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统抿了抿唇,“谢陛下提点,臣记住了。”
魏西溏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道:“记住便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对于季统,魏西溏早先却有杀心,也曾纠结万分,只是后来到底没狠下心,若他一直保持现状,她便不会动,她也相信季统不会让她失望。
“关于左相一事,你切忌不要让人知道,也不要做的太过明显。”魏西溏低着头:“或许不用出燕州,他便会被人劫持而去。”
“是,臣遵旨。”季统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他的那些小童,“只是陛下,左相身边有诸多奇怪的小童,且他又不同凡人,只怕哪些人不容易得手……”
魏西溏走到窗前,好一会之后才应道:“他们会得手的。”
如今的相卿,不同往日,他与凡人无异。
季统没再多问,应道:“是。”
魏西溏在通州待了三日,针对通州到燕州的沿途道路做了详细分解,待和诸位将领讨论完后才返回金州。
大豫皇宫又一次有刺客闯入,刺客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是顺利闯入皇宫,且目的明确,找到了炼丹房。
幸亏那世外仙尊身边的小童拼死护着,才没让那些歹徒把人抢走,不过,伺候仙尊的小童哭哭啼啼求见东方长青,说仙尊被那些歹人刺伤,剑上有毒,如今仙尊身中剧毒。
东方长青原本还在精心布局布阵,一听炼丹药的神仙中毒,如今昏迷不醒,顿时慌了手脚,一边命人召集太医,一边朝着仙尊的居所跑去,口中不停的念叨:“怎么会?怎么会呢?那明明是神仙,怎么会中毒?”
东方长青冲进内殿,果真看到仙尊躺在床上,两个小童正跪在床头“嘤嘤嘤”的哭。
“怎么会这样?刺客不是都拿下了?怎么还会伤到仙尊?药!”东方长青急忙道:“药呢?仙尊就是神医,他的药呢?快快用解药!”
一个小童哭的满脸是泪,道:“陛下莫非没听过医者不能自医是说法?仙尊如今这样,如何替自己诊治?”
另一个小童赶紧跟着点头:“就是,仙尊如今昏迷不醒,如何诊治自己?”
东方长青也顾不上发怒,在现在的东方长青眼中,这位会炼丹药的神仙比所有人都重要,若是他没了,他的长生不老药自然也就没了,赶紧让太医们陆续进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把仙尊给救回来!”
结果一帮太医上去,轮流把脉观望,愣是什么毛病都瞧不出来,几个太医看完了,聚在一起商议,最后医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陛下,老臣等无能,无法探出仙尊所中何毒!”
东方长青这给气的:“放肆!这话也敢说?你们的天下最好的医师,竟然会说验不出什么毒?”
晚上回到寝殿,东方长青便开始数他剩余的丹药,一数发现还有四个月的量,他略略有些放心,还有四个月的,好歹不是马上就会断药。
只是心中到底不踏实,宫中戒备愈发森严起来,只怕如今连苍蝇都飞不进去了。
那位世外师尊连躺三天,什么药都未服,第四天的时候倒是自己醒了,只是身体格外虚弱,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那神仙半躺在榻,对前来探望的东方长青道:“让陛下担心了,只是在下身体不适,还需养上几日……”
好歹还活着,东方长青总算松了口气。
又几日后,他又去探望,高兴的发现仙尊能下地走路了,“仙尊不愧为世外的神仙,那么多太医挨个瞧了,都瞧不出是何病症,更看不出中了什么毒,朕看仙尊当时的模样,还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仙尊竟然自己醒来,看来不出数日,仙尊就能如常了。”
相卿笑了下,“是啊,在下也盼着早日康复,再替陛下重新炼药……”
他脸色苍白的犹如大病初愈,东方长青不好多耽搁,生怕自己会影响到他休息,“仙尊先好好歇着,朕不多打扰。”
相卿点头:“恭送陛下!”
待东方长青离开后,几个小童急忙过来伸手扶他:“仙尊……”
相卿慢慢回到榻上坐着,就连双唇都失了血色,他慢慢躺了回去,靠着枕上,缓缓闭上双眼。
“仙尊!”
相卿闭着眼开口:“都出去,本尊一人待着就行。”
两个药童一脸不放心:“仙尊,为何非要这样撑着,仙尊服些止痛的药丸便可……”
相卿还是闭眼道:“出去吧。配些药,待本尊醒了,便要沐浴。”
“是,”两个药童没办法,对视一眼赶紧出去了。
殿门被关上,留下一室孤寂。
昏暗的殿内,黑色的帷幔和纱帐中间,相卿的身体由开始的平躺逐渐形成蜷缩的姿态,他紧紧的闭着眼,搁在身前的手逐渐紧握成拳,额头的汗珠成粒的滚下,原本平坦的被褥因他不能自控的动作逐渐凌乱,满是褶皱。
身下被汗水打湿,他紧紧的蜷缩着身体,握拳不松,长久的持续这样的姿态,直到天色微明。
守在门口的药童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走过去,小心的唤道:“仙尊?”
相卿的身体已经再次舒展开,他睁开眼,道:“扶本尊起来。”
两个小童急忙过来,一起把他扶了起来,“仙尊,药浴备好了。”
相卿借着两个药童的力,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一张满是汗珠的脸上,惨白如雪。
他闭目泡在药浴里,温热的水纾缓着身体,两个药童正不停的往里增加热水,保持药浴的恒温。
待听到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后,一个药童才开口:“仙尊这一次借了宫中刺客的缘由遮了过去,可这往后该怎么办?这般疼痛法,如何受得了?”
相卿缓缓睁开眼,沾了水气的睫毛闪动两下,露出睫下恢复清明的眼,一张失了血色的脸因为热气染上红晕,倒是让他多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总归会有法子,你们不必担心。”相卿伸手握住水面上漂着的药包,摁进水里,道:“这次遮掩,下次便说余毒未消便是。”他低笑一下,道:“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了。”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小童抿着嘴,脸上带了几分怒气,道:“仙尊替那位陛下受了这般多的苦,可陛下根本不知道,仙尊这样有何苦?一点都不值当,还不如回招摇山养着,招摇山对仙尊才有滋养恢复作用,这些药浴只管一时,管不了长久……”
这个小童伸手打了他一下,“仙尊自有安排,要你多嘴?”
那小童“哼”了一声,道:“本来就是!陛下没良心,明明仙尊做的事最多,她偏偏待仙尊不好!她都待仙尊不好,仙尊为何还要待她好?”
相卿的眼只是盯着汤池一角,半响才道:“说的也是,她待本尊不好,本尊为何还要待她好?”
小童一听,有些高兴了:“就是!仙尊我们还是回招摇山吧?离开太久,小奴都忘了招摇山的气味了。招摇山草药良多,仙尊若是回去,说不定慢慢就能恢复当初,如今仙尊这样,小奴们都担心……”
相卿低头沉思半响,然后他抬眼看像那小童,道:“本尊自会安排,你们不必担心。”
小童的小脸垮了下来,“是,仙尊。”仙尊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仙尊如今的身子再不是刚出山时那样,若不是他们还能护住仙尊一二,如今随便一个世俗之人都能伤到仙尊,这样下去怎么行?
小药童一脸郁闷,不再吭声,然后接过另一小童手里的舀瓢,往汤池里继续添滚烫的热水,一脸愤愤然,想起那位陛下就生气。
相卿手里的药包一松,那药包便漂了上来,然后他开口:“以后每日亥时都备上药浴。”
“是。”
两个小童不停的添水,直到相卿觉得够了,才伺候更衣。
小药童私底下恨的牙痒痒,“仙尊就是心太软了,那女帝那样待他,仙尊为什么还要替她承痛?那命本来就是额外的,她得了命,自然就要有所代价,那痛本就是她该承受的,难不成她不知道仙尊这般行事,是要承受反噬之痛的吗?”
另一个也不说话,就是拉着脸,等这个小药童说半天了,才嘀咕一句:“仙尊不说,她一个凡人自然不知,只是,这反噬之痛可是加倍奉还的结果,也不知仙尊如今这身体还能承受多久……”顿了顿,道:“确实还是回招摇山好些。”
“就是就是!”小药童使劲点头。
然后两个小童齐齐叹气:“仙尊又不听我们的。”
东方长青因着仙尊突然遇刺中毒,担心丹药炼制受了耽误,如今见那仙尊重新出现在炼丹房,便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可以安心做其他的事了。
很明显,东方长青眼中,如今重中之重的事便是炼丹,其次才是其他。
与魏西溏会谈之后,时不时也会想到,只是,虽说是同一人,可那人的面容终究不是当年他心中深爱之人,看到的时候总还缺了点什么。未见之前他心心念念想要见到,可真的见到了,他竟也没有那种激情澎湃的感觉。
当年那种与她之间的种种情感,竟是再也找不到了。
再回来之后,心思便恢复平静。
他有些遗憾,有些伤心,又有些释然,原来他并不是非她不可了。
毕竟那不是一样的人,他心中的西溏,永远都是那个红衣怒马的倾城美人。
东方长青觉得自己放下了,可夜深人静之时,却又总觉得缺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摆不正如今的心情,也许他没有用返老还童后的面容见到现在的她,又会是另外一种心境。只是当他恢复到当年她对他一见钟情的容貌时,他心中幻想的却是多年前的西溏。
东方长青自嘲良久,或许,他就是以貌取人,他爱的,他惦记的,他放不下的只是当年那个宁死也不愿屈居皇后之位的大豫女帝,而不是如今的天禹女帝。
东方长青有些后悔,他不该见的,他不该见天禹的那位女帝。
他唯一的念想被打破,她没有死,却以另外一种面貌存活,可在东方长青心里,那不是他的西溏。
而现在,能让他觉得期待的只有长生不老的丹药。
他每日按时上朝,听着最新战况,看着朝臣之间激烈的争吵,每晚临幸后宫的宠妃,皇家子嗣在减少,朝臣开始怀疑到了别的地方,后宫有子嗣的妃子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孩子,生怕又一个意外发生。
这些事东方长青都知道,每日都会有人呈上来,可久而久之,重复的事重复话,他也懒的看了。
朝臣怀疑又如何?他是皇帝,他是大豫的权势最大的人,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那些女人又怎么守得住?是他的子嗣又如何?他以后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子嗣,他如今身强力壮,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他什么不怕。
他只要有那位世外仙尊在,他便不怕。
自古皇帝所求的长生,这么多年都无人的得到,他得到了,史书必然会留下他不朽的人生,他可以随意撰写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用怕。
相卿的身体略有好转,只是脸色很差,东方长青很是关心,这日来见仙尊,不妨仙尊提了个要求,自来燕州,便没出过皇宫,想要趁着这几日身体好转,到燕州城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在药房挑几味质量上等的草药。
这个诉求并不为过,虽然东方长青下意识不想他离开皇宫,毕竟之前刚有人前来刺杀这位仙尊,却也不能明着拒绝,毕竟这位仙尊有神通,若是自己拦着,说不定他一生气就直接走了他也没奈何。
撕破脸皮这事,东方长青不到万不得已更加不会去做,毕竟他服用的是仙尊炼制的丹药,入口的东西岂能冒险?
东方长青派了暗卫各处暗中保护,左相大人终于有机会到燕州逛逛了。
虽说两国战事起,不过暂时还未影响到燕州,还是一片欣欣向荣之相。
相卿慢慢走在人群中,一系黑色的袍服,身边四个小童分在四角,若是有人靠过来,便会伸手推开,根本不让人靠近半分。
若是以前哪里需要他们?所有人都会自动退避三舍,可惜仙尊身体受损严重,再不能和以前相比。
半途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一看到他,突然朝前一扑,跪在他面前,却被小童推开,那人张口便道:“神仙,神仙您再赐老汉我一些药吧?”
相卿抬眸看了他一眼,倒是认出这人是当初试药之人,想来是那丹药服完了,虽不是当初年轻的模样,却也不是老态龙钟之态,不过正朝着年老模样恢复罢了。
相卿对那老儿笑了下:“老汉认错人了。”
“绝对没……”老汉话没说完,便被两个小童捉住手脚,直接扔到了一个巷子口,“都说认错人了,这么不知趣?找打啊!”
相卿和那老汉说完话,便自顾朝前走去,去了几家药铺后,还真的挑了几味药,最后进了一家酒楼。
他模样儿太过出众,身边又有几个孪生小童,想不吸引人注意都难,好在酒楼的隔间,倒也不必担心其他。
只是刚入酒楼不久,那刚刚挨了一顿打的老汉竟然也跟了来,毕竟也是有些家产的人,进来这等雅间倒也容易,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孪生小童,便求了过来:“神仙啊……求你了啊……”
小童气的挽袖子,打算把人从楼上给扔下去,结果相卿的声音在里面传来,“让他进来吧。”
老汉感激涕零的进去,进去给就相卿跪下:“神仙您行行好,再给老儿一点丹药吧……”
相卿嗤笑一声,他问:“你可知你服用的丹药为何疗效好?可知本尊为何会挑中你来试药?”
他这话一说,隔壁雅间原本还有人谈话的声音,便突然安静下来。
老汉压根不会在意外面这些,他现在只想求药,只想再恢复年轻的模样,别的都不关心,只是神仙问了,他便回答:“为……为何……”
相卿笑了下,道:“因你那时候家中恰好有婴儿夭折。”
“这……这和老汉家中有婴儿夭折有何关系?”老汉一脸不解。
相卿低头,看着他,淡淡道:“因本尊所炼制的丹药里,必然要有一味药引子,你那副丹药里的药引子,便是你家中那夭折婴儿的原本的阳寿折在其中,如此这般这才有那样的效果。”
老汉“啊”了一声,“原来神仙选中老儿,是因这个原因……”可是谁家不盼子嗣多?谁又会盼着子嗣没了?
相卿道:“夭折婴儿便算了,难不成你还打算活人炼药?就算本尊再替炼药,你有多少子嗣够你炼制长生不老药?”
老汉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突然他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难道宫里……”
“否则呢?”相卿淡笑了一下,道:“你若想活命,现在便回去,再不要提什么长生不老药,否则本尊饶你,宫里那位也饶不了你。刚本尊所言,你一人知晓便好,若是有第二人知晓,你便性命难保,再多的长生不老药也救不了。”
比起长生不老药,命自然重要,若是命没了,再年轻的容貌又能如何?再者老汉没有东方长青那样的底气,陛下留得住神仙,可这老汉却留不住。
刚刚听到这等事,老汉只觉全身发抖,连滚带爬的跑了。
隔壁雅间的声音依旧没有再次响起,半响之后,便听到有人陆续匆匆离开的动静。
小童回头看了眼相卿:“仙尊?”
相卿施施然站起来,道:“走吧,回宫。该做的都做完了。”
三日后,大豫的一个老臣在早朝时撞死在朝堂上的事传的沸沸扬扬,那老臣撞死的原因说法不同,其中流传的一个最为广泛,是说那老臣发现大豫皇宫的皇子皇女陆续减少的原因,说就是因为陛下要炼长生不老药,所以才借了亲生骨肉的命,造成了后宫的小殿下们陆续惨死。
据传那个替陛下炼药之人更是成了众矢之的,朝臣纷纷上奏,请陛下下旨铲除祸害,就是因为他在才残害皇室子弟的。
东方长青自然大怒,世外仙尊是他费尽心思才留下的,如何舍得杀了?这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等着呢,当即驳斥这是荒缪之言,并极力辟谣。
只是此事过后,后宫的子嗣似乎稳定许多,东方长青不敢再有大动作,唯有等待时机。
可朝臣的心思却多番动摇,是否流言总有人知道,那老臣撞死朝堂,可还有另外亲耳听到之人,毕竟那日听到这等天大秘闻的,是两位大人。
陛下极力维护妖道的举措可谓伤了不少臣子的心,如今大豫内忧外患,他们这些为人臣子的每日惶惶不安,接二连三上奏陛下想要改变现状,撞死的老臣更是忠心耿耿,可他没能逼的陛下处死那妖道,竟然还落得白死的下场,如何不寒众臣的心?
大豫的朝臣最近似乎和东方长青较上劲了,接二连三上奏,说那什么世外仙尊就是招摇撞骗之人,是蛊惑人心有妖术的妖道,不把他处死天理难容。
总之什么话狠说什么的,就是想要除掉那世外仙尊。
可这世外仙尊不比以前那些招摇撞骗之人,那些人是空有白话,而这世外仙尊则不是,东方长青是最实际的受益人,他自然知道那药是真是假,他服用了,身体有了改变这是有目共睹,若是欺瞒,那仙尊开始便直言相告,东方长青求了这么多年才求到,自然不肯撒手。
是以,外面因他闹的翻天覆地君臣反目,东方长青甚至动怒摘了两个臣子的乌纱下了大狱,这位世外仙尊却依然安然无恙。
大豫朝臣一看这是不成了,只怕这位清明了大半辈子的帝王要折在一个妖道手里,便开始物色后宫仅存的皇子,这是要逼东方长青立储。
东方长青一看到这折子,当即气的砸了下去:“朕还正值当年,你们这急吼吼的就要立储?是盼着朕早死是不是?居心叵测,你们好大的胆子!有这闲心事,倒是想想怎么对付那天禹军和南宫宇!”
一帮臣子面面相觑,这矛盾是越闹越大了。
本就战事不顺,结果燕州最新的一件事差点让东方长青杀红眼,朝臣中有一帮势力最大的臣子联合有子嗣的后妃意图谋反,拥护后宫九岁的小皇子登基,结果刚刚开了个头,便有人通风报信,被及时镇压下去,东方长青心力憔悴元气大伤。
谋反失败那夜血流成河哭声震天,就连九岁的小皇子也被殃及,当场毙命。
相卿听闻之后,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对前来回话的小太监道:“去查那位小殿下的生辰八字送过来吧。”
又多了一个药引子。
可惜如今的药引子都没甚用了,他便权当善心大发,让最后这几个有个投胎转世的机会吧。
如今的世外仙尊,不过空有其名,少了他提笔的写下的经文咒语,再炼不出东方长青期盼的长生不老药了。
燕州大乱,百姓人心大动,开始有人拖家带口逃离金州,帝王不仁,百姓受苦,唯有逃难才能活命,谁知道那明王所带的天禹军什么时候就会打进来?听说大军都到了显州,那天禹女帝又派了三万重兵先来援助,这打仗在所难免。
燕州潜伏的各地高人蠢蠢欲动,谁都想得到那能炼制长生不老药的神仙,可惜如今那神仙被皇帝留在深宫,炼制的丹药也是被皇帝独享,之前传闻说炼那丹药非要亲生子嗣的性命,倒是吓退不少人,不过后来谋反失败后,不知哪里冒出来辟谣的话,又说是那皇帝怕皇位被子嗣夺走,又担心神仙被人惦记,故意散布的谣言。
总之,真真假假谁都说不清,该惦记的还是惦记,毕竟谁都想得长生。
远在金州的魏西溏,自然陆续得到了这些消息,她长久的站在荷花池边,看着荷花池内聚集过来的彩色鱼,未发一言。
她自然知道,燕州如今大乱的状况,必然少不了相卿的手笔。
柯大海送来鱼食,魏西溏站在桥上,一点一点的撒下去,看着那些鱼儿争相过来争食,越聚越多,她伸手把鱼食撒向远处,拍了拍手,伸手扶在栏杆上。
她低着头,看着那些鱼游向她撒过去食物的地方,依旧争先恐后。
相卿的鱼饵素来都是那般吸引人,撒下了就未曾脱网。
“陛下,天凉了,回殿吧。”柯大海小心的说道。
魏西溏站着没动,良久过后,她才直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脚迈步,转身朝着殿门走去。
相卿,或许这名字都不是真的。
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算尽一切的人,那样一个为所欲为随心所欲的人,这凡尘俗世如何配得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