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跟了上去,平静的眸子里泛起了涟漪。
真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辛安一手拉住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的小萝卜头,“唉,喊我做什么?”
小萝卜头凌睿一返头,见是她,挣开她的手,圆溜溜的大眼笑眯起来,脆生生唤到,“辛师姐!你在这里啊,阿睿找你找的好苦。”
辛安嫌弃的撇撇嘴,伸手戳戳他软乎乎的脸蛋,“还不说找我们什么事?”
“你总欺负他。”青璃走过来,将凌睿的脸从她的魔爪下解救出来。
辛安无所谓的收回手,捻了捻指头,说到:“你别看他小,人小鬼大着呢。总日缠着各个师伯,谁不给他一颗糖吃,他就跟谁哭。”
躲过青璃护他的手,快准狠的掐住他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啊~”
“啊~”小凌睿顺从的张开嘴。
“你瞧瞧他那牙,没剩几颗好的了。也就留了几颗当门面。”辛安松开手,指着小萝卜头的满口豁牙说到。
青璃神色无奈,不认同的看向小凌睿,“这牙不好,吃什么都不香,以后注意点。不然你大师姐又揪着你不放。这谷里除了师傅,没人管得了她,别给自己找罪受。”
辛安一听乐极了,可不就是找罪受。
“行了,我问问师傅去。”说着拎过小萝卜头,急奔而去。
青璃站在原地等了会,望着谷中深处那一湖碧水看了良久,对湖的那一连串小筑,她已经许久没进去过了。
即使,现在的她已经有能力施展轻功,轻而易举的渡湖……了。
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往药库走去。
“师姐。”
“师姐。”
路上所遇之人都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师姐,在外人眼里她是谷主的亲传弟子,一身医技惊艳四座,可只有她自己清楚,他们口中的谷主,根本不认她这个徒弟,那湖对面的小筑里,也没有她的位置。
辛安去了一个时辰,给她拿回来一张纸,攥着她的手高兴的说着,“我要出谷了!师傅终于放我出谷了!”
青璃她来不及去看纸上写的是什么,嘴中泛苦味,替她高兴又替自己难过,在这擒仙谷里,自己终究什么都不是。
——
相去一两天。
玉罗城里陷入四年一度的狂欢中,拍卖会如期召开。
这一天,玉罗城城主楼书音于城主府骑马游街,行使城主令广邀万方来客一同前往拍卖行。
队伍在城中主街游走,高头大马后渐渐聚起了长龙,莲尘混在人群中跟着,身侧是一书生摇着用寻常白纸糊的折扇,扇面上空无一物,白得太过出众。
莲尘往后扫了眼,见书生身后跟着一糙大汉,心下了然,心中嘀咕:怪道敢来这拍卖会。
队伍慢慢停了下来,书生摇着扇,踮着脚尖,伸着脖子使劲的瞧,见高头大马上的城主翻身下了马,脸色白的比他手中的白纸折扇还白,心道几声:怪事!真是怪事。
又偏头瞥一眼自始至终神色淡然的莲尘,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被她看过来的漠然视线给吓退,慌乱的摇着折扇掩饰尴尬。
扭头四顾,暗道:天下楼的人,有意思。
人潮涌动。
拍卖会在一声锣声中拉开序幕。
各方侠客开始入场。
莲尘混在人群中,刻意躲过天机阁人的视线,悄悄走入后场。
后场便是拍卖行立的那三样贵客们所待的雅阁。
雅阁呈弧形,类似椭圆的三分之二,大包大揽的圈住一片空地,垒上高台做拍卖用,高台四周按照规矩摆上规格不一的软椅长榻矮桌,灰衣软布的小厮肩上搭着长巾子,手托着瓜果糕点各色茶水候着场。
弧形的断口处是拍卖会入场的大门,两边断口竖上高耸入云的石柱,浅凿几道纹理,栓上玄铁做的大铁链两头连贯横在入口上方,上吊着一个巨大的锣。
白面书生摇着扇与身后糙形大汉挑了个偏僻角落坐下,回头望着那玄铁链上吊巨大的锣,很是讶异。
这锣竟然也是玄铁做的!?
“这锣,也不知道谁敲得动?”坐在他右手边的大汉悄声感叹到。
会场中,红衣紫衣白衣者有,青年俊少妙龄美女者有,老者黄发相互问候、故交叙友,热闹非凡。
白面书生看在眼里却无多少心思停留,溜眼看了一圈,随口回到:“总有人敲得起,你担那么多心做什么。”
周围陆续有人落座,偏僻的角落也躲不过人情世故的侵染,耳边皆是寒暄附会。
“这拍卖会好生热闹!”
“是呀!比往年热闹多了!”
“这不是……”
“幸会幸会。”
“你我多年未见,好生聊聊?”
“聊两句,聊两句……”
……
按照以往惯例,城主都是需要出面来主持第一日拍卖开场事宜的。
楼书音骑马游街走下来,额上沁着细汗,趁着休息的空当,正努力的平复着经脉里游走不定的寒气。
这一场热闹,落云舒原本不想参与,她要等也要等最后一日的拍卖才行。
可天不遂人意。
一大早,相对的院子里便传来第一声吵扰,大喊着:“表哥!快!”
院子中,躺在一杆横廊柱上的落云舒揉着发酸发痒的肩翻了个身,眉头微皱闭紧了眼,继续假寐。
“表哥!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不好?”那臭小子的声音犹如在耳边,扰的她不胜其烦。
腿一勾,脚跟抵在柱上,身子往后一仰,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态跃了出去!
点过枯叶,点过枯枝,掠过墙头,一眨眼落在了兴兴奋奋的赵秦晟、徐谦雯两人身前,随手送了赵秦晟一个板栗。
“哎哟!谁……你……”赵秦晟疼得眼泪花都出来,可看清楚来人,他又不敢怒骂质问,委屈巴巴的望着她。
是她!
徐谦雯一脸惊吓的后退一步,拉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遥遥拱手,道:“拍卖会召开,愚弟兴奋难耐,言语多有喧哗,不想打扰到了前辈。谦雯未加以约束,深感愧疚。”
落云舒睨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冰冷惊到了这个年轻人,张着嘴欲说些话解释,人却如一道影飞身走了,在嘴边的囫囵话有了一个好去处,“诶,前辈……多谢前辈!”
院子里的落云舒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头,去你的前辈!!!
“哼!”赵秦晟一甩袖子往屋里走去,边走边揉着额上包,越想越气,“不行,我要找我娘去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