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禾迟疑一下,追问着:“怎么样合作?你说的白条筐编制工艺、品质一般,能否说的具体一些?”
“合作方式采用与鞋垫加工相同的方式,既你们生产,我们收购。”中年男子一笑,“对于我对白条筐的评价,可能乡长有看法,那我就不妨说的更明白一些。从我走过的几个村子看,筐的原材料白柳条品质参差不齐。有的增白、防蛀、防霉工艺做的不错,到现在还光亮如新。有的实在不敢恭维,不但筐已有了霉点和虫蛀,整个颜色也已灰乎乎的。筐的形状也是造型不一,大小不一,整体造型都一般,达不到美观、实用的效果。现在人们对筐的要求标准和以前大不相同,已经不单单考虑实用,而是更注重造型美观……”
待对方讲说告一段落,李晓禾没有说出心中疑惑,而是针对对方观点,给予了回应:“这位先生,你有所不知。现在村民拿给你的产品,大多为以前编制,当时的防蛀、防霉、增白工艺确实做的不够,而且存放时间过长,存放方式不当,外观才出现了那样的瑕疵。为此,在六月中旬到七月下旬期间,我们专门聘请专业人员进行了讲授、示范、辅导,对采条、选料、抽拽、晾晒、再选料、打底、编帮、熏硫、成品等各个环节,进行了系统的教学。尤其熏硫工艺的采用,使筐的增白、防蛀、防霉效果,又提升了很大层次,已经解决了先前存在的不足。
至于筐的外形,与个体间的技艺水平差异有关,但也与我们先前的整体要求不无关系。全乡的编筐工艺已经有了数百年传承,那时主要以实用为主,结实、牢固是其特点。在刚开始编制时,乡里也未在造型方面做特别要求,只是强调质量好、要结实,村民还是按照以前的理解进行编制。也是在后来,根据客户反映、综合专业人员提议,人们学习了好多新式造型。其实说起来,要使筐体造型好看,从技术上来说并不难。只要对他们有这方面的具体要求,大多数编筐者都能做出来,而且有些人会编的更好。可能是与先生你没有过接触,人们对你不了解,所以没把后期的产品拿出来。”
“可能吧,可能人们还把好东西藏着,还没有轻易示人。”中年男子忽的语气一转,“但是我也见过几只后来编的筐,是规避了一些问题,但也反应出人们工艺水平的差距。而且即使做的稍好的人,在对筐的外形掌握上也不稳定,这说明他们做这样的生产少之又少,一些熟能生巧的技艺没有养成。而且我还发现,即使经过了那次培训,但人们的好多技艺提高并未达到要求。比如熏硫时间的掌握,就有很大偏差,致使筐的外观与防蛀、防霉效果大打折扣,当然这也与设施未达到要求有关。”
听着中年男子的侃侃而谈,李晓禾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由于有先前相关信息,在中年男子一进屋时,李晓禾就给对方贴上了一个标签:疑似骗子。但听刚才对方所言,却说的头头在道,很是在行,显然经过了认真了解。他不禁对其先入为主的印象有所改观,但心中仍然没有释疑,而且还有新的疑问。
李晓禾并未直接深究疑问,而是继续针对对方说法予以委婉驳斥:“固然有‘褒贬是买主’一说,但由于所处立场不同,看问题也未必全面、准确,甚至难免偏颇。大多数客户还是非常肯定我们的产品,合作意愿也很浓厚,当然也适当提了一些建议。”
“我也深信‘褒贬是买主’这句话,不过我可没有刻意去贬,只是讲说了真实看法。倒是您说的那些大多数客户,他们才真的没说实话,因为他们就没有购买计划。所以直到目前为此,也未真正形成一笔交易,这就很说明问题。”中年男子神情似笑非笑。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李晓禾不禁心生不爽:这个人说话也太直了,村民们嘴也没把门的,竟然跟陌生人什么都说。但毕竟对方远来是客,李晓禾并未把不满表现在脸上,而是转移了话题,追问着先前一个未得到回复的问题:“这位先生,你现在已经对我方产品做过一定了解,可否也把你和公司情况具体介绍一下。肯定应该有详细资料吧?”
“哦,你是说资料呀,我这次还真没带,过后可以给乡长提供一份。”对方回复。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名片恰好也发完了。”
要什么都没有,又说不出公司名字,这分明还是骗子呀,只不过提前做过一些专业功课的骗子而已。对对方的疑惑再起,李晓禾的耐心也就差了一些,便淡淡的说:“那就请尽快把详细资料拿来,我们做过一些了解,也才好决定是否……”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李晓禾的话。看了眼来电显示,李晓禾没有立即去接,而是又抬起头来。
中年男子适时站了起来:“乡长,您接电话,不打扰了。我可否向其他人员再做一些了解呢?”
“可以。让秦乡长和你对接一下。”李晓禾说着,欠身示意了一下。
秦明生立即起身:“跟我来。”
“乡长,我先去了。”向着桌后点点头,中年男子跟着秦明生离去。
在关上屋门瞬间,秦明生刻意向乡长投去目光,两人进行了眼神交流。
……
在一个多小时后,秦明生去而复返。径直来在办公桌前:“那人走了。”
李晓禾一笑:“刚走?”
秦明生点点头:“刚走。去我那里以后,他又要了一些咱们乡里的资料看,针对那些资料又进行了许多提问。从他的提问来看,对于投资不外行,好像还挺懂似的。”
李晓禾“哦”了一声:“具体说说。”
“他看过咱们乡里的一些基础资料后,重点咨询了当地的风土人情、人文民俗、自然资源等。对于我的回复,还讲了他的观点,似乎也都在点上。然后他又重点了解了招商项目、政策优惠,还对其它项目进行了询问。我在回答他这些提问时,特别加了小心,只讲了一些明面并不涉及秘密的东西。而他在听我讲说后,竟然给出了进一步的理解,他的许多看法与实际情况还完全吻合。”秦明生给了回复。
“那么你觉着他是真投资?”李晓禾反问。
“如果仅从这些谈话来看,要比以前来的好多所谓投资商内行的多。”说到这里,秦明生话题一转,“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他一直没有提供公司详细信息,就连名片也没有,当然也没有留下电话号码。而且从去到我办公室以后,他提到白条筐反而很少,在我主动提起时,他也是用‘我再多了解一些’做回应。跟人的感觉,好像又不是来看筐的。”
李晓禾缓缓点头:“是呀,来乡里说了半天,竟然任何资料提供不了,就连一张名片也没有,确实有些反常。”
“乡长,除了询问刚才那些话题外,他反而对我个人情况问了好多,又是工作履历,又是分管工作的,感觉好像是搞政审。”秦明生又讲出了一个新情况,“对于他的提问,我多少有些反感,但也不便硬表现出来,就随意应对了一些内容。”
“问你个人情况?他认识你?”李晓禾不由得质疑,“还是其他什么人认识你?”
秦明生连连摇头:“不认识,我反正肯定是没见过这个人,听他的语气也不像认识我。我也疑惑他是不是通过别人找的我,可是我套了好几次话,他都没有透露丁点信息,只说是随便了解。”停了一下,秦明生又说,“对了,他最后又问了鞋垫的事。”
“他说什么了?”李晓禾一下子敏感起来。
“他先问了与足下彩云的合作情况,又问现在还有多少存货,最后又提出问题,问咱们打算怎么处理那些积压的库存。对于与足下彩云的合作,我没有细讲,一句话就带过了。至于那些库存,我表示如果价钱合适的话,会选适当时机进行销售。”秦明生道,“他又说见过咱们的鞋垫,说是大部分做工和图案都一般,一副也就值个四十块钱左右。”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你的电话。”李晓禾示意着。
拿出手机一看,秦明生自语着“省城手机号”,然后按下接听键:“啊……是……什么?……五十?……五千?……三天?”
发出多声疑问后,秦明生回了句“我们商量一下”,便挂断电话。然后神情疑惑的说:“是刚才那人来的电话,他说要买咱们五千副好鞋垫,一副按五十。如果咱们同意的话,他们三天后来提货。”
“啊?”李晓禾也不禁惊讶,“这是为什么?”
“他说感觉咱们怀疑他的投资行为,所以要用这个行动证明诚意。”秦明生说,“这可能吗?”
“是呀,要是这样的话,这个投资客就更令人生疑了。”李晓禾缓缓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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