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拉拉付铮的衣袖,问:“王爷,师傅没找到娘子吗?”
付铮看着无鸣的背影冷笑:“他不要娘子,他只要生孩子的女人。”
黑面儿茫然:“那师傅怎么办?”
付铮推推黑面儿:“面儿,你去问问你师傅,是中意刚刚那个宫女,还是只是单纯看中人家会生孩子?”
黑面儿抬起小脑袋问:“生出像面儿一样好看的小孩吗?”
付铮瞅她一眼,像她一样的还是算了,世上有一个面儿这样的小黑妞就不得了了,再多一个?当爹妈的得愁死。
不过敷衍小孩子嘛,付铮还是要敷衍一下的:“嗯,像面儿一样。”
于是黑面儿蹭蹭跑过去,问:“师傅,你喜欢乐乐姐姐吗?还是喜欢她会生小孩?”
无鸣拿剑一敲她的脑袋:“练不练?”
面儿任务没完成,说什么也要问清楚:“师傅,你是不是喜欢乐乐姐姐啊?还是喜欢她生小孩会像面儿一样后好看?”
无鸣盯着面儿的脸看了几秒,打了个哆嗦,“不喜欢!”
面儿又噌噌噌跑回去跟付铮说:“师傅说不喜欢。”
付铮点点头,“行,那去玩吧。”
打算去找总管问一句,那个叫什么乐乐是小宫女是哪个宫的,打听一下,走了几部又回头,跟正在戏耍黑面儿的无鸣道:“对了,你外头的宅子已经替你置办好了,不算大,不过肯定够住的。你要的几个姑娘也安顿好了,就等着你去……”
面儿还在,付铮一时半会没找着形容的词,总不能说就等他去睡吧?抬手摆了两下,“想出去的时候跟本王说一声,本王叫人领了你回去。要是有不满意的,再换吧。”
无鸣抬头看天,想了下,道:“今晚。”
付铮一顿,追问了一句:“今晚上要回去是吧?成!”
黑面儿听的一知半解,她太小了,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等付铮走了,给无鸣传授她找相公的经验:“师傅,面儿跟你说,你要是喜欢哪个姐姐,你就亲一下。嬷嬷说了,亲一下以后,姐姐就会被你预定下来,以后就是你的人啦!”她伸出小黑爪子一拍胸口,说:“面儿就是这样找到相公的!”
无鸣问:“人呢?”
“谁啊?”黑面儿整着眼睛问。
“你相公。”
黑面儿掐腰,得意:“面儿的相公说了,面儿现在还小,娶回去也没有什么鸟用,现在等面儿长大了他就会把面儿娶回家,生一堆小孩,还让面儿使劲找其他的相公,说不定还能找到比他更好看的!”
无鸣摸着下巴,严肃认真:“言之有理。”
然后黑面儿好奇的问:“师傅,怎么才能生小孩啊?”
无鸣说:“把萝卜在坑里种上,就能生出小孩了。”
黑面儿点头,握拳,原来是种萝卜,她明天就去种一个萝卜去。
关于找相公、找媳妇这事上,师傅无鸣和弟子面儿迅速的达成共识,有了相同的见解。
按照付铮观察二人得出的结论就是:嚼着嘴里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觊觎人家灶房的。
师徒师徒,过真是有缘才能成为师徒啊。
宫里的太监总管查了,面儿嘴里的乐乐姐姐,其实就是原来跟着三公主一个小宫女,叫小乐儿,后来因为陪着公主惹事被皇太后换了下来,如今在后花园专门帮着打理花花草草,是以跟经常去花草堆里捉蛐蛐的面儿十分相熟。
太监总管问了小乐儿,究竟姑娘无鸣发生了什么事,小乐儿哭着说:“奴婢平日里也未曾招惹他,可那人恁不要脸,他不但用手摸了奴婢的身子,还又是揉又是按的,还拿一撮狗尾巴草往奴婢手里塞,奴婢……奴婢如今都没脸见人了……”
太监总管转述小乐儿的话,问付铮:“王爷,那可要责罚小乐儿?”
付铮瞅他一眼:“人小姑娘又没做甚坏事,你罚她做什么?”
“那王爷的意思是……?”太监总管看他的脸色。
付铮想了想,道:“要不就把小乐儿挪给魏侍卫当奴婢,要是不成再换吧。”
青王殿下一句话,把小乐儿挪成了无鸣的跟屁虫,小乐儿差点哭晕在茅房,可主子的命令不敢不从,只能第二天一早,红肿着眼眶跟在无鸣后头,主动端茶递水跑跑腿。
付铮回去跟皇太后说了,打算晚两天再让那小宫女见太后,如今不定小乐儿还没发现无鸣的好呢。
最近的日子,青王爷的口味变刁钻了不少,尽要膳房做些药膳,说是他在药本子上查到有益于他和陛下身体的药膳。
陛下和王爷的话御厨房自然不敢反驳,不过有个给荣承帝宠妃做过御膳的老御厨有些经验,青王爷要御厨房做的这些御膳,其实适合有孕的妇人食用更为妥当。不过老御厨干了一辈子,哪里不知有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跟所有人一样当哑巴就对了。
不过老御厨留心的是,若是那样药材缺了,他是绝对不让人乱用东西替代,若是平常人倒是无妨,他们这是御厨房,这宫里唯一有可能有孕的就是陛下,万一乱冒充,把陛下吃个好歹,他们这些人一个人都跑不了。
魏西溏有孕在身,自己也在调节批阅的时辰,生怕太过劳累影响了腹里的孩子。
月份还小,魏西溏也不必担心被人发觉,顶多是上下台阶的时候要小心些。原本这些都说帝王规矩,倒也不用担心人家说什么。
酷夏好歹算是熬了过去,而北方也下了大旱之后的第一场暴雨,魏西溏顿时觉得自己腹里的孩子,分明就是天禹的福星,他一来,天禹便有好事发生。
和天下的母亲一样,魏西溏也会觉得自己腹中的孩子是独树一帜不同常人的,再一个,她贵为天子,孩儿自然也是尊贵无比。
付铮这会已经开始翻阅古籍,打算替孩子起名了。若是生了公主,该叫什么,若是生了皇子,又该叫什么,他埋头在书本里找,生怕自己起的名字赔不是他的儿女。
魏西溏第一次瞧见他的模样,只觉发笑:“当年在国子监的书是白读了?怎连两个名字都起不好?”
付铮赶紧过来伸手扶她:“怎到这里来了?臣是怕起的名叫陛下腹中的孩子嫌弃,臣自然要尽心尽力起个好听又威风的名。”他扶着魏西溏坐下,道:“臣早已列了些备用的,不过没想到更好的,陛下不急,臣总会想起来的。”
魏西溏看他一眼,笑道:“朕可不急,如今不过才两个多月,倒是心急的人是你。”
付铮又是端水,又是送糕点,如今他对她的膳食十分上心,吃什么,摆什么,他都有要求,一点做不到也不成。
魏西溏第一次觉得他好似又回到了当年她在国子监的那一段,什么都管,这样不放心那也不放心。
只是,这种感觉倒没让她那时候那种不耐烦的情绪,反倒叫她心里多少有些欣喜。
付铮这种反应,才是一个初为人父的反应,他激动,他雀跃,却又有些不知如何应付,想要替孩子起名,又怕起的名不好听不威风,希望她多用些饭食,又怕她撑了自己。
反正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付铮显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魏西溏就不动如山的看他折腾,反正折腾也不影响她的心情,他怎么觉得好她就怎么听便是。
不过,魏西溏有孕两个月后,钦天监倒是上了个折子,魏西溏展开一看被吓一跳,钦天监监正上奏,说星象显示,女帝星旁突然多了一颗不知哪里出来的小的星,暂时不知是吉兆还是凶兆。
魏西溏看份奏折,伸手合了起来,拧着眉头略一思索,让人把付铮找来,把那奏折拿给他看,“朕以往老觉着钦天监总是想法子糊弄朕,如今一看倒是觉得他们有些本事,看星象竟然也能看出些异常来。”
付铮看着奏折上的内容,抬头看着她道:“若是钦天监都能看出来,那左相……”
魏西溏点头:“朕让人把你请来,正是因为想到这个,想必是相卿早已知晓。”她疑惑道:“他为何没提过?”
付铮略一思索,道:“要么是他确实不知道,要么,是他早有定夺。”
魏西溏慢慢走下来,道:“不知为何,朕对相卿一直不甚放心,总觉得他另有所图。朝里百官,心思各异,可朕却未曾多虑过,凡事朕有定夺,可相卿此人惯会做人,做事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付铮淡淡一笑,他走到她面前,伸手牵起她的手,道:“陛下不必忧虑,臣帮陛下慢慢查出来,可好?陛下只管安心养胎,其他不必担忧。钦天监也好,相卿也罢,不过都是陛下的臣子。”
魏西溏道:“朕知道,不过是一提起他,便觉得有些事不似看起来那般简单。当年相卿找到朕的时候,愿助朕打下这江山,只提了一个要求,他要求朕准许他留在朕身边,如今他可算是留在朕的身边了?”
付铮没好气的回了句:“这还不算留在陛下身边?难不成他打算像柯大海那样跟着你?那也成,把他阉了,给他一个大内总管的事务,天天跟着陛下。”
魏西溏抬手打了他一些:“尽胡说,叫人听到,你这堂堂王爷的脸面往哪搁?”
付铮瞪眼,“谁叫他提些不合常理的要求?陛下是君,他是臣,这要不算留在陛下身边,那如何才算?”
付铮因为相卿,吃了一嘴的醋,魏西溏说了好些好话才叫他脸色转好。
而让二人担心的是相卿是否知道陛下有孕一事,相卿自然是知道。
钦天监那帮蠢货都能看出女帝星旁多了一颗不知名的星,更何况相卿?
晚时看夜空,那星倒是愈发的亮了,相卿抬头看了两眼,却只冷笑两声,挨着女帝星出现的竟敢这般晶亮,想必是得了女帝星的庇护。
相卿看着那颗异常明亮的异星,忽的低头笑了下,身侧的小童主动替他斟茶:“仙尊,今日少尊传来消息,说人已到达边境。”
“废物,”他喝了一口茶,道:“行了这么多日,才到边境,想必是路上贪玩了。”
小童低头不敢吭声。
相卿放下杯子,又道:“到便到吧,总比还在半道上要来的好。”
次日早朝,上呈的折子里,多了一份相卿的。
魏西溏伸手拿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
他在奏折里,说天有异象,女帝星旁的一颗不知名的星光芒四射,只怕要盖过女帝星的光辉,而此景曾在多年前发生过一次,便是相卿初到金州时断下的龙脉错位之时。
魏西溏的脸色很少严肃,看了相卿的奏折却没有当时回应,只道:“左相大人辛苦,朕自会定夺。”
相卿看她一眼,缓缓退回原位。
下朝之后,魏西溏一个人看着那份奏折,龙脉错位帝心异象。
她伸手摸向腹中的胎儿,无人提起皇儿一事,若是他们都知道她怀有龙胎,可是会少了这些揣测?
如今,无人知她腹中怀有皇子,却接二连三上奏说天有异象,且是距离女帝星最近的地位,她并非傻儿,他们的矛头分明就是对准了付铮。
他们说的不是旁人,分明就是说付铮有篡位之嫌。
若说付铮有篡位之嫌,魏西溏没有一丝一毫的疑虑那自然是不可能,可她更愿意相信他没有这样的心思。
如今别说他没有能力篡位,就算有,他的表现也太过坦诚,叫她如何相信?
她把奏折扔在一边,其实心里还有些生气,气这些人罔顾君威,擅自往王夫头上加帽子。
虽然没人明说,可意图明显。
魏西溏没跟付铮说这事,怕他伤心,也怕他觉得自己不信任他,所以直接丢在一边不再理会。
她的付铮,绝不会是第二个东方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