那间只见出未见进,出的是两男一女。右隔一间,一男一女想是离忧谷门主及随侍,去了隔二间的玉罗城主雅间内。中见一女出,容貌绝艳,往左末二间去了。”
漓华听了,起身,将扳指套在指间,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衣袖,低头将倾斜了的玉佩摆正,抬手一招,那属下将一巴掌大小纸张恭敬递到他面前,“爷,三皇子的人里有五个与三皇子本人身形相像的。容貌都不尽一致。”
“哦,是吗?”漓华低头看着手中纸张,凉薄的唇一勾,勾出轻讽的弧度来,“三皇子与别的人毕竟不同,熙攘的厅堂,各色人物,他坐的住吗?”
“这……属下加派人手?”
“不用你出馊主意。这拍卖会就办这几日,还未到最后一刻,急不得。”漓华抬手将纸抛了出去,落在房中外露的燃着的灯烛上化作飞灰。
“你说你看到了离忧谷的临门主。”漓华出声问到,声调平缓,像是闲聊,没有用心在里头。
“是。”下属早就猜他会有这一问,倒也答的干脆,隐隐含一丝别的情绪在里头。
“她,真如…传言那般?”漓华眯着眼回想脑海里记忆的倾城身影。
记忆中,那人真是模糊不清,跳的舞,也是不……
他忘了离忧谷中的那个人。
“小的不敢评价。”
“不敢评价?”漓华打住脑中思绪,疑问到。
那下属却做了木头,不再出声,杵在那里,低着头细数时间的悄然流逝。
“玉罗城主接待了哪些人?”漓华放弃了先前的问题,在他现在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一个女人,一个容颜不清的女人。
“离忧谷大主使落云舒,门主临寒,医谷寇寒,原四主使琼雪。”
漓华笑了一下,道,“哦,呵!天这么快就要变了?”
“那中途出去的女子是何人?”漓华走到窗边,抬手去了栓,将外开的窗页给拎回来,“下面的着白衣的那个男人,你查了吗?”
漓华说的是白狸。
“查了,一时没收到消息。”
“嗯。”漓华应了声,走到椅边,掀袍坐下来,“那女子呢,你多看了几眼,总该说个一二吧!”
“爷,属下不清楚,只知道是早先在城里闹的妖女,唤作玉女,与玉罗城主有些瓜葛。”下属听此话,心中微急,说话也就不木腔木调的了,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是她绑的公主~”漓华意味不明的说到。
“是。”下属听此,硬着头皮回到。
漓华抿唇,压着嗓子吐了三字,“怪不得。”吓得那人悬着的心紧缩了一下,眸子在眼眶里微颤,爷可是要下手了?
“你先下去吧,替本尊去探探路,我倒是想去瞧瞧,你这眼里的容颜绝艳是什么样子的。”漓华勾着脚,面色淡淡,将手搭在微微翘起来的腿上,手半握着,没什么东西在手里,只是一个习惯动作。
“是,属下这就去。”
漓华忽的扯唇轻笑了一声,“谁让你这就去了,断了胳臂和手,说出去,我寒阙还怎么立名?”
那下属僵在原地,迈出去的腿,迟疑了一会才收回来,并着另一条腿站好,“那,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动动你的脑子,不单单是想美人用的。”漓华嘴上斥责了一句,音调放的极低,近似平常轻声细语,只有字面上的指责,语气里妄想听到别的出来,“旌德姑姑怎么样了?”
“回尊主,旌德姑姑责罚了其下属羲和后,便没再露面。”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半跪在漓华脚下,恭声说到。
“她那个情郎呢?”
“夙芙出府了,小的派人跟过去后,一直没得消息传回来。”
漓华不急不缓的评价到:“急什么。人总是会回来的,三哥的人狡诈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顺便塞了一盘果子到那人怀里,下巴微抬,“嗯。剥了。”
“是。”黑衣人只是诧异了一会,立马就收了心神,满口应下来,手脚迅速的开始去盘中的柿子的皮。
“手脚要快,要完整,脏了,破了,你就自个吃了吧。”漓华居高临下的垂眼看着他,好心提示。
黑衣人没吱声,闷着头开始细心的剥柿子皮,心里想着哪个缺心眼的摆柿子上来。
“破了。”
黑衣人看着自己手里被撕裂的一点点的柿子,果断放弃,拿起另一个柿子来剥,庆幸盘中还有四个。
漓华却是笑着说到:“脏了。”
黑衣人一脸懵的抬头看他,触到他眸子里的冷光慌忙低下头去,连忙抓过盘中另一个柿子来,待要剥,却被漓华一脚给踢翻在地,“没用的东西!”
黑衣人一骨碌爬起来,诚惶诚恐的趴伏在地,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本尊让你盯着夙芙,是让你盯着三哥,你倒好,是你这么办事的吗?一个柿子都剥不好,要你这一双手做什么?”漓华愠怒不已,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地上低着头的人,转眼就散了心中郁气,抬手支着脑袋闭着眼,没去理会自己这一句话落出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悠悠闲闲的,像是没生过气的人一样。
一室平静。
长久的平静下,孕育的定然是风暴,和人内心不安衍生的慌乱、累及到肢体展现出来。
此时有一个极好的例子,你看他额上先是细密的芝麻大点的汗珠,随着时间的推移,量与质的转换开始形成,一滴豆大的汗从他鬓角滑落,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颜往下流淌,一路接纳其他的涓涓细流,汇聚在下颌处,又飘摇的滴落在衣襟上,诚惶诚恐的消失在无尽的黑色中,寻找内里的汗湿。
但他只顾埋着脸忍受腹部传来的剧痛,不敢吱一声,任身体抖成筛子,也不敢抬眼看一下座上的漓华。
他怕尊上,会要了他的命。
他已经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