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二日,思源县党政大院。
享受过周末时光的人们,再次回到了工作岗位。
每每休息过的人们,不论休息时间长短,只要重新上班,都有一个“适应综合症”,需要时间适当过渡缓冲。过渡的方式,就是正式工作前,都要讲述周末见闻甚或八卦出新话题,其实就是拖时间。
今天依旧不例外,进了办公室的人们,大多不去讲如何开展工作,即使已经到了上班时间点,却也不做考虑或是故意装作不知。
人们或坐或站,或走或停,侃的侃,听的听,显得关系很是和谐融洽。
站在窗前正说的兴起的人们,忽然发现院里走进一个人来,便立即怔怔的盯着,或是招呼同事速来“观赏”。
院里进来的男人,方脸膛,中等个,三十多岁。
好长时间没见了,人们自是要“欣赏”一番,自是要拾起与其有关的话题。
其实说起来,此男子未在县里露面的时间并不长,也才两周而已。只是这个男人经常会成为话题,成为一些事项中的焦点,两周不见却似消停了好长时间,人们觉着有些漫长。
今天这个男人忽又“冒”出来,关于他的话题自然又起来了:
李晓禾培训完了?
他培训了一些什么东西?
跟什么人一起培训?
凭啥他就能培训?
到底什么人给走的后门?
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小子不一般,真有什么后台?
不止是前院的人们有这么多疑问,后院的人们同样疑问。这些问题中,大多已经想过多次,但都没有一个确切答案。而且人们还产生了一个新的更现实疑问:李晓禾来这里干嘛?
在人们疑惑的目光关注下,李晓禾经过了前院,又走过了后院,进了县委办公楼。人们再起疑问:李晓禾到县委楼干什么?他要去找谁?还是谁在找他?
楚天齐径直到了五楼,径直奔向书记办公室方向。
县委方雅馨适时迎了出来:“李记去开常委会了,她交待,你来了以后先等着。到我屋等着吧。”
“好的,谢谢方主任!”李晓禾面带微笑,回应对方。
“李书记太客气了,喊我小方就行,或者直接叫名字。”方雅馨也面带笑容,伸手示意,“请进。”
再次点头致谢,李晓禾进了屋子
“李书记请坐。”方雅馨说着,接了一小怀纯净水,放到李晓禾近前,“请喝水。”
县委如此热情,李晓禾只得连连致谢。
“李书记,这两周都是培训吗?中间休息没?李书记参加的是什么班?”方雅馨连提好几个问题,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不方便说,请不要勉强。”
怪不得小姑娘这么热心,原来也想了解内幕啊!心中揶揄着,李晓禾回复道:“没有什么不方便。我是八号下午去的,当天报了道,领了资料。第二天上午开班仪式,下午开始上课,晚上还有晚自习,一直到昨天上午结业仪式。在十四号那天下午休了半天,其余时间就和孩子们上学差不多,只不过没有早自习,上的也都是一个半小时的大课。这个班叫‘中青年干部培训班’,参加培训人员六十人,绝大多数都是正处、副处,里面只有三个正科级。”
方雅馨“哦”了一声,一副走神状,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对方不再提问,李晓禾也又想着事情。
虽说现在已经培训结束,在省委党校也学习了两周,但有一事他仍然糊涂,究竟谁让自己上的党校,谁给弄的这个指标。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天上掉馅饼,就是真掉馅饼了,也得有人扔,也得直接砸到自己头上呀。
在党校学习期间,李晓禾也想弄明白这个问题,可是巧问两次后都没结果。他便不敢再问,担心会弄巧成拙,变成了暗中观察。
尽管特别留意了,尽管觉着班主任对自己特别好,超出对大多数学员,但他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准确答案。
“咳咳”,不知是正好嗓子发*痒,还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方雅馨忽然咳嗽了两声。
以为对方要说话,李晓禾便看了过去。结果只接收到对方的微微一笑,不知是表示友好,还是表示一种打扰他人的欠意。
李晓禾也回以微笑,然后收回目光,脑中又想着问题。
先前的那篇揭过,李晓禾又想到了眼前的事项:冷书记为什么让自己来这里?她究竟要说什么,还是要自己做什么?她可从来没找过自己,甚至没有面对面说过一句话,这次为什么要找自己?他看重了自己什么?难道看中了自己这个人?想什么呢?
为了刚才的胡思乱想,李晓禾不禁脸上微微发红。转头看去,见方雅馨并未关注自己,这才放了心。
此时,耳中隐隐传来“咔、咔”脚步声响。
李晓禾下意识的转头望向门口。
方雅馨立即起身,出了屋子。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对话声:
“他来了吗?”
“来一会儿了,正在我屋等着您。”
“让他现在过来。”
李晓禾此时也已听明白意思,立即站起来,迎了出去。
走廊里,冷若雪、方雅馨正迎面走来。
李晓禾马上喊了声:“书记好!”
“好。”冷若雪只回了一个字。
方雅馨紧走几步,打开了书记办公室屋门。
冷若雪当先进屋,说了句:“进来吧。”
“好的。”李晓禾答了一声,冲着方雅馨笑笑,跟进了屋子。
“吱扭”一声,身后屋门关上。
冷若雪没有直接坐到椅子上,而是把公文包放在桌面,推门进了里屋,屋门随即关上。
办公室只剩下了自己,李晓禾转头四顾着。
在两年以前,李晓禾来过这间屋子。那时蒯县长还是政府县长,李晓禾也还是县政府主任,他是来给当时县委书记送文档。
屋子里的整个设施和当初有了差别,显然重新装修过,桌上那个小盆栽更是第一次见。盆栽很是小巧,正开着粉色小花,展现了屋子主人女性柔美的一面。
套间屋门适时打开,冷若雪从里屋走出。看到站立当地的男子,说了声:“李晓禾同志,坐。”
李晓禾略一迟疑,说了声“谢谢书记”,走向离着进门处不远的沙发。待到对方坐下,他才坐了下去。
虽然坐下了,但李晓禾却没有实打实坐着,而是坐在了沙发边沿处。离着后靠背还有一尺多远,整个上身也挺的笔直,和参加面试的大多数应聘者坐姿差不多。
那个男人刚才的整个状态,都落在冷若雪眼中。她暗暗点头:这不是挺有礼貌,挺讲规矩吗,也不像某些人强调的那样目无尊长、专横跋扈呀。
被美女领导盯着,李晓禾很不自在,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微笑面对。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笑容肯定不自然,绝对尴尬之极。
冷若雪不再死死盯着,但仍看着对方:“李晓禾同志,汇报一下这次党校学习吧。”
“是,书记。”李晓禾应允后,汇报起来,“三月八日,我……”
相比起刚刚和方雅馨讲说过程,现在的内容显然要多不少。但李晓禾并没有讲的啰嗦,而是在简单讲述整个过程后,重点汇报了学习期间的收获,也简单汇报了自己的学习感悟。
冷若雪并未发表看法,而是又道:“汇报一下双胜乡的工作。”
此议题倒是不在主要考虑范围,李晓禾略微沉吟一下,理出一个思路,组织着语言:“我于前年十月二十二日到双胜乡任职乡长,到今天整好一年五个月,从今年一月七号担任乡党委书记,到现在是两个半月。在这十七个月时间里,我……”
汇报工作自是要比党校学习内容多的多,但李晓禾进行了归类,按照“主要工作”、“面对挑战”、“收获与得失”分别进行汇报。而且每个分类里面,也是只列框架性条目,而不做扩展。
在李晓禾汇报工作期间,冷若雪没有再盯着对方,而是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自然抱于胸前,目光随意看着斜上方,显然听的很是认真。
李晓禾声音停止了,屋子里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冷若雪淡淡的说:“李晓禾同志,你这汇报的不全面,丢三落四呀。”
“书记,在来您这里之前,我不知什么事项,尽管按照理解准备了一些,但并未对工作内容准备那么仔细。肯定会有疏漏,甚至错误,敬请书记指正。”李晓禾老实回答。
“去年七月上旬,好像是七月六号,在县医院发生了一件事,你还没说呢。”冷若雪提醒着。
“去年七月六号?”迟疑之后,李晓禾讲说起来,“哦,那时候乡里汽车刚发生车祸,副乡长葛树军和司机刘封受伤,住在县医院。我当时去探望伤者,不料被刘家人拦截,半路无理取闹……”
“不,我不是说这段。”冷若雪打断对方,“当时有一个桥段,伤者家属纠缠不清,乡里工作人员及时拿来一件‘泥甲’,却原来‘泥甲’来历还颇感人呢。”
听到这里,李晓禾忽然回想起当时一个细节,便试探着问:“书记您看见啦?”
并未回答对方提问,冷若雪却忽的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李晓禾楞了一下,随即摇摇头:“不知道。我也纳闷。”
“县里要调整你的工作。”冷若雪给出回复。
“调整我?”李晓禾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