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让手指轻轻拂过那只小瓶子，带着轻柔的眷恋。
他脚下的影子里传出声音。
“主人，那小女仙对您旧情未了，不过是一点神之血，您随便就能得到，何须如此费心布局？”
苏让冷淡道：“她现在毕竟是岱宗山神，行走有天道看护。在这片鬼域里，可暂时蒙蔽天道之眼。”
“主人可是心软了？”影子问。
“主人可莫要忘记了自己大限将至，天道杀机尽显，已经容不下主人了。”
苏让身上陡然漫起一片杀气。
他脚下的影子扭曲着晃动起来，传出凄厉的求饶声。
“主人恕罪！我也只是为了提醒主人！”
苏让冷冷地笑。
抬头往上看。
头顶被阴云覆盖。
他的目光犹如雷电，穿透所有虚无的烟云，穿透最上面的神宫天阙，到达神力所不能及的地方。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总有一线生机，天道也不能主宰一切。”
“便是这一线生机也已经足够我翻身。”
“既然天道不容，我便杀到它容为止。不过是与天决裂，这天下万物，终究要沉浮在我的道之下。
。
宋聿脸色很难看。
他们从鬼市一出来就站在了青木游乐园的停车场里。
偌大的停车场里只有一辆白色的车，是他们开过来的。
直到坐到车里，秦佳年还在骂他。
骂他不听话，被只鬼忽悠着到处乱跑，是不是活腻了。
不仅骂了他，之前在鬼市里还把那个黑眼睛小姐姐，和被她们救出来的鲛人珠朱也都臭骂了一顿。
然后他们就被那个脾气很不好的小姐姐丢出了鬼市。
已经过了午夜，偌大的马路上除了他们的车之外，空无一人。
秦佳年托着腮坐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
她正在跟小榴芒讨论任务剧情。
“原主的殒身劫，不会应在这个前前男友身上吧。”
那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身上血煞气重得都看不清本来的气息了。
而且对秦大宝怀有一种不加掩饰的爱恨纠结的复杂情绪。
小榴芒坐在毛毛熊玩偶的怀里。
一边玩着肉呼呼毛茸茸的爪子，一边跟秦佳年说话。
“前男友应泽不也是爱恨纠结。”
“应泽不一样啊。他就是嘴上傲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这颗凝水珠不就是他送的么？”
小榴芒：“所以秦大宝这些年到底有多少前男友？”
“包括交往过两天的那种，可能有十几个吧。”秦佳年扒拉了下秦大宝的记忆。
小榴芒眼神有点诡异。
她现在这身衣服是COS鬼市里龙三的衣服。
黑色背心，牛仔短裤，大长腿，就是脸颊粉嫩嫩的，眼神也很软萌，与龙三那种凶悍的戾气完全不同。
她抓着毛毛熊的爪子，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秦佳年。
“佳年呐，有没有一种可能性……”
“嗯？”
“其实是你的前男友们，组成了一个前男友联盟，准备一起取你的狗命，你不是说每次都是秦大宝甩掉别人么?”
秦佳年：“……”
秦佳年：“我觉得你脑洞大到需要用针补一补了。”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啊，你认真想想……”
“等等。”秦佳年止住了想说话的小榴芒。
她听到车里有人在抽鼻子。
就是那种抽泣时的抽鼻子。
侧眼往旁边驾驶位上看过去。
宋聿小哥哥眼睛里泪水哒哒，满脸委屈和伤心，却还在强忍着认真开车。
秦佳年的心瞬间软成一团。
“你哭什么？”她问。
宋聿抽鼻子更大声，看也不看她，硬声道：“我哭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骂你两句就哭，你是水做的？”
“你还有脸骂我？！！嘤！你个无情无义的大猪蹄子！”
“我怎么无情无义了？我逛鬼市都带着你呢，这还不是真爱？”
“呸！我都哭了两分钟了，你才发现。你根本就不爱我！”
秦佳年：“……”
从没见过这么爱哭爱撒娇爱抱怨的男生。
身体里属于她的汉子属性很想一拳揍过去。
哭什么哭！再哭打死你[○?｀Д′?○]。
但是属于秦大宝的感情共振很强烈地按捺住了她的冲动。
她在车里找了找，没找到纸巾。
于是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喏，擦擦眼泪。”
“╭(╯^╰)╮！”宋聿一边生气一边抓着她的手在脸上蹭了一下。
然后就抓着不再松手了。
秦佳年侧头看他，“所以你在哭什么？”
宋聿自己闷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是不是你前男友？”
秦佳年：“……”
这才终于想起来。
那座鬼宅消失之前，宋聿站在门外，是见过苏让的。
就那么几秒钟，就能准确抓住要点，猜出苏让的身份。
难道是情敌间的特殊感应？
“对。”秦佳年没否认，“但我们分手很久了，早就没关系了。”
宋聿抬着微红的泪眼控诉地看着她。
“没关系？你刚吃了人家送的海鲜，又跟人家在鬼市里约会！这叫没关系！”
秦佳年瞬间头大。
“送海鲜的是另一个人。”
“什么？”宋聿气得方向盘陡然拐了拐，车子在路上划过一条弯曲的弧线。
“还有别人？秦大宝，趁着我最近忙，你到底爬了几道墙？”
秦佳年：“……”
按着太阳穴，“我没有！别胡说八道！”
宋聿沉默下来。
车内没开灯，但不妨碍秦佳年将他的表情清清楚楚收在眼底。
“你又骂我。”
他看着前路，眼泪挂在乌黑的睫毛上要落不落。
“在鬼市，你毫不在乎地出卖我的男色，看着那些女鬼占我便宜……”
“然后，把我放在一个厉鬼那里，你去跟前男友见面……”
“然后还骂我胡说八道！”
“答应要带我去坐的摩天轮也没有坐……”
“秦大宝，你真是个混蛋……”
“可你这么混蛋我还喜欢你。”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的泪水落下去，吧嗒嗒打在手臂上，泪珠都溅到秦佳年身上了。
秦佳年手忙脚乱，“不要哭了啊！乖，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跟他们都没关系了。我心里只有你。”
“可你刚才对我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