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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凛冽的清晨,宣政殿内气氛凝重。

这是北巡回来后的第一个早朝,幸而不是大朝,不然那空荡荡的龙椅会叫更多人不知所措。

连同长孙伯毅和雍宁在内,坐在宣政殿里的所有人都不说话,而长孙伯毅悲痛的神情更是叫众人噤若寒蝉。

站在大殿一侧的岳峰突然转头望向门外,果然就见门外有动静。

瞄了眼不动如山的长孙伯毅和雍宁,岳峰速度极快却不发出任何声响地跑到了大殿门口,与门口的人交谈几句便又快速跑了回来。

“启禀将军,司天监咸星咸大人求见。”

已经浑身僵硬的众人纷纷扭头往大殿门口看去,也借着这个机会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

长孙伯毅也几不可查地动了动,沉声道:“宣。”

岳峰应一声,然后就唱诺着宣咸星进殿。

咸星着一身朴素的道袍进殿,神情肃穆,目不斜视,既没有理会长孙伯毅,也没有看雍宁一眼,径自走到了大殿正中,郑重其事地冲着空荡荡的龙椅三拜九叩。

众人不解,却不敢打断咸星。

行完一套大礼之后,咸星才转向长孙伯毅,拱手作揖,道:“臣咸星参见天策上将。”

“司天监免礼,”长孙伯毅抬手虚扶一下,“不知司天监方才是……?”

咸星垂着眼,敛容屏气:“启禀将军,近日得知陛下不知所踪,臣心甚忧,故夜观星象,卜测陛下吉凶。”

“那司天监可得出了结果?”长孙伯毅一把抓住咸星的胳膊,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

“请将军宽心,”咸星的神情未变,说话的语调却上扬两分,似十分喜悦,“圣主仁贤诚善,非凡人也,因不忍见苍生受难,才现身助将军一臂之力,此番功成,圣主自当归位,自何处来,归何处去。得圣主庇佑,实属后楚之福,将军之功。”

长孙伯毅是早就知道咸星会上殿来解释刘策的去向,却没想到咸星竟直接把刘策说成是神仙了,纵然早有准备,长孙伯毅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一下,幸而众人都沉浸在“刘策非人”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中,并没有人注意到长孙伯毅一时失控的面部表情。

可面对一本正经的咸星,这话长孙伯毅实在是接不下去。

见状,雍宁转身面向空荡荡的龙椅,虔诚地叩首。

“谢圣主垂怜,我等必不负圣主所托,还百姓安乐,保天下太平!”

众人回神,不约而同地学着雍宁的样子面向龙椅叩首,连长孙伯毅和咸星也转身叩拜。

信或不信都不重要,能做到三品大员,在场的官吏们也都不傻,他们知道这只是长孙伯毅给他们最后的交代,无论生死,刘策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朝堂,甚至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而咸星的那一句“将军之功”也是给他们的一个提醒,提醒他们那把龙椅长孙伯毅势在必得。

退朝之后,了却一桩心事的长孙伯毅脚步轻快地往宫门处走去,走到半路时,就瞥见有人追到身旁。

长孙伯毅转头,狐疑地看着似笑非笑的韦宁:“韦大人有事?”

韦宁冷哼一声:“将军还真是幸运啊,先是得到公子眷顾,如今又在公子的帮助下得了天下,只是不知道若没有公子,将军还能不能成事?”

长孙伯毅眼神一凛,声音却格外平静:“你若敢动他,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韦宁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会伤害公子的,将军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去。而且析支国的战祸很有可能殃及后楚,这个当口,我也不会再做什么了。等这事儿完了,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看着韦宁自得的嘴脸,长孙伯毅一个没忍住就回嘴道:“我倒是不介意你在这个时候再做些什么,只是雍宁才将你的人都收拾了个干净,现在的你就孤身一人,还能做点儿什么?”

被长孙伯毅嘲讽了,韦宁立刻就冷了脸,恶狠狠地瞪着长孙伯毅。

长孙伯毅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还有,这段时日多亏有你,不然我们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理掉朝中的不忠小人,谢了。”

在韦宁的肩膀上轻拍一下,长孙伯毅大步流星地离开,只留给韦宁一个潇洒且透着愉快的背影。

“……混账!”韦宁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瞪着长孙伯毅越来越小的背影,“得意什么!要不是公子偏心,一个武夫能成什么大器,哼!”

天策上将府内,黎绍突然打了个喷嚏。

“公子,着凉了?”轩辕和立刻拿起铁棍,将炭盆里的火拨弄得旺一些。

轩辕和昨日收到雍宁的消息,说黎绍想将自己的外甥送到他手下锻炼锻炼,于是轩辕和一大早就来到了天策上将府。

黎绍吸吸鼻子,将身上的斗篷拉紧:“没有,大概是谁在念叨我吧。”

轩辕和眼角一挑,斜瞟着黎绍调侃道:“那一定是长孙将军想公子了。这也到了下朝的时辰,公子您猜将军什么时候能回到府里?我猜将军一刻钟之内必定会到。”

“今天啊……”黎绍眯起眼睛望着屋外的万里晴空,淡笑道,“今天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吧。”

“半个时辰?”轩辕和不解,“从皇宫到天策上将府哪用得上那么长时间?”

黎绍神秘一笑,不解释。

“公子,”轩辕和身子一扭就伏在地上,两手垫着下巴趴在黎绍腿上,“给人家说说嘛。”

黎绍低下头与轩辕和那一对眼光迷蒙的丹凤眼对视。

轩辕和脸上的笑容越发妩媚,声音更是酥软入心:“公子,说说嘛。”

“和。”

“恩?”轩辕和眨眨眼。

“今天的脂粉涂得太厚了。”话音落,黎绍就收回了视线,淡定地捧起茶杯喝一口茶。

轩辕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抬手就毫不客气地在黎绍的腿上拍了一巴掌:“公子真是不解风情,无趣!”

坐在轩辕和对面的卫泽白了轩辕和一眼,十分嫌弃地说道:“咱们公子不是不解风情,只是对你这公狐狸不感兴趣。快把你脸上的脂粉擦擦,白得像鬼!”

涂脂粉就涂脂粉,轩辕和非要把自己涂得像鬼是为什么?原本轩辕和长得还不错,这一涂上脂粉反倒看着不舒服。

说着,卫泽丢了一块帕子给轩辕和。

轩辕和将那轻飘飘的帕子抓在手里,眼珠子一转就又凑到黎绍跟前去了:“公子给人家擦。”

“好,”黎绍粲然一笑,“卫泽,去端一盆水来。”

“别别别!”轩辕和立刻坐正,“我自己擦,我自己擦还不行嘛。”

扁扁嘴,轩辕和从身上摸出一面小镜,小心翼翼地擦掉脸上多余的粉,嘴里还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对了,雍大人说公子要送我一个人,在哪儿呢?我都在这儿坐了半天了怎么也没见着人?”

闻言,黎绍往堂屋的某处瞄了一眼:“被你吓得躲起来了。”

“哎呦!”轩辕和登时就来了精神,收起小镜就东张西望地寻找牧然的身影,眼神锃亮,“让我看看是藏哪儿去了。”

轩辕和耳聪目明,先前是只顾着跟黎绍说话,没注意这堂屋里的情况,这会儿四下这么一看,立刻就找到了躲在屏风后面的牧然。

妖媚一笑,轩辕和冲牧然招了招手:“小公子怎么躲得那么远?过来啊,哥哥不吃人的。”

轩辕和这一出声,牧然反倒缩到屏风后面去了。

轩辕和挑眉:“小公子认生?”

“牧公子不认生,”卫泽调侃轩辕和道,“只是怕鬼。”

“你能把嘴闭上吗?”轩辕和抄起身后的凭几就砸向卫泽,“卫峰呢?今天为什么不是卫峰陪在公子身边?”

卫泽嘴毒,见着他时没一句好话,还不如卫峰。

黎绍笑道:“听说你今天要来,卫峰就躲了。”

轩辕和气得瞪起了眼睛:“我又没把他怎么着,他躲什么?公子,您看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看着气鼓鼓的轩辕和,黎绍笑得更开心了:“卫泽,把东西给他吧。”

“是,公子。”卫泽也笑着,拿起身旁的一个檀木匣子伸手递给了轩辕和,“拿去吧,这可是公子特地跟丁灵国的七王子求的药膏,美容养颜。”

一听到“美容养颜”这四个字,轩辕和立刻抢下那个匣子,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清新的香气,顿时心情大好。

“好东西!七王子果然不负神医之名。”

“开心了?”黎绍好笑地看着轩辕和。

“恩!”轩辕和重重地点头。

“那去把脸洗干净。”刚才让他擦他也没舍得擦,脸上还是惨白惨白的。

“好咧!”得了东西,轩辕和是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别说是洗脸,要我给公子暖床都行!”

话音落,轩辕和吧唧一下亲在黎绍脸上,然后就跟着邓义到后院洗脸去。

看着轩辕和的背影,黎绍摇头失笑,转回头坐正,黎绍又见长孙伯毅表情诡异地站在堂屋门前,一只脚在门里,另一只脚在门外。

“就猜到你该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公子,”卫泽伸手戳了黎绍一下,“脸上。”

“什么?”黎绍看向卫泽,一脸茫然。

卫泽憋着笑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口脂印。”

黎绍一愣,然后抬手用衣袖在脸颊上擦了一下,再一看衣袖,果然就见袖口上沾了红。

黎绍仰头看着长孙伯毅,一脸无辜。

看来他是真的不能背着伯毅干点儿坏事儿,上次使美人计就被抓包了,这一次虽然不是他主动,可还是被抓了个现行,这算是有默契还是没有默契?

长孙伯毅这才将另一只脚拿进门来,走到黎绍身边坐下:“如果卫泽不在,就能认定你偷人了。”

“我的口味有那么重吗?”黎绍用衣袖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脸上的口脂擦干净。

俞世跟在长孙伯毅身后,笑呵呵地将两个食盒送到黎绍面前:“公子,这是将军给您带回来的,您看看还少什么吗?”

“辛苦了。”冲俞世笑笑,黎绍就招手叫来了牧然,“牧然,过来。”

牧然这才从屏风后面跑出来,还颇为忌惮地往后院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坐在黎绍身边,低声道:“舅舅,我以后就要跟那个人住在一起吗?”

不等黎绍回答,轩辕和已经一阵风似的回来了,往牧然身边一坐就软趴趴地靠在了牧然身上:“怎么?小公子想跟我住吗?”

说着,轩辕和还给牧然抛了个眉眼。

洗干净了脸之后,轩辕和的妖媚淡了八分,左脸颊上的一道伤疤反倒让他多了两分戾气。

牧然没想到轩辕和只是去洗了个脸就变了一副模样,呆愣愣地看着轩辕和。

轩辕和眼神一沉,抬手暧/昧地抚摸牧然的脸颊,轻声问道:“怎么?吓着小公子了?”

牧然眨眨眼,还在为轩辕和妆前妆后的两副样子感到惊叹,根本就没太注意那道疤:“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

轩辕和一愣,突然捧腹大笑:“哎呦喂,小公子真不愧是公子的外甥,竟能跟公子说出一模一样的话来,哎呦,可笑死我了。”

看着倒在自己身上大笑不止的轩辕和,牧然一脸茫然地转向黎绍。

这人真的是舅舅的属下?跟卫泽他们一样?可怎么觉得这人的脑子有点儿问题啊……白长那么好看了。

而让长孙伯毅感到诧异的,却是轩辕和的性别。

“男人?”男人还涂口脂?

黎绍笑道:“别管他,他有病,不涂脂粉出不了门。”

轩辕和异于他人的言行多半都是因脸上的伤疤而起,但黎绍从没问过,轩辕和也没跟任何人主动提过。

“公子你坏,这样说人家,”轩辕和突然从袖口里抽出一条帕子,还捏在手里甩了一下,故作哀怨地抱怨一句后,又笑嘻嘻地说道,“反正脂粉钱都是公子出。”

长孙伯毅撇撇嘴,对黎绍说道:“你身边还真是……人才济济。”

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我去后面,你们聊吧。”话音落,长孙伯毅就去了后院。

这里的脂粉味儿太呛人了。

目送长孙伯毅离开之后,黎绍的笑容微敛,问轩辕和道:“你特地来一趟,该不会只是来看牧然的吧?”

轩辕和的手臂勾在牧然的脖子上,听到这话就邪笑道:“自然不是,反正公子会将小公子送到我那里去,我何必亲自来接人?来回一趟可累人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子不必这么严肃,”轩辕和从食盒里拿出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是七王夫的事情,最近江湖上有人在找他,说是他以前偷了人家什么东西没还。虽然七王夫很有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可从现有的情报来看只是一场江湖纷争,大概是想让早已销声匿迹的七王夫背黑锅吧。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怕别人说不明白,原本也是想寻个时间与公子见上一面。”

在后楚境内,朝廷其实是不太方便插手江湖纷争的,可柳子的身份特殊,他出身江湖,是黎绍的朋友,后来又成了丁灵国的七王夫,若按江湖规矩,这事儿该柳子自己解决,可身为朋友,与后楚朝廷紧密相连的黎绍不可能坐视不理,而若叫后楚的江湖人找到丁灵国里去,一方面会影响柳子身为七王夫的声誉名望,另一方面也可能会让丁灵国的什么势力趁乱混进后楚。总之事是小事,可若处理不好,也要惹下不小的麻烦。

“处理了。”黎绍不假思索道,“这点儿小事就不要惊动柳子,在境内解决掉。”

轩辕和妖娆一笑,扭头看向卫泽:“听到没,公子要你们在境内解决掉。”

卫泽白了轩辕和一眼:“不用你多说一遍。”

黎绍浅笑,又问道:“析支国那边有消息没有?”

轩辕和撇撇嘴,道:“没有。”

“没有?”黎绍蹙眉,沉吟片刻后叹了口气,“那就别再派人去了,让人从南面绕过析支国,往西去寻鬼戎。”

“那析支国内的状况就不查了吗?极西的兵马现在可都在析支国境内。”轩辕和表情严肃地看着黎绍。

黎绍不紧不慢地说道:“析支国内现在是上官盈掌政,她之前才拔了咱们所有暗桩,也是有几分能耐的,那这会儿她就不可能不知道咱们的人想要潜进析支国探听消息,可咱们的人却都是有去无回,为什么?析支国的东面可还没有被攻占,它还在上官盈手上。”

轩辕和蹙眉:“公子的意思是……上官盈根本不想让我们知道析支国的现状?可是为什么?她现在应该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才是,怎么反倒将我们拒之门外?”

黎绍摇摇头:“我也猜不出,兴许是上官盈有别的法子了。总之不要再让人往析支国里进了,安排人盯住西境就好。”

“是。”

说完了正事,轩辕和就带着牧然离开了天策上将府,黎绍也回了后院,在东厢房里找到了长孙伯毅。

笑吟吟地走到长孙伯毅身边,黎绍一转身就坐进了长孙伯毅怀里,还拿走长孙伯毅手上的奏折,自己看了起来。

空出手的长孙伯毅就将手环在黎绍腰上,片刻之后却不满地向黎绍抱怨道:“一身脂粉味儿。”

黎绍轻笑道:“大概是从轩辕和身上蹭来的吧,女人用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少用。”

长孙伯毅瞪着黎绍的后脑勺,突然在黎绍的后颈咬了一口:“是要靠得多近才染上这么大的味道?”

黎绍惊呼一声,轻笑不止,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黎绍问道:“味道很重吗?跟他在一起待了一上午,鼻子都习惯了,这会儿什么都闻不出来。味道散了就好。”

见黎绍浑不在意,长孙伯毅更加不满,想了想,便动手替黎绍宽衣解带。

“你干吗?”黎绍握住长孙伯毅的手,扭头瞪着长孙伯毅,“这才正午,想什么呢?你的奏折都还没看。”

说着,黎绍用手上的奏折在长孙伯毅的头顶敲了一下:“我不扰你了,你快看吧。”

这话说完,黎绍就想要站起来,结果腰被长孙伯毅紧紧抱住,黎绍连站都站不起来。

“喂,你别闹了。”

长孙伯毅沉声道:“你还欠我一个赌约。”

黎绍登时就不挣扎了,扭头看着长孙伯毅:“现在用?”

长孙伯毅点头:“现在用。”

黎绍撇撇嘴:“成,那就现在用,你的奏折若是看不完可怨不得我。那么长孙将军想让我做点儿什么呢?”

长孙伯毅邪笑,抬手将一桌子的奏折扫到地上去,然后就把黎绍抱到了桌子上。

黎绍给吓了一跳,才在桌子上坐稳,束发的发带就被长孙伯毅解开,然后就给蒙在了眼睛上。

黎绍一愣,调笑道:“这是哪里学来的招数?你果然还是偷偷买了春/宫/图来看吧?”

“……没有。”

其实是有一本来着,但不是他买的,是解钧塞给他的,据说还是极为稀有的,里面的图画都是男人和男人,也不知道解钧是从哪里弄来的。

“没有?我才不信。要不然就是有谁教了你,是谁?平康坊里的小倌吗?身段好吗?”

“嘘——别说话。”被黎绍念叨得烦了,长孙伯毅就吻住黎绍,堵得黎绍除了呻/吟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像黎绍这样小心谨慎的人,若对一切了如指掌,那便能淡定自若、运筹帷幄,可若不能掌握身边的一切,就会变得极度不安,初一听说析支国的战事时,他会那么慌张就是因为这谨慎的性子,换到这会儿被遮住了眼睛,黎绍同样心慌。

“等……伯毅,那是什么?”感觉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贴在自己的那/话/儿上来来回回,黎绍惊得浑身一颤,连腰都弹了一下。

“没什么。”因为之前黎绍就一直乱动,所以长孙伯毅将黎绍的两只手扣住按在他的头顶,另一只手则提着一支毛笔在黎绍身上恶作剧。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