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铮再入宫,便看到眼神怪异的陛下盯着他瞅,跟她行礼也不叫起来,付铮就只能跪着。
魏西溏睨着他,然后从龙案后面起来,走到他面前,还是盯着。
付铮被盯的有些不自在:“陛下?”
魏西溏从鼻孔眼里喷了个口气出来,“听说付将军在金州女儿家眼里,颇得大家闺秀的欢心,朕可是要避让三分,给付将军和那些姑娘留些机会才能彰显朕的宽宏大度?”
付铮:“……”
魏西溏拿脚踩他的脚:“你倒是好命,都有姑娘家不顾矜持主动要求暖床了,付将军真真好福气,直叫朕无地自容……”
付铮被踩的也不吭声,就听她一个人气势汹汹的边踩边说了一大堆的话。
等她好容易住了口,付铮才试探的问:“陛下可是因臣昨日遇到的那个癔症女子而气恼?”
魏西溏冷笑:“付将军刚刚才知道?”
付铮叹口气,只得道:“陛下息怒,臣前几日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昨日特地留心了一下。昨日臣半道便捉到了那女子,原本打算拿了送官……”
“为何没送?”魏西溏冷着脸问:“可是舍不得了?”
付铮一脸无语,过了一会才道:“陛下,实在是因那女子的脑子似乎不大好使,讲话昏头昏脑,叫人摸不着北,想必是周围谁家的痴女走散,才叫人送回去了。”
“就这些?”
付铮反问:“陛下还要听哪些?”
魏西溏语塞,脸上一抹恼羞成怒,道:“放肆!”
付铮跪在地上,伸手拉了她的手,“陛下若是吃醋,直说便说,臣正求之不得。”
“……”魏西溏:“吃什么醋?你是朕的上将军,不洁身自好如何是好?你……”又咬牙道:“朕看付将军这官是不想当了!”
付铮便道:“若是陛下愿意,臣这官不当也罢。”
“付将军这脸皮怎就这样厚实?叫朕都不知说甚好。”魏西溏瞅他一眼,气鼓鼓道:“起来吧,这样跪着腿不疼?”
付铮揉着腿爬起来,故意道:“疼,疼的臣都站不稳当了。”
魏西溏一脸不情不愿的伸手扶着他,“你赶紧坐下歇会,谁叫你好好的要惹朕不高兴?这大街上随便一个女子就要替你暖床,难不成你还叫朕高兴?”顿了下,她又道:“你可是被朕定下的王夫。”
付铮扭着头看她,脸上挂了笑,笑容极为温暖,看的魏西溏一脸窘迫,“你这样瞧着朕做什么?你再瞧,朕饶不了你!还瞧?”
付铮坐在台阶上,伸手腾出一只胳膊,扣着她的腰,道:“陛下便承认了吧,陛下就是在吃醋。”
魏西溏:“放肆。”
付铮低头,握着她的一只手,唇印在她的手上,然后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道:“还要等到明年开春,叫臣如何熬到那时候?”不等她开口,自己已经继续道:“不过,臣等得,陛下不必担心臣会被外面得女子迷了眼,臣的眼中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陛下。”
这世间女子,总爱听些男人的甜言蜜语,如今魏西溏倒是体会到了这种心情,即便她心里深处还有抵触,不过,听到他这样说,到底还是有些欣喜。略略移开眼,嘀咕了一句:“油嘴滑舌。”
“臣不敢,”付铮笑,“臣不过对陛下实言相告罢了。”
她问:“腿还疼吗?”
“不疼,”他笑道,“不过跪了一会,歇一会便好,哪里还会疼到现在?”
付将军被女子示好的事总算暂告段落,两人不再纠缠在这事上,便说些别的。
“我爹昨晚上跟我和我娘说了,打算搬到西溟去,一来可以为西溟尽心尽力做事,二来,也便于他在那边养老。”付铮叹口气,拧着眉头道:“我爹就没替我想过,他们搬走了,付家在金州变只剩我了……”
魏西溏略略思索一番,道:“你不跟着去,他不会怪你?”
付铮看她一眼,道:“孰轻孰重,臣自然分得清,只是我爹心里……”
付铮只得,他爹心里其实对女帝当政颇为不满,只是,事到如今不敢说罢了。又碍于他跟陛下的关系,便以此番作为抗议,抗议的倒不是陛下,而是他这个当儿子的。
若他是孝儿,必然会随自己爹娘一同前往西溟,可惜他只能当个不孝子,他不愿离开金州随他们去西溟。
魏西溏握住他的手:“你不必难看,朕知晓。”
“陛下?”
魏西溏笑了笑,她当然知道付振海的心思,单看他对朝政的态度便能看出来消极抵抗。他不发表臣见,不争论时事,对于所有的事都漠不关心,这和当年的付将军完全是两个人。只是碍于行事,付振海不敢公开反对,再加上付铮的态度十分明显,他也毫无办法,唯有远走西溟。
如果不是付铮的关系,有十个付振海的命也不够她杀,帝王皇权之下,岂容臣子说个“不”字?
魏西溏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既然你爹要走,那边让他走吧。朕看他精力也不足以胜任军职,刚好他也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朕便随他所愿罢。”
付铮看她一眼,有点不知说什么,最终他点点头:“如此便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付振海原本的意思是主动请缨全家前往西溟为官,只是魏西溏对付振海并不十分放心,却是打算叫他高老归隐西溟,同样远走西溟,结果却不相同。虽不是流放,却也有了那性质。毕竟付家的根基是在金州,如今去了西溟,等同从零开始。
付铮没多言的意思也很明了,他爹在西溟待了一年多,想必也有些人脉,倒不是让他十分担心。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你答应?”
付铮对她一笑,“答应。臣不愿见父亲和陛下结怨。”他笑笑,“谁叫陛下和父亲,都是臣心里顶顶重要的人呢?”
魏西溏顿了下,才道:“朕登基将近一年,只刚平定内乱,养国却花更多时间,朕不愿国乱不平多番起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自古就是帝王准则,朕念你份上再三避让,如今唯有此法方可安你我之心。朕望你莫因此事心里怨恨与朕。”
付铮瞅她一眼,道:“陛下叫臣亲一口,臣便完全不记恨。”
魏西溏顿时怒道:“你这人,朕与你说真话,你就会乱来,朕当真要动怒了。”
付铮不理她,直接摁着就亲了一口,嘴里道:“臣在宫外可是十分找人稀罕的,陛下不对臣好一些,万一哪日叫哪家女子抢走了如何是好?”
“不知廉耻。”魏西溏骂道,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瞪他两眼。
付铮突然又问:“敢问陛下,觉得季统此人如何?”
魏西溏诧异,“季统不是跟你很是熟识,怎倒问起朕来?该是朕问你才是。”
付铮笑:“臣不过是好奇他在陛下眼里究竟是怎样的。”
闻言,魏西溏便道:“季统此人口拙了些,人心眼儿倒是不错,外憨内明,不过,他算是心思缜密之人,偶尔也会做些落井下石的事,大体上比你厚道不少。”
付铮:“……”咬牙:“陛下的意思,那季统在陛下心里,可比臣要好的多?”
魏西溏挑眉:“这样说也不为过。”她道:“谁叫你老跟朕作对?不如他听话。”
付铮磨牙:“如此说来,陛下对季统颇为满意倒是对臣颇有意见!”
魏西溏看他一脸要爆发的模样,笑道:“看,朕就说你老跟朕作对,这会还跟朕吵了。”
“陛下……”他一骨碌就站了起来。
魏西溏也慢慢站起来,挑着眉看着他道:“如何?”
付铮窒了下,才道:“臣不敢。”
魏西溏上前走了一步,看了他一眼,道:“季统虽比你听话,不过,朕心里在意的人可是你,你急什么?谁叫朕自幼便得了你庇护?若是没有你,又岂会有今日?”她主动拉了他的手,低声道:“你若是心眼儿别那么小,朕便更欢喜了。”
付铮一张俊朗的的脸逐渐染了红色,他清了下嗓子,道:“陛下若是嫌臣心眼儿小,就去找心眼儿大的人去。臣就是这般小心眼。”
魏西溏笑道:“朕就欢喜你的小心眼儿,这下可高兴了?”
付铮脸色的笑意已经掩不住了,开始还力持风度,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一把抱着她亲了过去,“早这样说,臣哪里还会跟陛下置气?”
这二人在屋里腻歪呢,那边柯大海脑袋快低到肚子上过来禀报:“陛下,三公主求见。”
魏西溏一把把付铮给推开,“请三公主进来。”
付铮伸手撑头,叹口气站了起来。
魏静思疑惑的看了眼拉着脸的付铮,又看了眼龙案后的陛下,眼神鬼鬼祟祟暧暧昧昧,他们刚刚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
“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三皇姐起来吧,这个时辰来找朕,何事?”魏西溏问。
魏静思朝她面前靠了靠,刚要说话,又看了付铮一眼,不说了。
付铮直接道:“三公主有话直说,莫非说的是下官的坏话?若不是,为何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