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护几人终于赶到靠近结契的水镜的地方时，海水已经彻底停息了。
他们身后，是难以掩盖的血腥气味。
他们身前，是飞流直下的深渊之水。
望着眼前，这好似天渊之别的瀑布。
沈护藏好了怀中的梨花枝，握紧了手中的一截白骨。
若是此去，她是自愿，便将梨花赠予她。
若是并非自愿——
沈护手中的白骨越发惨白。
在被接近墨黑的流水清洗之后，更是显得狰狞。
若是并非自愿，便带她走！
他们下了决心，不再回头看身后付出众人的尸身、血肉。
想想抬起头，身先士卒。
天梯消失之后，普通人未经归墟之主允许，便是再难以踏上去。
他也并非想“踏”上去，只是分离了自己的骨肉。
好似一个死物般，藏在了被他召起的水柱之中。
想想消失后，血齿也活动了一下手腕。
双腿在颤栗，却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紧张他终于又能再见到她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血齿“哈哈”笑了几声，看又有人注意到他们、向他们袭来。
血齿收了笑，身形是几分潇洒。
人面护于他的周身，一股风缓缓带着他往上方去。
恭喜静静看着两人离开。
从前他们虽厌恶于泥的这个身份，这时却多要借助作为泥时的力量。
恭喜便也不由笑了一声，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沈护。
随后他的笑容渐渐收住了，言语变得坚决。
恭喜道：“你知道要做什么吧？”
知道吧？是肯定的。
沈护没有去看恭喜，听见话后，也只等待他也消失了去，沈护才另寻了法子飞掠过这瀑布。
他一路看着，看血齿与人搏斗，看想想藏身的水柱一路变换、疾速上前。
再看恭喜在见到人之后，便也并不隐藏，大声喊道：“恭喜啊！”
这一声，穿透力极强，传了很远。
沈护便不由想：“沈明心听见了吗？”
她现在，是什么想法呢？
……
沈明心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想法。
只是在听见这道声音后，眼睫颤了颤，被重乾抬起了脸颊。
“明心，别做无用功了。”
“接受吧。”
沈明心沉默摇头，听重乾缓缓道：“那之前，想要送给你的东西。”
“你看看喜欢吗？”
沈明心低眸，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脖颈的项链。
她如何辨认重乾是何还？
有很多点。
就比如这非要送给她的项链就是一点。
沈明心动了动唇，唇边的叹息还未吐出便随风消散了。
她停了一会儿，问道：“永生是什么感觉？”
重乾抚摸着她的眉眼，“很想你。”
沈明心稍静，听见这个回答，她还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是轻声吐出字句道：“可是何还，我们也许……”
“是注定不能结契、不能成亲。”
重乾摇头：“可以的。”
“你忘了，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他指出那一次沈明心失去记忆后，被迫着与他完成的仪式。
虽是被迫，可是——
“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重乾温声道：“只要你别再离开、别再抗拒。”
“结契也是可以的。”
他的眼神温柔热烈。
回答了沈明心的话，便再低眸亲了亲她的头发。
沈明心抿唇，突然不敢再去看他。
她此刻心中，有对自己的谴责。
还有一些空荡迷茫、深觉无助。
重乾仍然只是克制的亲亲她，好像看不出来她的为难。
他依旧是温和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世间，也知道你现在并不喜欢我。”
“可是明心，留下来。”
“在归墟中，你想要它变成什么模样，我们就可以将它改变成什么模样。”
“它并非如此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